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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長本事

    花娘的眼神一動,不由自主就把頭給低下去了——她是在心虛。
    其實花娘不是擅長騙人的人,她嘴唇上下一般豐厚,這種人寬仁厚道,言出必果,你要是把秘密告訴她,她絕對會給你守口如瓶。
    我就問道:“是不是那個男的不讓你說出去?”
    花娘一聽,不禁又是一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沒吭聲,就直直的看著花娘。
    花娘以為瞞不過我了,這才紅了眼圈子:“那,我也不知道,她是那麼個身份啊……不然,我自己養那麼大的閨女,你以為我捨得給送走?她跟你一樣,都是吃著我的奶長大的……不說了,花娘是個絕戶命。”
    花娘命確實挺苦,自己是個寡婦,只有個遺腹女,還給夭折了,本來養了海棠姐給自己養老送終,誰知道,海棠姐又被帶走了。
    更何況,她心裡知道,海棠姐不是一般人。
    從小,海棠姐跟著花娘出去做買賣,就看得見一般孩子看不到的東西,當時她心裡暗暗吃驚,以為老天有眼,真給她個繼承衣缽的孩子。
    可後來沒成想,那孩子還真不是陰陽眼這麼簡單——那些孤魂野鬼,怕她。
    當時花娘就覺得有點不對,但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給找上門來了,也沒說別的,亮了個公文令,就要把海棠姐帶走。
    花娘雖然也認識公文令,可一開始還不信,也不肯讓步——三言兩語,你說帶走就帶走?
    可那個男的也不跟花娘辯解,就對花娘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留海棠姐在屋裡,拉著花娘出去,讓花娘在門縫看。
    花娘鬧不清楚這個男的搞什麼鬼,結果往裡一瞅就嚇傻了。
    只見屋裡進去個野鬼,小小的海棠姐一看四下裡沒人,竟然露出個十分瘆人的笑容,把那野鬼抓過去,一口一口就吃了。
    花娘就算是個走陰陽的,也從來沒想到世上竟然還能有這種人,腳底下都軟了,那男的就告訴她,海棠姐不是一般人,她的身份你猜也猜不著,絕對不能留在這裡——我把她帶走了,就再也不讓她回來了,別人問,你就說死了。
    眼看著這個景象,花娘哪兒還能說得出什麼來——這個男的擺明了跟海棠有關係,要不然,他怎麼知道,海棠是這麼個存在呢?
    當時,花娘就以為,海棠是個她沒見識過的山魈野鬼,而那個男的,是上頭派來抓山魈野鬼的。
    有些山魈野鬼能化人——但那都得是修成了精怪的山魈野鬼,越像人,越難對付。她一個走陰的,對付點餓鬼之類的還行,可真對付那一類的,她不行。
    花娘歎了口氣,擦了擦眼淚,說道:“當時,不光我捨不得,海棠她也不走啊!海棠說,要是她走了,誰護著茂昌呢?但是折騰著,還是那個人把她給拉走的——我也琢磨著,她怎麼那麼像人呢?跟真人一模一樣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造化。”
    我記得那一串亂腳印子。
    接著花娘就告訴我,海棠姐臨走的時候,手裡還抓著個小文具袋——那會兒其他孩子都有文具盒,或者家裡給縫的文具袋,但我爺爺不怎麼管我,就我沒有。
    海棠姐知道了,就四處去找了小布片子,才給我縫了一半,被那男人帶走的時候,抱住了門框子怎麼也不撒手,喊了我的名字半天,可那天雨下的嘩啦嘩啦的,我也沒聽見。
    但是……照著我爺爺後來說的話,恐怕我爺爺聽見了。
    我心裡悶疼悶疼的。
    所以後來,那個冒充海棠姐的出現了,花娘就知道不對,上陰河裡看見了那片浮上來的木頭板子,她心裡更清楚了。
    因為就在海棠姐被帶走了之後不久,那個帶著三眼疤煙袋鍋子的先生就來了,一下就看中了我,可我爺爺不肯讓我跟著那個先生走,那個先生苦勸了我爺爺半天不聽,倒是走到了花娘這裡來了。
    花娘知道這個先生是個厲害角色,就洗耳恭聽,接著那個先生就說,孩子爺爺是個老頑固,跟他說了,他不聽,以後那個帶著陰陽痣的孩子真的出事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花娘只得問,那怎麼辦呢?
    那個先生就告訴花娘,說將來這小子身邊如果出現了奇怪的女人,你去河裡看看,有沒有漂起來個木頭板子,要是飄起來了,那禍事就到了,到時候,就讓小子,帶著那女人上董集去找我——不然的話,一個村子都得遭殃。
    花娘當時半信半疑的,就先答應下來了——而這事兒也在村裡出了名,大家說我貨真價實就是個喪門星。
    跟我猜的一模一樣。
    所以當時,花娘被嚇成了那樣。
    而那個冒充海棠姐的女人一出現,花娘就從鬼差那裡知道了她的真實來歷,嚇的什麼似得——同時花娘還猜測,那自己養大的小女孩兒,能吃鬼,說不定,也是個魔。
    可就算是魔——跟她也是有感情的啊,花娘也無數次的想過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你說好端端的村子,怎麼招惹了些這種東西呢?她不敢往深處想,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十來年前那個拿著三眼疤煙袋鍋子的先生身上了。
    這就全對上了。
    我還想再問,忽然這個時候,門口就有一陣吵嚷的聲音響了起來:“李茂昌那小子呢?他回來就回來,還敢把我們譚家的人給打了,今天我們譚家跟你們李家拼了!”
    說著,不少譚家人一窩蜂就衝進來了。
    估計是被打的譚老五他們喊來助陣的——果然,蛋蛋軍團那幾個人被架在中間,臉全腫了,口齒也全不清。
    我爺爺一瞅,臉色就變了,立馬跟我使眼色,讓我快走——要論打架,我爺爺是好手,單打獨鬥確實不怕誰,但是人多了,再厲害的好手,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就是個例子,寡不敵眾才被譚家打成這樣。
    李國慶也有點慌,看向了長手,長手從黃大夫那得到個嫩玉米,啃的正起勁,來了人,他頭都不抬。
    這下李國慶有點害怕了,想拉我爺爺跑,可我爺爺怎麼可能臨陣脫逃,用枴杖啪啪打他的手,他沒法子,翻過了牆頭就跑了。
    “你個小王八蛋,還挺有種啊!”
    這會兒譚家那幫人看見我了,氣勢洶洶的就衝過來了:“不拾掇拾掇你,你就真以為我們譚家死絕了!”
    “老流氓養個小王八蛋,你們李家也就這點子出息了。”
    “告訴你,我們給老八打電話了!他一會兒就帶人來!”
    花娘也有點害怕,勸我快跑,我沒應聲,轉而看向了那幫拿著叉子鋤銑的譚家人:“你們已經給譚老八打電話了?估計他沒接吧?”
    那人一聽頓時就愣了:“你怎麼知道……不,老八忙得很,跟你一樣有空?他一會兒看見消息,肯定立刻殺到!”
    我沒搭理他,轉身就走向了門口,他們以為我想跑,還要攔著我,可我不光沒跑,倒是把門給插上了。
    他們瞅著我這個動作,莫名其妙:“你這是幹什麼?怕讓人看見我們揍你?小子臉皮還挺薄啊!”
    我心平氣和的說道:“我不跑,你們也別跑,誰今天從這裡逃出去,誰是孫子。”
    而譚家人頓時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一下就笑出聲來了:“這小子電影看多了吧?以為自己是特工呢!”
    我爺爺掙扎著就從癩葡萄架下面坐起來了:“你……李茂昌,你個小王八蛋,是真的要作死啊!”
    譚家人笑的差不離了,舉起了手裡的傢伙,殺氣騰騰的就把我給圍起來了。
    我也沒對著他們動手,只是抬腿往上一跳,就從房樑上抓到了一個籃球大的東西,“碰”的一下,就砸到了譚家人堆裡。
    那幫人不知道我扔的是什麼,還罵我打架都跟小孩兒過家家似得,可見沒什麼出息,可沒成想,話沒說完,那東西“嗡”的一下子,騰出了一股子黑煙,就把他們整個給籠罩住了。
    那是一窩子黑馬蜂。
    馬蜂窩人人都捅過,我小時候也捅過,這馬蜂兇惡的很,自己不釀蜜,倒是去蜜蜂窩裡偷蜜蜂的蜜,不對,應該說搶——蜜蜂攔著,他們就咬死蜜蜂。
    而馬蜂也分兩種,黃馬蜂和黑馬蜂,黃馬蜂個頭大,而黑馬蜂個頭小,卻比黃馬蜂厲害——黑馬蜂蜇人,是往死裡蜇,跟焊在你身上似得,你趕都趕不開。
    這就是個黑馬蜂的窩,我一來就看見了,這下子還真是派上用處了。
    譚家人“嗷”的一嗓子,就沐浴在了黑馬蜂的春風之下,一個個抱頭慘叫,四下奔逃,可門關著,出又出去不去,我趁著這個時候,又把黃大夫的禽欄打開了,一欄大鵝伸著脖子呼嘯而出,奔著這幫人的屁股就啄。
    養過鵝的人都知道,這大鵝的兇猛程度不輸看家狗,這幫人腦袋上是黑馬蜂,屁股後是大鵝,想跑也跑不出去,慘叫連連,叫外頭的人一聽,八成要以為這裡在進行集體足療,不然叫不了這麼慘。
    我爺爺見狀都看愣了,站起來就拍巴掌:“好!玩兒的好!”
    花娘也傻了眼,連我爺爺這個本來不該站起來的人站起來了都沒看出來:“這……”
    “光光光……”這會兒門外一陣敲門聲,是李國慶撕心裂肺的聲音:“快開門,我們李家跟你們譚家拼了!”
    李國慶剛才是翻牆出去搬救兵了。
    黃大夫把門開開了,只見二大伯三叔他們一幫人全來了,舉起了傢伙本來氣勢洶洶的,可這麼一看譚家人的場面,手都給僵在了半空,看傻了眼。
    只有長手繼續香甜的吃著玉米,對這裡的鬧騰勁兒視若罔聞。
    而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的響了起來:“你所謂的家事,就是這種事兒?”
    我一愣,回頭一瞅,對上了鍾靈秀的眼睛。
    鍾靈秀的眼睛,也冷冷的。
    她怎麼來了?
    而在場的人一見來了這麼好看的姑娘,都看呆了,尤其是我爺爺,巴掌都顧不上拍了。
    李國慶咳嗽了一聲,就伸著脖子問道:“茂昌,這,這姑娘誰啊?”
    鍾靈秀衝著他們笑了笑,很大方的說道:“我是茂昌的未婚妻,我叫鍾靈秀。”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嘴都大的能吞雞蛋,尤其我爺爺,比誰的嘴張的都大。
    “茂昌這小子本事了……”李國慶瞪著眼珠子,十分服氣:“是真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