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兩種「神」

    乞兒就這樣走過去了，大搖大擺的。
    老偷一行人都覺得他死定了。
    陛下也是長長歎了口氣，忍不住說道：“其實這個小子還挺有趣的，朕本來還想給他弄個一官半職，常伴左右，應會很有趣。”
    獨臂美人眨了眨眼睛，突然也跳了起來，竟然想要追上去！
    還是獨腿壯男反應最快，一把將她抓住攔下，沉聲道：“自殺沒有意義！八荒應該不會就此覆滅，它會新生，我們只能繼續等待。”
    獨臂美人大聲喊道：“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八荒，他是我們村的傻子！”
    帥瞎子歎了口氣，說道：“自己家的傻子，做了錯事，當然要自己家人去擦屁股。他做錯事是因為咱們沒教好。一個從三生界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明白神墓的重要？獨臂，我隨你去。”
    是啊，大家都沒有告訴他一定不要去碰神墓，因為這原本是不需要的。
    誰能想到，一個從三生界跑出來的，修為都不到一級的傢伙，竟然能把整個神碑給平拍在地上？！
    獨腿壯男想了一下，然後狠狠咬了咬牙，說道：“行！我也去，反正也活夠了。”
    正當三個人準備跳起來追上去的時候，反倒是老偷將他們攔了下來。
    他沉聲說道：“我們去，赴死，對臭小子來說是公平的，但對於下一代八荒卻是不公平的！”
    一句話，讓三個人停下了腳步，面色痛苦。
    老偷繼續道：“而且八荒會把前代的靈魂收入其中，所以任何一代八荒才不入輪迴，只要靈魂在，他就是活著的，活在八荒之中，只要我們能找到下一代八荒，能夠扶持他，那麼就相當於對臭小子好。”
    這是一筆很理性的賬，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但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乞兒走在神碑之上，卻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反倒成了面對這個局面中最輕鬆的人。
    即便他修為很低，但畢竟是三生界的王！
    所以他會有自己王者的氣勢，即便前面的那些五顏六色的虛影可以輕易的將他殺掉，他也同樣會保持自己的淡然冷靜。
    而且更重要的是，乞兒不認為自己會馬上死，起碼自己還有一點機會，一個空擋。
    如果他是這些神靈的話，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將乞兒殺掉。
    畢竟好奇。
    人會好奇，以為人有感情，所以人也同樣會憤怒。
    神會憤怒，那麼它們也有感情，所以它們也會好奇。
    它們難道不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突然闖下這麼大的禍事嗎？
    任何時候，只要不會第一時間就死掉，乞兒都覺得自己有活下去的機會，並且活的長久。
    果然，神的虛影並沒有馬上攻擊他，而是靜靜的看著，彷彿在審視他。
    他也同樣仰起頭，好奇的看著他們。
    乞兒唯一一次遇到的神，卻是一個神奴，不能代表神靈的力量和他們的三觀。
    所以……神靈到底是什麼？
    乞兒嘴角勾起的笑容，將已經哭鬧到無力，嚇到虛脫的九微，舉起來繞到自己的脖子上，當做一個狐狸圍脖。
    然後繼續向前，走到距離這些虛影最近的地方，突然彎腰行禮，十分標準的歐洲禮節。
    隨後挺直腰板朗聲說道：“人之求，人之欲，人之品，人之交，隨年而不同，因人而異，神亦然！何為人？何為聖？何為師？何為神？何為尊？總有區別，總有級別。隨欲而為，想吃就吃，想拉就拉，便是人之初境，隨心所欲，不管不顧，這是因為認知的低端而出現的現象，出現在嬰兒身上，出現在原始人身上。於是多年教化，多年晉陞增長，人才有道，才有禮。”
    “禮者，便是洞悉萬事萬物，知飲食需在固定時間服用才能最為節省，知道糞便滋生細菌毒物，污染環境導致疾病，這才掘地而拉，集中在一個地方。禮義廉恥，皆為所求所用，核心便是認知不同。”
    “聖者，由人而來，人先知萬物，懂廉恥曉事理，瞭解萬物洞悉人心，最終萬事萬物莫不從心。到此境界後，卻又返璞歸真，求一句難得糊塗，明明知其事卻不問，明其心而不氣，看起果而不爭，如此才能成聖！”
    “師者，可統帥萬事萬物卻止於行徑，換句話說，師者具有聖者一切，卻又能將一切融為己用，將一切控制在自己鼓掌之中，成就‘帥’之能，卻要自身壓制，不爭不搶不謀不求，一心只為天下，終才成師！”
    “神者，成就師之所不能！師可通曉一切教化萬眾，但終究觸碰不到人間之大恐怖，人間之大冷漠。於是人們需要寄托，需要克服恐懼的力量，終於神靈開闢死界，讓人不畏死亡，又規定制度指定規則，讓萬眾有事可做、有法可依、有神魂所寄，成此者，便是神！”
    “至於尊者……”
    乞兒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我為聖，最多只能洞悉到神的界面，再往上……呵呵，卻不可知曉。”
    神的虛影盯著他看，還是沒有動作，就這樣聽著乞兒胡說八道了半天。
    乞兒心中卻有底。
    在地球的時候聽到一句話，說的很好，叫做豬思考了，人就笑了，人思考了，天就笑了。
    乞兒正在做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但他不在乎，因為還有一句話叫做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乞兒神魂增長，對微觀世界有了全新的認知，還有關於整個世界構成的猜測，甚至因為這種猜測，他可以解釋很多自己曾經不瞭解的東西。
    所以才因為這件事而引發了一系列的想法。
    尤其那些名稱。
    何為人？何為神？他曾經也自問過自己，但他自己並不能回答自己，希望神來回答，在看到神奴的一瞬間就失望了。
    如今看到了真神的魂，神墓之上的虛影，應該都是神的威能所存，是神的神魂。
    當它們憤怒的衝出來，然後怒視乞兒的一瞬間，乞兒就失望了。
    神不應該是僅僅強大而已。
    神應該是一種境界的稱謂，而不是修為提升到極致的存在。
    但面前這些憤怒的傢伙，卻真的就是神。
    那麼一定有什麼人錯了，不是乞兒，就是這整個世界！
    別說是神，便是聖人，別說毀掉墓穴，便是在他們的墓碑上塗抹，在他們的屍骨上撒尿，他們也不會生氣，最多就是笑著對你說，小娃娃就是淘氣。
    心性，境界。
    而這些傢伙，卻因為自己不小心砸了它們的墓穴，就衝出來怒目而視，甚至要打要殺……
    這境界跟地球上的小學生也沒高尚到哪去。
    也正因為這樣，乞兒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神其實有兩種。
    一種是擁有絕大威能者，它們興許是特殊的種族，或者是天地誕生自然而出，他們是最原始且最強大的存在，所以是神。
    而乞兒往常瞭解的神，完全是一種心性的境界，認知、觀念等等一切都達到極限的人物。
    兩個“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想明白這點，乞兒對於面前這些神靈便沒有了任何敬畏和恐懼。
    其一，他們連“聖”都不如。
    其二，他們死了。
    所以乞兒狠狠的裝了一會X！
    面對神靈他不知道怎麼辦，面對一群武力值很高的普通人他卻知道應該怎麼辦。
    那就是把自己偽裝成高深莫測，偽裝成聖人模樣。
    而且……真的有效！
    就像現在，一個神魂靠近他，巨大的頭顱彎下來，盡可能把他看得清楚一些，然後問道：“你說不知道如何成尊，是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