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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三女人

  門後出來一個男的,我見他第一面就有點好奇,不知道這貨頭髮多久沒剪了,而且是個自然卷的髮型,跟愛因斯坦差不離。
  他歲數不大,應該25歲上下,一張臉是很少見光的蒼白,像是睡眠不足的厲害,一雙眼睛跟兔子似的,眼底一片青紫,舉手投足也帶著點神經質,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神相書》上說過,眼尾發散,眼白髮濁,是精血兩虧的意思,少年人過度打飛機,就會出現這種面相。
  這人瞅著我,特別警惕,不由自主就把身子縮在門後,一副很戒備的樣子,好像怕我打他。
  我就盡量和顏悅色的對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有事兒想跟你打聽一下。」
  「是我報的警又怎麼了?」這人跟受驚的貓似得,把脊背給弓了起來:「我……我看你們在這裡來來回回,不像什麼好人,當然,當然要報警的!」
  「不是,你說誰不像好人了?我們這麼陽光,不像好人?」馬洪波忍不住說道:「我看你陰沉沉的,才是真正的不像什麼好人呢!」
  這會兒小胖子長手見我過來,全呼啦啦的圍上來了,跟黑社會群毆似得。
  這人見狀,可能疑心我們要報復他,沒吭聲,低下頭,咬著牙,那眼神跟角落裡的冷血動物似得,看的人心裡瘆得慌。
  我見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沒忍住,還是打了個冷戰,連忙說道:「我學生有點二愣子,你別往心裡去,你報警也沒什麼,我們翻牆進去也是不對。」
  他聽我這麼說,表情稍微和緩了一些,沒剛才那麼戒備了,反而對我倒是有點好奇。
  戒備……其實是因為害怕,我看得出來,這人兄弟宮慘淡,顯然一個朋友也沒有,更加不擅長交往,內向自閉,估計他有什麼「社交困難」之類的心理障礙。
  他像是考慮了一下,又看我面善,這才說道:「那,你有什麼事兒?」
  「關於你們家對門,」我就盡量和顏悅色,表現的友善一些:「我想找他們家人,可是他們家人不在。」
  這個男的又戒備了起來:「你,你找她們幹什麼?」
  「最近本命年兒童失蹤的事情你總聽說過吧?」董警官這會兒也過來了,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我們現在懷疑跟他們家有關,希望你能配合調查。」
  「兒童失蹤?」這個神經質男人有點發愣,接著,竟然提高了聲音:「你們搞錯了,她們家不可能跟甚麼兒童失蹤案有關係,你們查錯了。」
  「我們正在調查,請你配合。」董警官亮出了證件:「現在,你只需要回答,你住他們家對門,這一陣子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見沒見過兒童出入,還有,聽沒聽到兒童的聲音?」
  大肚子也跑了過來,一隻香腸似的手就伸到了那個神經質男人面前:「就是這個孩子,你見過沒有?」
  照片上是他們家的失蹤男孩兒,跟這個大肚子像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小小年紀,肚子也不小。
  神經質男像是被激怒了,攥著微微發抖的拳頭,聲音都激動的變了調子:「你們這是冤枉好人!她們一家三口都是好人,絕對不可能綁架兒童!你們怎麼做事的!」
  他反應的這麼激烈,倒是把馬洪波他們給嚇了一跳,羅明忍不住說道:「臥槽,不管是不是,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你跟他們家什麼關係?」
  沒錯,這確實已經超出一個鄰居的關心範圍了。
  一聽羅明這話,神經質男頓時萎了下來,心虛似得說道:「沒有,沒有什麼關係,但我也不能看著你們冤枉好人,你們貪官污吏,你們顛倒是非,你們……」
  「我警告你!」董警官義正辭嚴的說道:「我們是國家公職人員,你說這話,犯法。」
  神經質男後心一聳,既害怕,又強撐著:「我……反正她們家都是好人!」
  這種人跟蚌殼一樣,外面堅硬裡面脆弱,還很容易夾人。
  我連忙說道:「你別激動,既然是這樣,你就更應該把情況說明白了,她們家有了嫌疑,就靠著你來洗清了。」
  神經質男一聽,瞬間也覺得像是有道理,這才訥訥的說道:「也,也是。」
  接著,他就顫顫巍巍的把對門那家人介紹了一下。
  這裡是城鄉結合部,交通便利,但離著市區不算近,所以沒有被市區規劃開發,大多數人居住的,都是祖產。
  神經質男從小就在這裡住,而對門那戶人家,從他記事的時候開始,也一直住在對門。
  但是對門那戶人家深居簡出,基本從來不跟人家交往。
  而周圍的鄰居,也不大願意跟她們交往,說都是半邊人,不吉利,進門帶晦氣的。
  馬洪波聽到這裡不明覺厲:「什麼叫半邊人?只剩下半邊身子是嗎?」
  「你個馬傻子就是沒見過世面。」羅明嗤笑道:「這是本地話,失去了另一半,就是寡婦的意思。」
  「你跟誰叫馬傻子呢?你個羅二愣子。」
  「行了行了,」我一人給他們腦殼招呼了一下:「聽你們還是聽他?」
  他們倆就不吭聲了。
  神經質男就繼續講述,原來對門住著一個老太太,一個婦女,一個小姑娘,老太太和婦女,都是寡婦。
  這一家人,也沒什麼親戚朋友,天天閉著門窗,周圍的人躲「半邊人」躲的厲害,她們這種「半邊人世家」晦氣升級,更是貓不聞狗不啃,沒人搭理她們家,時間長了,這一家就跟隱形人一樣。
  「就因為她們家仨女的,就不可能綁架了?」黃毛這會兒不甘寂寞,也湊了上來質疑:「那也可能,她們家沒有男丁,想著抓點男丁呢!」
  「不可能,我早就說過,她們家都是好人!」神經質男聲嘶力竭。
  原來雖然這家人與世隔絕,可神經質男一直默默的在這裡關注著她們家,他早就發現了,這家人初一十五才會出門,手裡總是拿著香燭,估計是去上香的。
  神經質男小時候對她們家十分好奇,有一次看見他們家小姑娘出去上香,他就偷著跟去了,沒成想走錯了路,摔了一跤,還是那個小姑娘發現了,給他包紮的。
  而且,第二天,小姑娘的媽媽還給他縫好了摔破的褲子,偷著交給他,說怕人家嫌她們家晦氣,就不上門了,讓神經質男別在意。
  打那個時候,神經質男就覺得,對門一家,都是好人,也只不過是怕給人家添麻煩,這才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抓小孩兒?
  難怪對對門這麼上心呢。
  他說的是振振有詞,可一面之詞管什麼用,該查還是得查。
  我就接著問,那她們家今天沒人,你知道她們上哪兒去了嗎?
  神經質男一歪脖子:「今天是十五,早上我看見楚靜出去了,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吧。」
  楚靜,就是對門那家小女兒的名字。
  我就問:「那她媽和她姥姥呢?」
  神經質男搖搖頭:「沒看見。」
  「李教習,這男的讓人感覺真不舒服,活像個大壁虎,」馬洪波摸著自己大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低聲說道:「好像在暗處窺視著啥一樣,你說,他整天門也不出,就看著三個女人出來進去,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那叫啥來著……」
  馬洪波想了半天沒想出來,羅明插嘴道:「偷窺狂。」
  「對對對,就是偷窺狂,」馬洪波一拍腦袋:「李教習,是不是?」
  「人各有志,關你們啥事兒。」我盯著那個房子,尋思了起來,三個女人……三個女人一台戲啊,只是不知道,這次唱的是哪一出。
  而且,既然對方能用五錢陣,那應該也是我們這一行的,我們這一行女人非常少,但真碰上了,一定得當心——多數,是比男人還強的硬茬。
  一會兒得打聽清楚了,要是跟我師門有關係,別大水沖了龍王廟——但願他們這次做的,別是什麼惡事。
  黃毛則也在一邊自言自語:「女人……姓廚,哪兒一家的,我怎麼沒聽說過。」
  我回頭就看了黃毛一眼:「對了,還沒請教,你是哪一家的?」
  一聽我問,黃毛傲然挺起了胸脯子:「你還不配問。」
  其實我看得出來,他是欲擒故縱,挺想吹吹牛逼的,等著我進一步打聽呢,可我沒啥興趣,媽的,你愛說不說,反正你也不是我們師門的。
  「哎,楚靜!」沒成想這個時候,神經質男忽然大聲說道:「楚靜來了!楚靜,你快跟這些人說清楚,什麼小孩兒不小孩兒的,跟你根本沒關係!他們要冤枉你!」
  我一回頭,看見街角來了一個非常裊娜的年輕姑娘,正弱風扶柳似得看著我們。
  和風把那個姑娘的長頭髮一吹,露出了一張非常好看的臉,而她神色怯怯的,特別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一幫氣血方剛的小伙子看到了那張臉,頓時全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