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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蒼天不仁

    「你就別管了,咪咪姐說你是陰行的大人物,她配不上你,她走了!她讓你好好珍惜陳詞,陳詞是個好女人。」小姐說道:就說這麼多啦,再見。
    我讓大保健店的妹子離開了,內心卻無比惆悵。
    這三年來,我和陳詞甜蜜生活的時候,我有時候會在窗戶上、雲影裡,望見咪咪的影子——又會從心頭爬起一些失落的情緒。
    我們這些人,這三年,活得不錯,挺好,但是,也有不是很快樂的事。
    這三年來,我每天都會重複一個夢境。
    夢境裡,我看到了一片山坡,山坡上頭,全是滿山遍野的黑色棺材。
    一個男人的身影,跪在山坡上,朝著天空怒吼: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三年,我每天都會做這個夢。
    我也把我這個夢,告訴給了陳詞,陳詞說這個夢境,應該是一個啟示,但它到底在啟示什麼,就沒人清楚了。
    我這三年來,也在努力的尋找這個啟示,但是始終沒有揭開這個啟示。
    而且,這個夢裡,那個男人的身影,我十分熟悉,雖然很模糊,整個身形都很模糊,可就是透著一股子親近的味道。
    我是一個比較樂觀的人,想不通的東西,我也就不想了。
    這三年來的夢境,我開始覺得奇怪,但後來,也就沒往深處去想,好在這三年都已經過去了,我也沒什麼大毛病,更是沒有把這個夢境,放在心上。
    「水子!」
    我在回憶著這過去的三年,抽著煙呢,門外有人喊我。
    我一抬頭,看了看門外,喊道:春哥,你幹啥不進來?
    「裡頭油漆味大,你感覺不出來啊?」馮春生喊我出去聊。
    我笑了笑,走到了門外,看著這個正在裝修的刺青店,說道:這是秋末幫我張羅的新店,我的第八家刺青店啊,你說這人的命運,也真是奇怪,我早幾年,壓根就沒有想到過今天這樣的日子。
    四五年前,我才出來開紋身店的時候,就希望著那個月能努努力,賺個一兩萬塊錢,把家裡的生活給搞好,現在呢——這日子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就說現在,我弟弟帶著我爸我媽,去歐洲旅遊去了,要是前幾年的我,哪能拿得出這筆旅遊費出來。
    我遞了馮春生一根煙,說道:你不是在茶館裡面喝茶嗎?怎麼跑刺青店來了?我都準備盯一下這個店的裝修,然後去找你呢。
    馮春生擺擺手,說他本來是等我去喝茶的,但是他接到了一封請帖,是大事,所以才來找我。
    「什麼大事?」我問。
    馮春生把請帖揚了起來,說道:小李爺的兒子,五天之後過週歲,專門請了大金牙帶來的請帖,邀請我們紋身店的兄弟,一起去東北,參加他兒子的週歲。
    很多陰人家族,特別看重「週歲」,因為這些家族,都會在週歲上「抓周」,定小孩的前程,要請很多陰人朋友去觀禮。
    馮春生問我:去不去?
    我哈哈一樂,說道:當然去了!小李爺和咱們關係多鐵,咱們大侄子要抓周了,不去不合適。
    「好!」馮春生說道:那我就把兄弟們,都喊出來了。
    「喊出來!」
    我笑著說:咱們幾個,好久也沒這麼聚過了。
    馮春生說道:那我去把他們招呼過來了,剛好小玲這兩天,沒有去別的地方玩——就在小雨哥閉關的地方睹物思情呢。
    「正好。」我說。
    這一次,估計紋身店曾經參加過陰人、巫人大戰的兄弟,只有陳雨昊去不了東北了。
    陳雨昊閉的是生死關,說閉關二十年,就必須要閉關二十年。
    「來,你把請帖拿上。」馮春生把請帖遞給了我,他去聯繫其餘紋身店的兄弟去了。
    我拿著請帖回了家。
    家裡,陳詞正在做點心,她看我表情和平常不太一樣了,問我:水子,你今天是遇上什麼事了……這麼高興?
    我跟陳詞說,李善水的兒子,五天之後做週歲,邀請我們紋身店的兄弟,一起去了。
    「哦,怪不得你這麼高興呢,兩三年了,估計這一次,江湖朋友,聚得是最齊全的了。」陳詞清楚我為什麼這麼高興。
    不過……高興的事,還沒來,不高興的事就來了。
    我這天晚上睡覺,又做起了那個怪夢,夢裡,那個男人依舊跪在漫山遍野都是棺材的山坡上,對著天空吼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個男人,連吼了三聲,猛地站了起來,轉過了身子,瞧著我。
    他的模樣,我終於看得清楚了——他不是別人,正是李善水。
    我從來沒有在夢境裡面,看清楚李善水,但這一次,我看清楚了。
    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拿出了打火機和煙,點了一根,吸兩口壓壓驚。
    就在我打著打火機的時候,我瞧見,床頭櫃上,李善水給我發的那張請帖上,竟然留著鮮血。
    我慌忙拿起了請帖,請帖上,鮮血又消失了。
    我心裡忽然起了一個心結——我這幾年的怪夢,不會啟示我——李善水要出什麼事吧?可是李善水會出事的啟示,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面呢?
    我搖了搖頭,勸自己不要瞎想。
    第二天,我還專門給李善水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他最近情況怎麼樣。
    李善水喜氣洋洋,說一切都好,我的心才落地了。
    離李善水兒子週歲還有兩天,我們紋身店的兄弟,一起出發,坐飛機去了東北,去了東北的招陰人家族。
    現在正是東北天寒地凍的時候,招陰人家族,在幾座大山之下,我們做了飛機、汽車,最後換成了當地的爬犁進山。
    我們的爬犁到了山上,我卻喊當地人停一下,接著我下了爬犁,指著很遠地方的一團黑氣,詢問那個當地人:兄弟,那邊是什麼地方?
    「那啊?」當地人瞧了一眼,笑著說:那地方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啊,招陰人家族,那家族裡的人,各個都是大仙,厲害得很勒。
    我把馮春生喊了過來:春哥,看,招陰人家族,被一團黑氣籠罩——只怕,是真要出事啊。
    我又想起了我的那個怪夢,想起了那個流血的請帖。
    馮春生看了一眼,也說道:不祥之兆。
    「走!」我再次上了爬犁,對當地人說道:接著走,走得越快越好。
    「好!」
    當地人用狗拉爬犁,把我們送到了招陰人家族的門口。
    招陰人家族,像是一個村——只是,村裡的房子,都是實實在在的古建築,很漂亮。
    我們順著村口往裡頭走,卻發現,這個村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街上沒人,打開了房門的房間裡沒人,過於陰森了。
    馮春生一瞧,說道:完了完了,真的出事了——招陰人家族也算大家族,人聲鼎沸的,怎麼這兒一個人都沒?
    「走!」我反手拔出了牛角雙刀,朝著招陰人家族裡頭搜去。
    其餘的兄弟們,也擺出了戰鬥姿態,柯白澤拿起了他的琵琶,倉鼠變身成了虎女,陳詞亮出了她的金蠶蠱,柷小玲握住了她的鋼鞭。
    我們順著招陰人家族的村子一直往裡頭走,依然一個人都沒看到。
    而且,明天就是李善水兒子週歲了,招陰人宴請天下陰人,怎麼說也得張燈結綵啊,可現在招陰人家族,冷冷清清的。
    我們繼續往裡頭走,最後,走到了祠堂裡頭。
    招陰人家族這種陰術家族,最看中祠堂,祠堂建得也是最大的。
    我們幾個,到了祠堂門口,瞧見了跪在祠堂靈位下的李善水。
    「小李爺!」
    李善水轉過頭,他的懷裡,抱著一個小孩,他朝著我們苦笑,說道:水子,你來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你在等我?」我看到李善水沒什麼事,我又放心了。
    我詢問李善水:我從外面進來了,怎麼沒看到外面有人啊!村子裡的人早早休息了?客人呢?
    李善水歎了口氣,說道:客人我都給退了,一個個的打電話,讓他們不用過來了,唯獨你,我沒有打電話,因為我需要你過來,我在等你。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詢問李善水。
    李善水依然沒有直接回答我,他問我:你還記得三年前的那個遁甲高人——火雲先生嗎?
    我說我記得。
    李善水歎了口氣,說道:火雲先生用他自己的命,替我們算過命,說我李善水要遭殃,只有你於水,才能幫助我。
    我說是啊!
    當年火雲先生的確如此說過——也正是因為李善水信了火雲先生的話,才靠著他的地位和人脈,喊來了全國許多高手前來助陣。
    李善水說:以前我沒有搞懂那個意思,我以為你於水,把天機符給了我,把那天大的氣運給了我,就算幫了我李善水,就算幫了東北陰人——但不是的……也許,在今天,你才能幫助我。
    我盯著李善水,跺著腳,說道:小李爺,你可急死我了……你倒是跟我說說看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把所有的客人都退走了?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