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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三宅的陷阱(下)

  樸秉政搖頭道:「我不知道,除了秘搜課內部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他們都不肯告訴我,但就在我接手秘搜課之後,本莊信義終於向我攤牌,告訴我,他實際上隸屬於海軍軍令部下屬第六課。」

  唐千林問:「第六課?」

  樸秉政解釋道:「海軍方面也有自己的情報部門,屬海軍軍令部下面細分為四個部門,十個課室,其中第三部就是情報部,第三部中又分為四個課室,分別負責美國、中國、蘇聯和英國情報。」

  唐千林道:「從那天起,你就上了賊船?」

  「賊船?我從選擇成為日本人的走狗開始,就上了賊船。」樸秉政苦笑道,又喝了一杯酒,「我問他原因,他沒告訴我,只是說一切都是為了帝國,帝國需要的是平衡等等之類的話,我也琢磨不明白,但我沒得選擇,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合作,就只有死路一條。」

  唐千林想了想又問:「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如何抓到那兩個共黨的?哪兒來的情報?」

  樸秉政遲疑了許久才說:「是三宅將軍給我的情報。」

  唐千林又問:「那錢斯年呢?」

  樸秉政問:「什麼意思?」

  「你是什麼時候把錢斯年拉到自己這邊來的?」唐千林問,「錢斯年又如何被三宅恭次挑選去刺探李雲帆?」

  樸秉政回答:「實際上,在我看到錢斯年的資料,特別是他的照片時,我就認出他來了,他是朝鮮人,以前就在外事處做密探,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因為他有很多身份,可我當時可以接觸所有密探檔案,雖然沒和他見過面,卻看過他的檔案……」

  本莊信義告訴樸秉政關於錢斯年的底細,還告訴他錢斯年是三宅恭次派來監視他們的人之後,樸秉政就知道三宅恭次其實根本就不信任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既然不信任自己,也就代表著不信任本莊信義。

  唐千林問:「所以,本莊信義立即拉攏了錢斯年?」

  樸秉政道:「對,是這樣的,然後錢斯年主動找到了我,於是,我們開始策劃破壞你們的行動。」

  唐千林聽到這,立即明白了什麼,於是他話題一轉,立即道:「樸課長,我可能幫不了你。」

  樸秉政急了:「我把什麼都告訴給你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千林搖頭:「沒什麼意思,案子我會繼續查下去,但我不會與你合作。」

  樸秉政起身道:「唐千林!你耍我!」

  唐千林也起身來:「我不會和馬上要死的人一起合作,這就是理由。」

  說完,唐千林轉身離開,樸秉政愣在原地,不明白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回到臥鋪車廂內,唐千林召集了其他人到自己的房間內,把房間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監聽設備之後,唐千林這才將先前樸秉政所說的一切告知。

  李雲帆聽完之後,立即道:「好險,如果你選擇和樸秉政合作,我們就中計了。」

  唐千林道:「沒錯。」

  倪小婉道:「我現在算明白,為什麼樸秉政還活著了,三宅恭次正是利用了本莊信義和樸秉政的愚蠢,將計就計,布了這個局中局。」

  易陌塵聽得雲裡霧裡的:「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唐千林看著易陌塵道:「本莊信義死之後,錢斯年被通緝,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因為有幾個地方是非常矛盾的,樸秉政知道錢斯年的身份是朝鮮人,也知道錢斯年是朝鮮方面很少人知道身份的密探,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保安局?又為什麼會安排在秘搜課?如果我是本莊信義,我就應該警惕,但他沒有,他卻是選擇了去拉攏,第一步棋就徹底走錯了。」

  李雲帆道:「我們在七星窟的時候,錢斯年向我如實坦白他是海軍方面的人時,我其實就覺得很奇怪,這不像是他的性格,另外,他帶著的那種藥劑,海軍方面是絕對弄不到的。」

  易陌塵不解:「可是他想殺了我們呀!」

  李雲帆道:「要殺我們的方式有很多種,沿途他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他都沒有下手,為什麼要選在最後拿了面具之後再下手?而且用那種根本就不保險的方式。」

  易陌塵逐漸明白了:「我懂你們的意思了,也就是說,一開始錢斯年就是三宅恭次的人,三宅恭次埋下來的一個保險。」

  唐千林點頭:「我覺得,他一開始不相信的只是樸秉政,而不是本莊信義,但沒想到的是,本莊信義在控制了樸秉政之後,為了保險起見,又找上了錢斯年,這樣正中下懷。三宅恭次將計就計,讓錢斯年去執行海軍方面的破壞行動,但是並不是真的破壞,而是出於兩個主要目的,其一,就是監視我們,並且伺機拿走在行動過程中得到的關鍵物品,例如那個面具;其二,就是實踐那種藥劑,別忘了,樸秉政說過,三宅恭次在研究人類倒退進化論。」

  倪小婉起身道:「這麼說,錢斯年現在躲在某個只有三宅恭次知道的地方?而現在去找樸秉政的所謂日本海軍軍令部的人,實際上是三宅恭次派去的?」

  李雲帆道:「應該是這樣,而且三宅恭次之所以要讓錢斯年將計就計,我想,就是為了抓到海軍方面的把柄,因為他對我們要做的事情,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出事,他會被司令部責問,到時候,他就可以把責任推在海軍方面。」

  「沒錯,應該是這樣,三宅恭次畢竟不相信我們,關鍵的物品他必須先拿到手上,如果他們實在解讀不了,會再想辦法找我們,而且採取的是迂迴的辦法。」唐千林看向窗外,「這樣做,還可以試探,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我答應了樸秉政的要求,通過他去解密那張面具,等我們解開之後,估計三宅恭次就會對我們痛下殺手。」

  李雲帆卻表示反對:「三宅恭次即便會殺我們,也會留下你,我現在最不理解的就是,到底是誰出賣了張大根和朱書記,到底誰是叛徒。」

  倪小婉道:「雲帆哥,我倒覺得問題根源在於,為什麼三宅恭次明明知道你的身份,為什麼卻遲遲不對你下手呢?難道是因為你父親?他們想把軍統在哈爾濱的人一網打盡?」

  李雲帆想了想道:「沒那麼簡單,如果他們知道我父親是軍統的人,自然也知道他是崑崙。我父親說過,他懷疑內部有奸細,既然有奸細,那麼奸細肯定就告訴過他,崑崙小組的人數和配置,上次火車襲擊案,小組的骨幹都犧牲了,剩下我爸和一個發報員,我爸被抓之後,就算那個發報員跑了,他們也達到了目的,所以,我想不是衝著我爸去的。」

  唐千林坐在那沉思了許久,其餘人都看著他,也沒有打擾他。

  很久之後,唐千林起身,走到包廂門口,看了看外面,確定沒人偷聽後轉身道:「總之,除非是三宅恭次親自把面具拿來,否則,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找我們解開面具上的秘密,我們都必須拒絕。」

  倪小婉此時想到了什麼:「師叔,還得提防馮真源。」

  唐千林道:「小婉說得對,馮真源必須提防,還有,如果我先前推測是正確的,那麼,馮真源應該就是對唐雨時進行催眠的那個人,他這次來的目的,我想是為了那些孩子,也是為了想查出來唐雨時是不是落在我們手裡了。」

  「還有!」倪小婉又補充道,「我懷疑樸秉政肯定也被他催眠了。」

  易陌塵站起來道:「催眠術這麼厲害,那我們不是也有可能被催眠?」

  唐千林道:「的確有可能,但娜祖卡說過,深度的催眠術,必須要配合上藥物。」

  李雲帆皺眉:「就算是我們小心,也做不到時時刻刻都防著馮真源吧?」

  唐千林道:「只能步步為營,隨機應變了。」

  接下來的一天內,直到火車抵達海拉爾站,樸秉政也沒有再和唐千林說什麼。而馮真源沿途除了吃喝睡覺之外,也就是說幾句日常的客套話,也沒有其他異常的情況發生。

  抵達海拉爾站之後,海拉爾地方保安局和一整隊滿洲國國防軍士兵早已等待在那,客套幾句後,海拉爾地方保安局局長段逝川就領著他們直奔案發地點。

  高仕貴死的地方,就是海拉爾專供政|府官員下榻的驛站,因為其特殊性的關係,驛站二十四小時都有保安局的特務駐守,還有一個排的滿洲國國防軍駐守。

  高仕貴所住的房間,是驛站三樓靠角落的一間,而且沒有窗戶,即便這樣,屋子內如果不生爐子的話,依然會很冷。

  高仕貴的屍體就擺在床上,看樣子是自從發現他死後就沒有動過。

  就在唐千林等人檢查這間屋子的時候,段逝川在旁邊說明道:「我們發現高督察員遇害的時候是早上,驛站的服務員像平時一樣去敲門,敲了五下沒有人應門,服務員就用自己的鑰匙開門了,誰知道開門一看,就發現了高督察員就那樣縮在床上,服務員上去叫他,他也不應聲,發現沒有呼吸之後,這才下來叫人。」

  段逝川說明的時候,馮真源就坐在角落的一張椅子上安靜地聽著,一語不發,樸秉政就站在他旁邊,不時低聲對他說著什麼。

  唐千林聽完問:「你剛才說服務員敲了五下,發現沒人應門,就開門進去了,這是為什麼?」

  段逝川道:「這樣吧,我把那服務員叫來,你親自問他好一點。」

  唐千林道:「好吧,你把他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