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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跳銀針

老朱猶豫了一下,而胡大師氣定神閒,毫不露怯,也看向了老朱,說道:「您要是信他,也好說,我現在就把您肚子上的銀針給拔下來——可事情做了一半,出了什麼事兒,那就怪不得我了。」
  說著,胡大師作勢就要把銀針給拔下來。
  就在胡大師的手,要碰到了他肚子上的時候,他猛地欠起了身子,一把抓住了胡大師的手:「先別!」
  得……一瞅這個陣仗我就看出來了,這老朱,又要不聽人言了。
  就從他官祿宮上的黑痣也看出來了——主聽信讒言,他現在走的就是自大自傲不聽勸的運道。
  果然,老朱轉臉看向了我,客氣但是疏離的說道:「小李大師,我看胡大師治療的就挺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老唐,我也謝謝你,等我好了,一定請你們吃飯,我親自下廚。」
  這話很明顯,是要送客了。
  唐老雖然很信任我,可老朋友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摁頭,就很憂慮的看向了我:「李大師,你看這……」
  胡大師更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別說,還真是帶著點狐狸的狡黠樣。
  狐狸眼也像狐狸,但狐狸眼是那種蠢萌的狐狸,但這個胡大師,像是童話故事裡害人的那種惡狐狸。
  他是看出來了這個老朱時運不濟,勢必聽信讒言,才過來插一槓子的吧?
  小朱這會兒更是有了用武之地,一個旱地拔蔥就蹦起來了,不由分說就對著錢建軍指手畫腳:「快,把這個李大師給送走!」
  錢建軍也過來了,陪著小心說道:「小李大師,你看這,別讓我一個辦事兒的為難。」
  走是容易,可我真要是就這麼走了,那不就成了見死不救了嗎?
  這馬洪波和羅明也看不過眼了,一把拉住我往外走:「咱們天師府的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就是,好言勸不了趕死的鬼,咱們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那是仁至義盡,他怎麼選就隨著他。」
  真要是這樣,那就是在胡大師這認慫了——我可不會就這麼認慫,何況,雖然老朱肚子裡的東西弄清楚了,可這個胡大師的來歷,我還沒弄清楚呢!
  眼瞅著胡大師跟看笑話似得那眼神,好像在嘲笑我菜的摳腳,我心頭一動,就想出來了一個主意。
  於是我看著老朱,就說道:「朱老先生,聽說您雅好烹調,作為一個食客,那最重要的,就是舌頭和味覺了,對不對?」
  老朱沒想到我問出了這麼個沒頭沒尾的話,愣了一下就說道:「是啊,那又怎麼樣?」
  我氣定神閒的說道:「我這麼跟您說吧,您這一陣子,一直饞的很,可現在肚子上被紮了針,就不饞了,對不對?」
  老朱眨了眨眼,咋了咋嘴,後知後覺一拍大腿:「對呀,我現在,確實不怎麼想吃東西……是有點不對勁兒。」
  錢建軍就是伺候老朱吃東西的,聽了這話也跟著緊張,喃喃的說道:「我們領導以前,五分鐘一饞……」
  不五分鐘一饞,也漲不到之前那個體重。
  「你這不是廢話嗎?」小朱大聲說道:「我爸爸這一陣子吃了這麼多東西,好不容易才歇歇嘴,這是好事兒,怎麼可能還想吃東西,你別裝神弄鬼,快走快走!」
  「那你也得等我說完不是?實話告訴你,不饞就對了!」我立馬說道:「您當這些血,是什麼血呢?就是您這一輩子,山珍海味積累出來的腸胃血精氣——之前您不是號稱鐵胃嗎?就是因為您這腸胃血精氣異於常人,能吃能消化,可現在,您這腸胃血被放沒了,以後再想吃東西,嘿嘿……」
  我故意賣了個關子,拱拱手就要走。
  那胡大師盯著我,眼神陰冷了不少。
  果然,老朱一下就叫住了我:「小李大師,你別著急,你說話不能藏頭露尾啊!這血,這血被放沒了會怎麼樣?」
  我就知道——老朱眉間帶著懸針紋,這種人多疑,我直截了當,他不當回事,但凡故弄玄虛,他一定好奇。
  更別說,這個話題,還是他最重視的鐵胃了。
  我咳嗽了一聲,就說道:「後果也簡單,您以後,食不知味,吃什麼,都跟喝白粥一樣,沒滋沒味,葷腥的東西,也一概沒法吃——您這胃口,再也承受不了油水,必定吃什麼吐什麼。」
  胡大師挑起眉頭看了我一眼:「胡說八道!」
  小朱本來半信半疑,一看胡大師這個模樣,心裡有底,立馬說道:「對,我看你也是胡說八道!你快給我走!」
  說著,就喊人趕我。
  老朱卻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誰他媽的敢輕舉妄動?老子還沒跟小李大師把話說完呢!」
  老朱就是老朱,一輩子發號施令慣了,他這一出口,那些人跟被摁了暫停鍵一樣,就停在原地不動了。
  接著老朱看向了我:「你這麼說……」
  我接口機說道:「我明白,我現在就給您提供證據!我先問您,您嘴裡,現在是不是一點滋味也沒有?」
  老朱感覺了感覺,臉色一變,頓時就點了點頭:「我什麼也不想吃!」
  「那不就得了,這樣下去,您下半輩子就什麼味道都感覺不出來了,可惜啊可惜,」我搖頭晃腦:「這食不知味的世界,對您一個食客來說,那怎麼受得了?」
  之前錢建軍就跟我提過,其實老朱的身體不怎麼好,甘油三酯和血糖都高,這種人最應該忌口,可老朱葷素不忌,啥都吃,一有人勸他注意身體,這樣才能延年益壽,結果他說,要是讓老子吃點白粥白饅頭,那老子活著還有啥意思,延年益壽不是白受罪嗎?
  他就是把個吃,看的比命還重要。這會兒一聽自己要失去味覺,怎麼可能還坐得住。
  老朱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小朱連忙勸他:「不是,爸爸,你就是不餓……」
  「你要是不信,現在吃一口東西。」我伸手就把一個冰糖蹄膀給拿過來了:「但凡你吃了,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然後,您在決定,以後要不要沒滋沒味的活下去。」
  胡大師一下就知道我的目的了,一拍桌子,立刻說道:「絕對不行,朱老先生,現在是治療階段,你嘴裡什麼東西也不能吃!否則,就不靈了!」
  「這是因為,胡大師不敢讓你吃,」我把冰糖蹄膀拿在老朱面前搖來晃去:「你一吃,他這西洋鏡不就拆穿了嗎?」
  胡大師一咬牙:「你……你是故意……」
  我衝著他挺欠的就笑了笑:「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麼樣?」
  老朱呢,生怕自己真的失去味覺,那他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趁著胡大師跟我變臉,他一口就咬在了那個蹄膀上!
  這一下,我就知道,事情妥了!
  果然,老朱嘴裡一來了油膩,本來已經平穩的肚子上,劇烈的就起伏了起來——跟舞孃跳的肚皮舞一樣,瘋狂的上下起伏,估摸著肚子裡面的那個東西,感覺到了肉味,控制不住了!
  他扎針畫符,就好比把一隻狗用狗鏈拴起來了一樣,可我讓老朱吃了東西,就好比你在被拴住的餓狗前面用肉招呼它,它會拼盡一切,掙開了狗鏈,衝著肉撲過去!
  胡大師見狀,臉色一變,就要伸手補救,可我直接擋在了他面前,把他給防住了:「胡大師,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被我這麼一耽擱,那胡大師還沒來得及動手,只聽「崩」的一聲,那個銀針就從肚子上,被彈下去了,而老朱搶過了蹄膀,又跟剛才一樣,瘋狂的大吃大嚼了起來。
  趁著這個功夫,我大聲說道:「唐本初羅明,把朱老先生給抱住,咱們現在動手,把那東西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