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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風水樹

  仔細一看,像是古代的篆字,寫的是「鳳凰牌樓」幾個字。
  鳳凰牌自行車我倒是知道,可鳳凰牌樓是什麼意思,還真不太明白。
  小胖子趁著太陽光看了看,有點納悶的說他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所在,不過有點耳熟,等他下次回家,跟家裡問問。
  大概是左一航手下的哪個蝦兵蟹將,下次看見防著點。
  不過長手的表情倒是悚然一動,我眼尖,早看出來了,問他是不是知道其中的貓膩?可長手轉過臉,又目不斜視的,沒搭理我。
  我一直有點納悶,也不知道他這麼省電是為了什麼,又不能省出個傳家寶。
  第二天,小胖子就來叫我,讓我一塊跟他上南園子,又有任務要去做了。
  等到了南園子裡,就看見左一航長身玉立的站在了粉紅艷艷的夾竹桃旁邊,正在跟小宋說話,小宋那個表情挺猙獰,像是在說什麼特別解恨的話,咬牙切齒的。
  一看見我和小胖子回來了,小宋立馬就把表情給收回去了,充滿期待的看著左一航。
  左一航看我們來了,笑瞇瞇的說道:「靈秀不在,所以天師府的事情就是來安排——提前熟悉一下也好。」
  這意思,是為以後做天師府的家主做準備了。
  而他接著就說道:「你還是個見習天師,我就給你排了一個比較好做的事情,照規矩可以帶個人,我看你和張義傑一起去就可以。」
  張義傑就是小胖子的大名。
  小胖子一聽,就低聲跟我嘀咕,說:「但是按規矩,我們這是「實習」,應該有個三等天師帶著才對,這次只讓我們倆去?」
  我心裡清楚,保不齊左一航要給我穿什麼小鞋,算了,反正是為了升階,上次還不是跟自己去差不離,小宋也沒派上什麼用場。
  而這個要我們做的事情,是處理個「丟人」的事情——但不是面子上那個「丟人」,是那個地方,好多人失蹤了,而且,還都是女人,我們這次,就是要把「丟人」的元兇給找出來。
  那是個不大不小的山村,在胡枝子山上,離著我們這這不算太遠,就是山路挺難走的。
  我一直田間地頭挑糞幹活,倒是不覺得怎麼樣,小胖子是城裡人,沒進入天師府之前活動挺多,走的是氣喘吁吁,叫苦不迭。
  我別的不怕,就是怕出汗了把陰泥給衝下來,所以格外小心,一路上歇了好幾回。
  小胖子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唉呀媽呀,我要是住在這個鬼地方,那我一輩子也不想下山……誒,那是啥啊?」
  說著,小胖子一手指向了前面。
  我順著小胖子的手一看,就看見前面是一大片墳地,但墳地上面,都蓋著紅布,紅布還很新。
  小胖子有點納悶,說:「老鐵,你說這是不是搞冥婚的?」
  我搖搖頭,冥婚雖然也會有花什麼的,但絕對不能用紅布,紅布是辟邪的,能傷鬼,誰樂意傷了自己家人。
  我看,八成是墳地裡鬧邪——這些紅布,是鎮墳地裡的死人,讓他們別爬出來的。
  我們老家就有這種忌諱,只要一個墳地裡面,三個月之內連著死了兩個人,那這個這兩個新死的人的墳地上,就必須罩紅布——意思是把新死的人困住,不讓他們爬上來找替身。
  這裡女人丟了的事情,難道跟墳地有關?
  我就仔細的看了看,發現這個墳地的坤方上正好有一條路,直奔著墳地。
  按著師父留下的《神相書》上說,坤方如果有路直射墳墓,墳的後人掌家的婦女有暴死。路如果打彎成弓形,在墳的坤方出現此形狀,家中就不但出老母傷亡現象,主婦女外奔。
  這條路遠處看著確實帶弓形,外奔……那跟現在這個「丟女人」還真給合上了。
  正這個時候,小胖子忽然發現墳地另一側,有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桑樹,上面全是紫紅色的大桑葚,在熱風裡晃來晃去,禁不住一下就嚥了口水,說老鐵,爬了半天山路要渴死了,你等會兒我,我去摘點來吃。
  說著,一扭一扭的就奔著那個桑樹上跑。
  我一把拉住他,說不行,這裡的桑葚,只怕不能吃。
  小胖子一愣,就問我這話啥意思,怎麼就不能吃,打農藥了?
  我搖搖頭,說你看,這裡的山路很光潔,浮土上的腳印子也很新,說明每天都有人從這裡經過。可你再看那個桑樹,最低的樹枝上都碩果纍纍的,樹葉子也很完整,說明根本沒人來採摘這些桑葚,當地人不吃,肯定有當地人的道理,你也忍一下,上了村裡再說。
  小胖子很不高興,說也沒準,當地人吃膩了,懶得吃這裡的而已,那麼好的桑葚,錯過也太可惜了,說著,就掙脫了我的手,奔著桑樹就爬上去了。
  平時小胖子性格很慢,可這個時候,麻利的跟猴兒差不離,我都沒拉住。
  而小胖子一拉,就把桑樹低垂的樹枝給拉過去了,先揪了一把揉進了嘴裡,立馬大叫了起來:「老鐵,你要是不吃,那就是今年最大的損失!又酸又甜又多汁,簡直沒治,比美國進口的有機桑葚還好,這純天然,綠色無污染……」
  結果他張這被桑葚染黑了的嘴,還沒說完,忽然就「哎呀」叫喚了一聲:「誰他媽的打我?」
  我一瞅,原來不知道哪裡,扔過來了個石頭子,正砸在了小胖子腦袋上。
  小胖子一下就惱了,回頭就往樹後面看,結果灌木叢裡「呼啦」衝出來了一大群人,拿著糞叉子和鎬就對著小胖子怒吼:「你下來!你個龜兒子給老子下來!」
  這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本地農民,小胖子哪兒見過這個陣仗,刺溜一下就從樹上滑下來,照著我背後躲,說:「老鐵,是不是劫道的?我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一點錯也沒有!」
  我一看這些農民歲數都挺大,真要是劫道的,那也沒這些老頭兒老太太來劫的道理,連忙就說我們並沒有惡意,要是哪裡做得不對,我們道歉。
  那些村民一聽我說話很有禮貌,這氣才消了一半,指著我身後的小胖子,就說要道歉,讓那胖小子磕頭!
  小胖子一聽,很不服氣,梗著脖子說:「不就吃了幾個桑葚嗎?至於這麼凶?這桑葚值幾個錢,我賠給你們不就完了。」
  結果村民剛降下去的火一下又被小胖子給拱起來了,對著小胖子就要伸糞叉子,口口聲聲說什麼跟阿公大不敬啥的,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聽到了這裡,我心裡就明白了,推了小胖子一把,說你快點給那個大桑樹跪下磕三個頭,再說個阿公對不起,這事兒就算是完了。
  小胖子一聽這話,難以置信的就盯著我,說:「老鐵,他們欺負我,你也把我給豁出去啦?我一個人跟個樹磕頭,還叫阿公,那我們劉家祖宗的棺材板還按得住?」
  我說不是,那大桑樹不是一般的桑樹,是這個地方的風水樹。
  風水樹是一些地方上的習俗,意思也說村裡某一棵又古老又茂盛的樹,能鎮守村子的平安,村裡的人生下來,就會認這個樹當阿公,意思是希望孩子得到樹的庇佑,一輩子茁壯成長,平平安安,誰要是傷了樹,那就跟傷了這個村裡的人一樣,當然不可能跟你善罷甘休。
  小胖子到底腦子還算好使,一聽這個,也把風水樹的講究給想起來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歎了一聲倒霉,只得跪在了大桑樹磕了幾個頭,念叨了幾聲阿公恕罪。
  我又跟村裡人說好了,願意買三個豬頭給大桑樹賠罪,這才算是把事情給了了。
  村裡人看我態度還算誠懇,這才消了氣,接著又好奇起來,問我們幾個外鄉人上這裡來幹什麼。
  我就把我們倆的身份給介紹了一下,那些村民一聽,互相看了一眼,這才把手裡的傢伙一扔,把我給團團圍住了,說讓我看在了老君爺的面兒上,一定要救救村裡的人。
  小胖子把嘴給撇成了鯰魚樣,像是在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會兒拿著我們當救星了,早先出事你們咋不去求桑樹,還來就求我們。
  不過小胖子也還算識大體,跟茶壺裡裝餃子一樣,憋著一肚子的話沒說出來。
  一問之下,原來他們村裡丟女人,是從今年開春開始的。
  這個村是胡枝子山唯一的一個村,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就一些老頭兒老太太和照顧孩子的年輕姑娘媳婦在家裡種地,算是留守村莊,這麼些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可到了開春,就開始出現了怪事——一開始,是年輕姑娘媳婦的貼身衣物陸陸續續丟了。
  大家也沒當回事,以為是晾在外面,風刮走了,可後來丟的實在邪乎——鎖在櫃子裡的,也沒了,這些姑娘媳婦們心裡也挺沒底,疑心是誰偷了,還打算找機會抓那個變態呢,可一直沒人抓住過,再後來,她們上茅房的時候,又老覺得有人在牆頭後面盯著自己看,那感覺別提多瘆得慌了,可出了茅房,外面又沒有人。
  後來發展到洗澡,睡覺——她們老覺得有雙眼睛在偷看,這誰受得了?有人就疑心,是村東頭的老光棍謝紅利。
  他四十多了也沒娶上媳婦,好逸惡勞,也不去打工,就靠著爹娘留下的點薄產過日子,整天縮著脖子,看著街上有白淨的姑娘,就直勾勾的往人脖領子裡看,村裡姑娘媳婦都討厭他。
  要說有變態,他就是頭號嫌疑人。
  可無憑無據的,也不好亂潑髒水,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出誤會不好看,要抓,就得抓個現行。
  於是她們就想了個主意,打算引蛇出洞——沒成想這一下,就出事兒了。
  這老周家閨女素來是村裡膽子最大的,人也潑辣,她出了個主意,策劃她找一個月亮天,在家裡洗澡,讓其他的姑娘媳婦提前在外頭埋伏著,一旦聽到她把屋裡的肥皂盒扔地上的響聲,就一起進來,把那個狗日的當場抓住,他不是愛看嗎?把他腦袋按在澡盆裡看!
  大家都覺得可以,紛紛支持,到了日子,都在外面埋伏好了。
  果然,不長時間,裡面「嘩啦」就傳來了一聲水聲,像是有人從澡盆裡出來了,接著,就是肥皂盒砸在地上的一聲脆響。
  姑娘媳婦們挺激動,咬牙切齒的想,這下算是解恨了,可衝進去一看,卻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