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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 擲骰子

  馮四叔慢騰騰的從門外走進來,望著張貴他爸爸。
  老張一咬牙:「你就是馮四叔?」
  他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怕是要拿凶器。
  馮四叔神情十分坦然,彷彿來人不是刺客,而是個串門的,他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就淡定的說道:「知道我要開始練人蠱,你是要來毛遂自薦的吧?」
  老張哪兒知道什麼是人蠱,但一看馮四叔這麼淡定,心裡不由也有點嘀咕,但大仇當前,他本來就不要命了,當時就怒吼了一聲:「你他媽的給我兒子償命!」
  我都沒顧得上喊他別輕舉妄動——就算我喊了,他也未必會聽我的話。
  馮四叔嘿嘿一笑,迎著那麼強的殺氣,他硬是紋絲不動,搞得老張倒是有點遲疑,但他抽出了一把匕首,就殺過去了。
  與此同時,一條大青蛇彈簧似得從馮四叔懷裡給蹦出來了,對著老張就咬。
  老張畢竟是武先生出身,反應的非常快,錯身就躲過去了,但是他身子一晃,腳底下就有點不穩當。
  老張似乎也很納悶,自己這身體是怎麼了,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腦袋,跟喝醉了強迫自己清醒一樣。
  我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剛才老張來抓我,手被缸裡的蛇給咬了一口,雖說毒血已經給擠出去了不少,但蛇毒厲害,肯定還是發作了。
  一中毒,人就不能劇烈運動,否則氣血上湧,毒性會發作的更快。
  老張一見了馮四叔,又是激動,又是緊張,這一下子,蛇毒上了頭,當然站不穩了。
  緊接著,老張站都站不住了,一副頭暈目眩的樣子,就坐在了地上,不甘心的盯著馮四叔:「我不服……我不服……」
  馮四叔一看老張這麼快就倒了,也十分掃興,想了想,就說了一句:「要不,咱們賭一把?」
  老張頓時就給愣了:「賭?賭什麼?」
  對了……我聽阿七說過,這馮四叔最大的愛好,就是賭。
  馮四叔從懷裡拿出了兩個骰子來:「咱們比大小,你若是贏了,那你直接找我報仇,我馮四叔一動不會動,是殺是剮你安排,你若是輸了,你就乖乖給我當人蠱,公平公正公開。」
  老張倒是有點吃不準馮四叔這是什麼意思——現在老張這個情況,簡直就跟束手就擒一樣,這馮四叔要殺就殺,何必多此一舉?
  於是老張就問他,是不是想耍他?大丈夫技不如人,死就死了,也不樂意讓你當猴耍。
  「賭本來就是耍莫,這幾日阿七看的牢,不許我出去,我的賭蟲蠢蠢欲動,搔的我心尖尖兒癢癢,」馮四叔答道:「再不賭,怕這賭蟲把我心都鑽出窟窿來了,你也別那麼多廢話,賭是不賭?」
  我一尋思,趕緊勸老張:「眼瞅著死到臨頭了,賭一把也不會有什麼損失,要是萬一你贏了,你兒子的仇不就報了嗎?」
  就聽著馮四叔這個意思,也知道他是個真正的賭棍,這種賭棍不是為了錢賭,而是為了輸贏一瞬間的刺激來賭,作弊對他們來說沒意義,所以老張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能贏,為什麼不賭,難道還得選擇百分之百的死亡?
  老張猶豫了一下,但他也想明白了,之前還說什麼為了能給兒子報仇,幹什麼都行,更別說賭這一把了,於是他就點了點頭:「我賭!」
  馮四叔喜不自禁:「這才像話莫!」
  說著,他小心翼翼的托出來了一個骰盅,笑瞇瞇的說道:「你先我先?」
  老張吸了口氣,說道:「你先便你先。」
  馮四叔挺開心,拿著骰盅好一番左搖右晃,最後,骰盅落地,他揭開了蓋子一看,咋了咂舌:「你運氣不錯,你們家祖宗燒高香啦!」
  我一瞅,好麼,兩個個二,一個一。
  才五點,隨隨便便不就贏了嗎?
  我不由得挺給老張高興,這下子,老張算是能逃出生天了。
  老張也挺開心,拿去骰盅就搖了起來,還低聲念叨著:「兒啊,兒啊,你是在天有靈,保佑你老子贏!」
  結果一落地,開了蓋子,我們三個人,六隻眼全給直了——好死不死,正好是兩個一,一個二,差一點!
  這老張的手氣,也真是日了狗了——難怪他那個面相,是個送死的面相呢!
  老張一看,也傻了眼,抬起手,就要奔著馮四叔撲。
  馮四叔笑瞇瞇的,也不生氣,也沒動,可老張剛撲到了他面前,直接就趴地上了。
  我眼尖,看見老張的耳朵裡面,飛出來了一個小黑蟲子,落在了馮四叔的頭髮裡。
  「你……」老張的臉壓在地上,話也說不利索,顯然現在跟我一樣,動不了了。
  馮四叔蹲下身就把老張給扶起來了,接著,又泡了一缸,把老張剝光扔進去了:「願賭服輸的道理都不懂,賭神也保佑不得你,都是你自己找的,可怪不得老子……」
  哎,這老張,是來送人頭的嘛!
  同時我心裡也十分瘆得慌,就衝著馮四叔這個能耐,憑著我自己,可夠嗆能逃出去——更別說我現在根本動彈不了了。
  媽的,我咋出去報信兒?
  馮四叔過來摸了摸我的鼻子跟耳朵,跟殺豬之前揣肥瘠一樣,滿意的說道:「看來,就快成了……」
  我好奇,就問他怎麼才算成?
  馮四叔今天賭贏了,心情似乎不錯,就告訴我說:「要把你給練成了人蠱,那這些小寶貝,就得親近你,現在它們都喜歡你,一旦跟你搞好了交情,願意鑽到了你皮下來棲息,那就成了。」
  臥槽,這缸黑水裡面又是蜘蛛又是蛇,全要鑽到我身體裡,我特麼不就光剩下一張人皮了嗎?
  「好材料。」馮四叔笑瞇瞇的說道:「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材料!我那山丹丹紅,還真四有點眼光。」
  這麼說,我把大頭巾戴在腦袋上的時候,那個山丹丹紅那麼護著我,就是因為想拿我給主人練人蠱啊?
  萬蟲入體,那畫面實在太美,我不敢想……
  而馮四叔賭完了之後,似乎又很空虛,在一邊唉聲歎氣了起來——似乎還是有點意猶未盡。
  我頓時就有了主意,抬頭去看馮四叔:「你今天賭夠了嗎?」
  馮四叔瞪了我一眼:「明知故問!憋了這許多天,一個小賭就能過癮?可惜……阿七又不許老子出去,否則不給飯吃……」
  說著又歎起了氣來。
  「那可太好了!」我頓時來了精神,立馬說道:「我,我也是個活人,不如,我跟你賭一把?」
  馮四叔眼睛一亮:「小毛伢子,你也好賭的麼?賭么子?」
  「也跟剛才一樣,擲骰子!」我連忙說道:「要是馮四叔的點大,我就在這裡給你做人蠱,要是馮四叔的點子小,那不好意思,你就得解開我身上的蠱,然後把我給放出去,行不行?」
  馮四叔撇著嘴,呸了一聲:「你這毛伢子倒是頗不傻,這個賭於你來說,可不算賠本。」
  我答道:「當然了,我也沒其他的本錢可以賭,有什麼法子?不過嘛,賭不就賭個輸贏?難不成,馮四叔你怕輸,賭不起?」
  賭棍嘴恨別人說他輸不起,果然,這馮四叔也中了這個不怎麼高明的激將法,臉紅脖子粗:「老子馮四叔,大江南北,哪裡沒賭過,什麼賭注沒下過,怕你這個毛伢子?賭就賭!你也未必能贏了老子。」
  這可真是太好了,我連連點頭:「說的是!來來來,咱們開始!」
  馮四叔舔了舔嘴唇,就骰子盅給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