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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背上的小孩

    我答應了李主任,要去見一見那民調局的人。
    我先收拾了一陣辦公室,然後給盜門草上飛打電話,我詢問草上飛,最近陰行的局勢,到底如何了?
    草上飛說局勢還在惡劣發展中。
    我點點頭,表示瞭解了最新消息,我讓草上飛繼續盯著,然後掛了電話,繼續坐在店裡接單子,等著客人上門。
    到下午的時候,鬼爺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喂!水子!」鬼爺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
    我笑著問鬼爺:怎麼了?這幾天,海南待得不是很安心啊?
    鬼爺說不是,他說最近這些年,他的事一直都很多,有時候啊,管陰行的事管得焦頭爛額的,也想著出來放鬆放鬆來著……但是一直沒找到什麼機會。
    我說你現在不就是機會麼?專門安排你休假,這還不好啊?
    鬼爺搖了搖頭,說道:心裡總有些不安心嘛!
    我笑著告訴鬼爺,說這不安心正常,長期忙,忽然閒下來了,自然就不安心了。
    鬼爺語氣變得不太高興,說他在海南,手機給給陳雨昊沒收了,網也不讓上,這個電話,還是他請示了陳雨昊,才打過來的,他說他感覺自己似乎被囚禁起來了,他都懷疑,他是不是被我給軟禁了。
    我說不至於,我怎麼會囚禁你鬼爺呢?我只是不想讓閩南這邊的事,耽誤你的心態。
    「我有什麼心態好被耽誤的?」鬼爺問我。
    我沒有直接說,我就跟鬼爺:鬼爺,放心,再過幾天,你肯定要回閩南的,我現在是保護你。
    「行吧!」鬼爺有些沮喪,他跟我空落落的聊了幾句閒話,就掛了電話。
    我看,鬼爺現在是思想開小差了——他怕我要對付他。
    其實鬼爺這也是多想,我對付誰,也不會對付他的。
    閩南的這邊的局勢,越來越像我想的樣子發展了,我估計,用不了三四天,這陰行的人,得大面積的來找我了。
    我收了和鬼爺的電話,繼續等著客人。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做幾波生意,也挺好的。
    還別說,快到我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一個看上去挺有腔調的女人找到了我。
    這女人穿了一塊齊膝的羽絨服,面相姣好,但年紀大了,臉上總還是帶著一些時間刻下的淺淺紋路。
    她問我:請問,這兒有沒有一位叫於水的先生?
    我看向了女人,說道:我就是啊,你找我……做什麼?
    我看著女人,一看就是比較主流的人士,這樣的人,很少會找我來紋身的。
    多半是來找我做陰陽繡的吧?
    我心裡還挺高興呢,尋思著又有一大筆勞務費進賬了。
    女人對我說:我是想找你紋身的?
    「紋身?」我問女人。
    女人自我介紹,說她叫於慶秋,是一個報社的老編輯,最近孫子忽然死亡了,給她造成的壓抑很大,她很悲傷。
    她想把孫子「糯糯」的照片,紋在身上。
    我點了點頭,詢問於慶秋:於姐,你帶照片了嗎?
    於慶秋說帶了,接著,她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我。
    照片是「糯糯」生命最後關頭的照片。
    一個四歲多的小男孩,很可愛,肉嘟嘟的。
    不過,這個小男孩因為身懷重病,身上紮了許許多多的管子,那些冰冷的管子,扎入溫暖的身體裡,這到底是多大的折磨,想都能想得出來。
    我問於慶秋——你要紋這一張照片嗎?
    「嗯!」於慶秋說。
    我跟於慶秋說:這個紋身啊,易紋難祛,還是好好想想,如果你是為了紀念你孫子呢,要不然就紋他生前最漂亮的照片吧?
    於慶秋搖了搖頭,說道:就紋這個吧。
    「那不太好看吧?」我如此說。
    我說的是一個表象的問題,其實還有一個深層的問題——如果紋這個小孩的最後受苦難的照片,那於慶秋每次看到自己的紋身,那都得觸景生情——老是看到這麼悲傷的圖像,估計過不了幾年,這於慶秋大姐也得患上心病。
    但於慶秋卻說了一段話,讓我特別感動。
    她說道:我信佛,佛家說六道輪迴——我孫子肯定要輪迴的,他到了地下後,還要扛住很多的苦難,我聽人說,把死去的親人苦難的模樣紋在自己的身上,相當於幫親人扛下了一部分苦難,死去的親人到了地府,就會好受很多。
    「我想讓我孫子,去了黃泉路上,能少受點苦。」於慶秋如此說。
    我捏了捏拳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明白了。
    我心中有一種默默的感動,我對於慶秋說:大姐,今晚上我還有事……明天我再給你紋,成不?你這張照片,放在我這兒……我幫你先收著,順帶我晚上鑽研鑽研,怎麼幫你做這個紋身。
    「可以!謝謝。」於慶秋連忙說。
    我說這都是小事,接著我還問了於慶秋一句,我說:於姐,你以後如果紋了你小孩的紋身,可能夏天穿不了裙子了?因為小孩的紋身,按照我們陰陽繡的規矩,得紋到右腿的小腿肚子上。
    「為什麼?」於慶秋問我。
    我說紋身有講唄?這小孩啊,成長起來,會爬會走,最喜歡做的,就是抱住你的小腿,像一個萌萌的樹袋熊一樣,可愛十足。
    所以,既然是紀念小孩,那就得紋在小腿肚子上。
    於慶秋說:紋別的地方不行嗎?
    她還是想在夏天時候穿裙子的,女人都想穿裙子,限制裙子,無疑是限制了女人的愛美之心。
    我說可能真不行,要不然你去別的店裡做,他們不講究這個。
    「不成,不成。」於慶秋說:我一定要在你的店裡做——我聽蘇總說了,說你的紋身,那才是一流的紋身。
    我問:蘇總?哪個蘇總?
    「蘇妖嬈。」於慶秋說。
    哦!
    蘇妖嬈啊——她是我朋友嘛,日報社的女強人總編。
    我說你既然是蘇妖嬈介紹過來的,那我肯定得幫你把這事給辦好。
    要辦好,那就只能紋小腿肚子上。
    於慶秋想了想,說道:行吧,紋腿肚子上就紋腿肚子上,大不了以後我出門就穿長褲。
    「行勒,明天你過來。」我跟於慶秋約好了時間,同時,我也收起了照片。
    於慶秋直接離開了店裡,她走了,我也準備下班了。
    我關了店裡的燈,剛剛準備邁出門呢,忽然,我感覺我的肩膀,沉重了不少,我感覺我似乎肩膀上,扛著什麼東西?
    咦?
    我直接對著我店門口的鏡子前照了照,沒發現什麼東西啊?
    接著,我又走了幾步,還是感覺不太對勁,我總感覺的有什麼玩意兒,趴在我背上似的。
    我也沒多想,繼續走著。
    我今天這走起來,步伐都沉重了不少。
    我剛剛走到了三元裡的門口,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李主任打過來的,他跟我說了一個餐廳的地址,讓我去和民調局派來的代表見個面喝個酒。
    我說待會就到吧。
    我去了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我上了出租車,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我又想起了我背上的東西,我尋思著通過那出租車的「中央後視鏡」瞧一瞧——看我背上到底背了個什麼東西。
    這一次,我看到了,差點沒炸毛。
    我瞧見了一個小孩趴在了我的背上。
    這小孩,皮膚如同白紙,我從後視鏡裡,就看到了一個小孩的頭從我肩膀出伸出來。
    小孩的眼神有些怨毒,黑白分明。
    我下意識的想到了——肯定是那個於慶秋給我留下的那張照片惹出來的。
    莫非那女人找我紋身是假,其實是想把她孫子的凶魂甩給我?
    要知道,背在我背上的小孩,模樣和於慶秋照片上的小孩,一模一樣。
    我心裡稍微有些毛。
    但咱還是很鎮定,我就佯裝沒看見,等下了車,我在找人收拾這個小孩。
    不過……我還沒下車呢,這小孩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變成了血色,然後留下了兩行血淚。
    那血淚,順著我的衣領,留到了我的胸膛上,在我這款白色的外套腹心處,寫下了一個「冤」字!
    哎!
    我心裡一緊,咱現在有經驗了,憑借這個「冤」字,我判斷小孩冤魂這事,有兩個可能性。
    第一個可能性,這小孩是於慶秋害死的。
    第二個可能性,這小孩是冤死的,但於慶秋卻不知道。
    我覺得第二個可能性大一些,那於慶秋心疼孫子的模樣,可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明天,得找那於慶秋,好好絮叨絮叨這事?
    至於這小孩的鬼魂?他在寫下了「冤」字之後,就直接趴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
    這證明,小孩凶魂的攻擊性不是很強,我暫時放下心了。
    ……
    過了十來分鐘,出租車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我下了車,進了酒店。
    我的步子,還是很沉,但我心裡,已經沒有了懼怕的感覺——背在我背上的小孩,估計是要找我伸冤的。
    我把全部的心思,還是花在了待會見民調局的代表和李主任上頭。
    我到了包間,見到了李主任,他身邊,還坐著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
    男人見了我的面,高興的說道:哎喲!於水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過來和我握手,我卻瞧見這人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