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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黑棺壓城

    我的地眼,瞧清楚了整個事件始末之後,算是明白了——杜麗娘的邪氣,鑽出了她的皮囊——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拿著銅鈴的老太婆,你說她是杜麗娘呢,也是,你說她不是杜麗娘呢,也不是。
    我站在了洗腳城的走廊裡,一陣子發愣。
    鬼爺問我:水爺,你可瞧出什麼了?
    我瞧了鬼爺一眼,說道:鬼爺……你還是帶著陰行的兄弟,繼續追捕白衣獠,這杜麗娘的事,交給我了。
    「哦?」鬼爺看著我。
    我跟鬼爺說道:陰行的詛咒,要爆發了——杜麗娘只是一個信號,陰行詛咒爆發的信號。
    「哦!明瞭。」鬼爺說道。
    我跟鬼爺說:杜麗娘那邊,我去追蹤就好了……鬼爺,你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唄。
    「好!」鬼爺說道:這兒的後事,我來處理——你們先走。
    「再見。」
    我帶著馮春生,出了洗腳城。
    我瞧得見那個老太婆離去的路線——如果要追蹤她的話,我現在就能追蹤。
    但我和馮春生兩個人,就算追蹤到了那老太婆,又有什麼作用?
    就我們倆這保命的手段,我們就算追到了那個老太婆,咱們下場和那技師一樣,被那老太婆用銅鈴控制住,然後讓我們自己把自己的腸子給挖出來。
    我想了想,給祝小玲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過來幫忙。
    龍二的話,他的腰間還帶著一個唐多寶,來這兒不方便。
    陳雨昊得看著倉鼠,有空有閒的就祝小玲了。
    祝小玲接了電話之後,說馬上就過來。
    我和馮春生,坐在洗腳城不遠處的奶茶店裡,等著祝小玲過來。
    在等祝小玲的時間裡,我跟馮春生說了那杜麗娘遇到的事。
    馮春生聽了,嘴巴都長得賊大,他說道:那你意思是——杜麗娘其實沒死,只是蛻皮了?
    我說其實還不光是蛻皮那麼簡單,這蛇蛻皮啊、蟬蛻啊,都是個體變大而已——長得更白了、更胖了。
    但杜麗娘的皮囊掙脫了,整個人的靈魂都變了。
    一個心腸不算太壞的洗腳城老闆娘,變成了一個殘忍的老太婆。
    馮春生點點頭,說道:真的是——莫非真的像黃崑崙說的,性情大變?
    「我總感覺,不是性情大變那麼簡單。」我接著跟馮春生說道:對了,杜麗娘變成老太婆之後,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太多的我也沒聽清楚,我就聽清楚了四個字。
    「什麼?」馮春生問。
    我說:巫風清正。
    馮春生一聽,琢磨了起來,他說這巫風啊,以前是商代的一種罪名,類似——類似現在的嫖娼罪。
    但是……老太婆說的巫風清正,也可能是「巫教的作風不正」,如果這麼說的話——那老太婆,沒準是一個巫!
    「巫?」我盯著馮春生。
    「有可能是巫,她的手段,像巫。」馮春生說。
    我點點頭。
    要說我們陰陽繡,也是傳承於巫教,是巫教的一個流派。
    如果說這個老太婆是巫的話——那六百六十年前,是巫和陰人之間的仇恨嗎?
    我不知道。
    在我和馮春生有一茬沒一茬的聊天的時候,祝小玲過來了。
    「你們大半夜的喝奶茶?」
    「喝奶茶比喝酒好。」我說道:走,小玲,幫我們去追一個人。
    「追誰啊?」祝小玲問我。
    我說追一個老太婆,一個使鈴鐺的老太婆。
    我一邊說,一邊和祝小玲、馮春生一起上車。
    祝小玲坐在車上,問我:那個老太婆使鈴鐺的?
    我這才想起來,祝小玲也使鈴鐺,我問祝小玲:沒準那老太婆,和你是一卦的!
    「你說說那鈴鐺的聲音是什麼樣的。」祝小玲說完,拿出了鈴鐺,在我面前搖晃了一陣。
    我一聽,說道:不,不!那老太婆鈴鐺的聲音,和你的比,完全不一樣。
    我說那個老太婆的鈴鐺聲音,是時快時慢,她通過鈴鐺聲音的變化,來控制一個女技師自殺。
    「那女技師是自己把自己給撓死的。」我對祝小玲說。
    祝小玲說:那老太婆是巫教的鈴鐺,我們這是道教的鈴鐺。
    我說你不是湘西祝由家嗎?怎麼和人家道教扯上了關係?
    什麼叫「祝」?以前叫「巫祝」,說白了就是巫。
    祝小玲的傳承和東北的大金牙,是一樣的——屬於非常正宗的巫教傳承。
    祝小玲說道:沒錯……我是巫教的傳承,但是——我那鈴鐺,是跟湘西的趕屍人學的——用鈴鐺來控制屍體,是道教的本事,他的聲音頻率是均勻的——因為只是簡單的控制屍體嘛!
    「但是……用鈴鐺來控制活人,這個就比較複雜了,所以鈴聲一直在變化,只有巫教的術能辦得到。」祝小玲說。
    那個老太婆,還真是巫?
    我說先別管這麼多,追她!
    我一直睜著地眼,不停的尋找那老太婆逃走的影像,車子不快不慢的開著。
    我們從洗腳城,開了三條大街,當時我還在凝心靜氣的尋找著老太婆的蹤跡,忽然,天空傳來了一陣炸雷。
    轟隆!
    轟隆!
    一陣雷聲炸響,把我嚇了好大一條。
    馮春生猛地踩了一腳剎車,這叫剎車太急,我差點摔出了座位,我坐直了,對著馮春生的肩膀一拍,說:春哥,我找那老太婆的蹤跡在呢,我被那炸雷嚇一條就算了,你也被嚇一跳啊?沒見過打雷嗎?
    馮春生說道:你順著風擋玻璃的上方,看一看天上。
    天上?
    我往天上一瞧,就瞧見天上掛著一彎月亮。
    現在這空氣質量,月亮也不是每天晚上都看得到的,不過,一彎月亮,也沒什麼值得驚訝的事吧。
    這時候,馮春生又說:讓你看天上,不是讓你看月亮,你看那天空上的雲。
    我又抬起頭,我瞧見遠方有一抹殘影。
    大半夜的,即使有月亮,但是雲也看不太清楚,灰濛濛一片。
    馮春生指著那雲說:你瞧瞧形狀,像什麼?
    「像什麼?」我捏著拳頭,緩緩說了兩個字:棺……材?
    「對!」
    馮春生說道:就是像棺材——陰行詛咒,真的要爆發了!
    天飄「棺材雲」,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但凡有大事發生,都會天生異象。」馮春生說道:異象,真的來了。
    「異象都來了,別等了!」我跟馮春生說:走吧,先把那個老太婆找回來再說。
    「走!」馮春生說道。
    我們現在也確實沒什麼時間了——天生異象,就算陰行詛咒沒有爆發,那也沒有幾天了。
    我們重新發車,繼續去尋那老太婆。
    我們的車子,一直都在開,一直開出了城,去了離我們五六十公里的一個縣城裡頭。
    車子還在開,那馮春生問我:咱們還追嗎?都追了五六十公里了——難道那老太婆跑到天邊,咱們也要追到天邊?我看……還是算了。
    我搖搖頭,對馮春生說:目前,咱們知道的——第一個因為「邪氣降臨」變了性子的人,就是鑽破了杜麗娘皮囊的老太婆,從她身上,應該能弄到不少的消息!所以必須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得追!就因為她是第一個。
    「唉!行吧,接著追。」
    馮春生把車速加快了一些。
    我們的車,一直開到了這個縣城的墳山上,我猛然喊了一聲停。
    「怎麼?」馮春生問。
    我指著那墳山,說道:上山了!老太婆上山了。
    「哦?」馮春生把車子靠邊停了。
    我們三個從車上下來,然後繼續往山上跑。
    一直跑到了半山腰的時候,我又帶著馮春生和祝小玲,進了一片竹林。
    竹林裡,那個老太婆盤腿坐在了一座墳包前,麻木的坐著。
    我隔著很遠,瞧見那老太婆的臉上毫無表情。
    她的鈴鐺,倒扣在身邊。
    我們三個人,小心翼翼的圍了過去。
    這亂髮的老太婆聽到了我的動靜,說道:來了就別鬼鬼祟祟了。
    我們三個人都站住了。
    我盯著老太婆,詢問: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從杜麗娘的身體裡,鑽出來。
    「六百六十年,我總算找到了回家的路!」老太婆抓起了鈴鐺,輕輕的搖動了起來。
    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出現在杜麗娘身體裡面的?
    「我本來就是杜麗娘。」老太婆說道:杜麗娘就是我。
    接著,她的喉嚨裡,捲出了一陣聲音,這陣聲音和杜麗娘的一模一樣,她說道:六百六十年了!我總算回家了。
    「你說的家,是什麼?」我問老太婆。
    老太婆嘿嘿一笑,說道:家就是「皿」,皿就是家!
    接著,老太婆站了起來,盯著我們說道:巫風清正,風氣壞了,就得肅清,需要撥亂反正——你是陰陽刺青師,你就是「巫風」壞了的罪魁禍首——你準備接受死亡吧,去了幽冥,跟那六百六十年前,死去的大巫們磕頭認罪。
    原來這老太婆一直逃到了這墳山上,就是在等我?
    我問老太婆:你知道我會來?
    「哈哈哈!」
    老太婆說道:閩南陰人全是土匪,你陰陽刺青師就是土匪頭子,我也知道——你現在在閩南,風頭很勁,能力很強,你總是會過來的——我的兄弟姐妹們,還沒找到他們的皿!我先在這兒等著你,先和你交手。
    「你這麼自信,能辦掉我?」我問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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