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現在，所有的人都聚齊了，魔要是吞噬起來，那……誰都活不了。
而且，再也沒有能壓制魔的東西了。
鍾靈秀卻把我的手抓的更緊了，聲音也更冷了：“那些人，跟你沒關係。”
說著，就在那些先頭部隊開出來的路裡，拽我過去。
真要是有出去的路，那也只能是由屍體堆成的路。
“茂昌，我知道你！”與此同時，海棠姐的聲音提了起來：“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死，對不對？他們之中，有很多是你的朋友。”
“別聽他的！”羅明在裡面大聲說道：“朋友是幹什麼的，就是用來兩肋插刀的！李教習，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人，你活下去的意義，比我們這些普通人重要的多！我們為你做出什麼犧牲，也覺的值！”
長手看向了我，竟然也緩緩點了點頭，接著，也衝到前面，給我開路。
我冷不丁就想起來在十道壁的那一天晚上。
兔爺，長手——他們也跟今天一樣，為我擋在前頭，犧牲自己，要我活。
我不想永遠被人護在後面，我是個爺們，不是個小雞。
鍾靈秀似乎覺出來了，冷冷的就看了我一眼：“別輕舉妄動。”
而海棠姐的聲音又緩緩響了起來，像是抓住了我的弱點，在誘惑我：“茂昌，他們能為了你兩肋插刀，你能為他們做什麼呢？”
這種一個拉扯你，一個推搡你的感覺，讓人別提多窩火了。
一股子火從胸膛裡猛地燒了起來，我一抬頭，就看見天師府的人為了給我和鍾靈秀開路。
他們也是別人的兒子，丈夫，朋友，可他們在為了我送死。
不想這樣下去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鍾靈秀似乎感覺出來了，抓我抓的更用力了，厲聲說道：“走！”
可這個時候，眼前一道影子一閃，海棠姐含著笑，出現在了我面前，衝著我伸出手來：“茂昌，我可以放了這些人，只要你一句話——他們的命，就在你手上。”
她要我跟她走。
鍾靈秀咬住了牙，手裡寒光一閃，手裡的終葵對著海棠姐就劃過去了。
海棠姐一偏頭，閃過了終葵的鋒芒，對著我一笑，往後就退開了，說道：“鍾靈秀，今天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日子，我也不跟你計較，茂昌，你聽。”
鍾靈秀皺起了眉頭，就看到海棠姐的視線，投到了靈寶胡同的大門那。
我跟著看過去，頓時就愣了。
只見母殭屍王他們往後一退，就把那些卞家人給引出來了。
他們，也出來了！
而他們這麼一出來，就發覺外面的情景不對，母殭屍王第一個發現了海棠姐，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糟了……”
按理說，天師府，卞家，還有鳳凰牌樓，都是魔的敵人，現在聯手，說不定還有點希望，可偏偏這三方互相仇恨，根本就是一盤散沙，現在這個情況，跟把頭伸進了魔的嘴裡，還有什麼區別？
大家都被魔包圍了。
海棠姐說的好日子……就是把她全部的敵對勢力，都在這個盲區裡消滅的日子？
神相三現在也出來了，一看這個情景，也愣了一下——顯然他也沒想到，魔能這個時候來。
他跟魔是有合作關係的，立刻說道：“你們，這是想做什麼？這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海棠姐微微一笑，答道：“你做的事情，也跟咱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這話像是觸到了神相三的什麼痛點，他像是有點心虛，這才說道：“只不過是出了一點小差錯，咱們可以從長計議！”
海棠姐卻搖搖頭，答道：“已經晚了——我們找到了其他更可靠的人來合作。”
我知道她說的是誰。
兔爺和丁嘉悅他們也全出來了，見到了這個陣勢，也都吃了一驚，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我，見我還好端端的活著，才像是鬆了口氣，這才大聲說道：“小師弟，你放心，我們這就把你給救出來！”
之前，我才在靈寶胡同裡面，跟天師府的一起大鬧了一場，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在擔心我？
對他們來說，我不是個背叛師門的叛徒嗎？
海棠姐十分開心，她抬了抬手，就做了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一下，我忽然就覺得一股子疾風衝著這裡就吹過來了。
魔的煞氣，又重了幾分！
“臥槽，這怎麼回事？”新一他們跟著鳳凰牌樓這麼一出來，頓時也傻了眼，連聲就問母殭屍王什麼情況。
母殭屍王的表情已經非常難看了，也看向了我，這才跟新一他們說道：“今天，得讓李茂昌出去——不然，咱們折在這裡，也是白折！”
老區也聽見了，像是考慮了一下，大聲說道：“鍾靈秀！我們跟你們天師府，是幾世幾代的仇，今天出了這件事情，不合作，也得合作了，這裡我們擋著，你只管帶著李茂昌出去——也當我們把人情還完了，但你記住了你該做的事情，也記住了，別讓這裡的人白死。”
他們的意思，跟鍾靈秀一樣，不管犧牲誰，犧牲多少，都得讓我活下去。
這麼說著，老區也衝到了數不清的魔前面，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把魔帶來的煞氣給劈開：“你們都跟我來！”
可魔帶來的黑霧，就好像是黑洞一樣，靠近的——只可能被吞噬，什麼都剩不下來！
神相三咬了咬牙，顯然也在想脫身的計策——可這裡都這樣了，哪兒還有什麼脫身之計呢？
他跟魔的合作，已經崩了。
他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都欺負到了家門口了，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兔爺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句，也跟天師府和鳳凰牌樓的，一起去跟魔拼，誰都沒猶豫。
兔爺沖的很快，丁嘉悅掀翻了好幾個，說道：“小師弟，你放心吧，師父在，我們都不會有事兒的……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兔爺回手就拍了丁嘉悅腦袋一下：“就知道搞對象！你是不是還沒對他死心……”
兔爺這話沒說完，丁嘉悅臉一紅，就照著兔爺打：“二師哥，你別胡說八道！”
兔爺連忙躲過去：“你有力氣，照著魔打，別跟我耗子扛槍——窩裡橫！”
馬洪波見他們卞家都出了手，也大叫了一聲：“李教習，我也盡力幫忙，真要是出事兒了，我不怕，就一句遺言，逢年過節，你記得替我，給我們馬家的那些祖宗們燒香燒紙——我們馬家沒人了，不能讓他們在地下挨餓受凍，當然了，別忘了順帶也給我燒一點！”
“你別去！”我立馬大聲說道：“你要是有事兒，你們家就絕後了，你怎麼跟你們家祖宗交代！”
“嘿嘿嘿，”馬洪波沒回頭，只擺了擺手，豪爽的說道：“不孝就不孝了，以後，你燒紙的時候，替我跟他們交代吧！”
說著，他那傻大傻大的身影，也跟著鳳凰牌樓和天師府的人衝過去，看不見了。
我的心裡像是扎進去了一根錐子，又冰冷又銳利，生疼生疼的。
羅明見馬洪波都去了，不甘示弱，也跟著跑了過去，爽朗的說道：“李教習，我也沒別的——替我照顧好了我爺爺！本來這一次，他也想來，我長了個心眼兒，怕他歲數大了，別出啥事兒，把他平時吃的安眠藥下保溫杯裡了，現在估計醒過來，氣得跳腳呢，等你看見他，就告訴他，我羅明，也沒有給羅家丟人！”
羅明……也是幾代單傳啊！上次羅老爺子打算用自己來鎮萬鬼窟，不也是為了讓羅家抵消以前窺破天機的罪過，重新人丁興旺起來嗎？
“你個煞筆別去！”
羅明不知道聽見沒聽見，他個頭小，很快也在人群之中看不見了——滿眼烏央烏央的，不是人，就是魔帶來的瘴氣，我只覺得眼睛像是被火熏了一樣，火燒火燎的難受，什麼都看不清楚。
“茂昌兄弟，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老顧也跟鳳凰牌樓的一起跑到了前面，大聲說道：“這麼多人的希望全架在你身上，應該挺沉重的，但沒法子，這是你的命！”
“就是，連著我們的份兒，一起好好活下去！”
新一，老朱，老區，母殭屍王……各種熟悉的，不熟悉的臉，前仆後繼，都沖在了前面開路。
魔中的陰魔，不是能把人的希望全帶走，讓人絕望嗎？可為什麼，這幫人，還能這麼樂觀？
可魔實在太多，準備的又充分，這麼拼，簡直跟杯水車薪一樣，就是白白送死！
海棠姐笑的越來越嫵媚了——她在享受死亡帶來的愉悅。
這樣不行——憤怒，無奈，沖的我耳朵嗡嗡作響。
我不想讓他們在我眼前，就這麼死了！人生這麼美好，這麼長，他們還沒享受多少呢！
我撥開人群，奔著海棠姐就衝過去了。
鍾靈秀見狀，死死的就拉住了我，厲聲說道：“你不能去！”
我面無表情，就把她甩開了。
我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沒有別的，只想讓他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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