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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毀鬼胎

    小黑誇我「好膽」,但是,他警告我不要摸那門。
    我說我做事講規矩,你規矩定下了,我自然不會犯。
    我真的只是站在了那門的面前,我沒有伸手摸那門,單純的傾聽著裡面的聲音。
    結果,我是一點聲音沒聽見,但我的口袋裡,卻有了動靜,那深藏在我貼身衣袋裡面的無字天書,啪嗒作響。
    無字天書有反應了,說明這屋子裡面,住著一隻「祖鬼」。
    我們做這趟陰事,不就是為了祖鬼麼?不就是為了無字天書上面再多出一個「字」來麼?
    現在有反應了,我心裡安定了許多。
    那小黑繼續說道:於水兄弟,我可有騙你?
    「沒有!」我說。
    小黑哈哈大笑,說道:那你這意思,就是相信我了?
    「相信。」我說。
    小黑再次笑道:那我就明說了,我老闆可說了……只要你今天有能力見著他,你能清楚好些樁秘密!
    「什麼秘密?」我問。
    「你想知道的秘密。」小黑如此說道。
    我點頭,說:那咱們多的話不說,就拉開了場面,干一仗!
    「干一仗。」小黑說:我這天天吃人胎,養成了道胎、鬼胎,卻幾乎沒和那高手交手過,最多就對付一些沒啥本事的平常人,真是身懷屠龍術,卻成了一個屠狗的屠夫!沒趣,沒意思!
    「來唄。」龍二也喊了一聲,說道:我們今天,看看能不能過你這個妖人。
    小黑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倒是希望你們能過,也算成全我!
    成全?
    我聽小黑說出了這麼蒼涼的一個詞,心裡不免生出了一絲悲意,我詢問小黑:成全你什麼?
    「先別管那麼多。」小黑指著身後的木門,說道:秘密藏在門口,我就是門神,要窺伺真相,就從我的身前踩過去。
    柯白澤站了出來,盤腿坐在了地上,把琵琶豎在了身前,他盯著小黑,笑著說道:那我就來會會你……在下柯白澤。
    說完,他撥動了琴弦,一股夾雜著肅殺之意的聲音,噴薄到了小黑的面前。
    這聲音,鑽入了他的耳膜,直接鑽到了他的心裡。
    他沒有動,但臉上的表情,卻猙獰得可以。
    鐺鐺!
    又是兩聲琵琶聲音過後,小黑的臉上,爬上了痛苦,他掙扎著說道:陰陽刺青師,不愧是陰陽刺青師——竟然還真的找到了我的弱點,你們打算用「音律」,來毀我的鬼胎,法子是對的,可惜!你們的份量還不夠。
    小黑怒吼了起來,打算用他的聲音,來對抗柯白澤的琵琶聲。
    這一手還真的奏效,在他怒吼之後,明顯,他的痛苦,少了不少,我卻看到柯白澤的每一根琴弦,都繃得緊緊的。
    柯白澤這邊,壓力也很大。
    我們用音律來傷那小黑的道胎,但小黑竟然想出了這個「以聲抵聲」的辦法。
    柯白澤吼道:我這樂聲出來了,人聲何在!
    「我來。」
    李公子也站了出來,雙手背在背後,唱出了她魔性的聲音。
    她唱的是《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三字經是啟蒙讀物,小孩小時候都會念。
    李公子的聲音,帶著十足的純真,真的像是一個小孩,在用「牙牙學語」的狀態,念出了這段三字經。
    她的聲音,和柯白澤的琴聲,像是兩個極端。
    柯白澤的琴聲,嚴肅、殺氣重,像是成人的世界,到處蘊藏殺機,到處都是爾虞我詐,許多人都在等著機會,只要出現了一點點時光縫隙,立馬會把殺招給餵上去,弱肉強食。
    李公子的人聲,懵懂無知,純真得如同天籟,睜著一雙朦朧的眼睛,瞧著這個美麗的世界。
    兩人的聲音,真的是善惡之音。
    這種一正一反的聲音,頓時纏住了小黑。
    小黑吼也吼不出來了,想要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只是繼續猙獰著。
    「殺!我要殺了你們,吃你們的肉,啃你們的骨頭。」
    小黑的臉上,青筋暴露。
    馮春生詢問我們:咱們這個……不太合適不?人家和咱們畫下了擂台比試比試,咱們這麼下殺手,傷規矩啊。
    我也覺得奇怪,其實咱們說開了,也是沒什麼深仇大恨,加上開頭小黑有言在先,說他的老闆,和我們是老相識,我們這一把,也沒打算這麼使勁啊,至少不玩命,咱玩的是點到為止!
    但這一看,雙方是打出了真火來了。
    這時候,柯白澤有些無奈的說道:水子!你們不知道,我們的聲音,正在和那小黑的鬼胎,天人交戰呢,我們倒是不想動這麼狠的手,可是他的鬼胎,像是發了瘋一樣,纏著我們斗呢!
    「他纏著,我們這邊就得使勁,不然哪一方先松氣,哪一方說不好就得把命給丟了。」柯白澤如此說道。
    我這才明白,是小黑那邊先動的火氣。
    只是,我們剛才聊天,聊得還算可以,他幹嘛下這麼重的手?
    我這邊有些疑問,但是小黑那邊,依然在使著勁,整張臉憋得通紅,我看到他的肚皮,也迅速增大,都成一圓滾滾的西瓜了。
    我不禁想起了馮春生昨天跟我說的——曾經神仙道的洞庭和尚,和勞山道士鬥法的時候,最後肚子瘋狂膨脹,道胎被破了!
    現在這小黑,也是肚子瘋狂膨脹,他這是幹啥?莫非也是要拼了道胎?
    這時候,柯白澤喊話了,他直接對小黑說:小黑!我們之間,勝負已分,我和李公子,人樂合一,已經壓制住了你的道胎了,你別掙扎了!要不然這樣,我們雙方,一起數一二三,然後一起洩了這股勁!咱們到此為止吧!
    我聽柯白澤的話,這勝負已經分明了,他也不想繼續下殺手了,想直接化解了這場爭鬥。
    奈何小黑此時瘋狂了一樣,他掙扎著說道:不就是死嘛!我想死,我和你們鬥,就從來沒想著活過!
    「啊?」
    我這才明白,小黑在和我們干仗之前說的那句話——希望你們能夠成全我!
    他說的成全,就是希望死在我們手上?
    這人是為什麼啊?
    他如果不想活,幹嘛要加入神仙道,練了這一身「妖術」,把自己搞成了一個妖人。
    他如果想活,現在又幹啥要和柯白澤、李公子生死相搏呢?
    不對!
    還不是生死相搏,李公子和柯白澤已經壓制住了小黑,小黑這叫「求死」。
    我們不知道小黑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小黑不讓步,柯白澤和李公子也沒辦法,逼著要毀小黑的鬼胎。
    雙方再鬥了十幾分鐘,那小黑的肚子,和懷胎十月的孕婦一樣,他的衣服,都被撐破了,就在這個時候……小黑忽然嘴裡吐出了一口黑氣,慘叫了一聲。
    接著,我們聽到了噗嗤的啞響,那小黑的嘴裡,不停的鑽著黑氣和鮮血。
    馮春生哀嚎了一聲:完犢子了!小黑的鬼胎,破了!
    小黑的鬼胎破了,這人估計也就活不成了。
    這時候,柯白澤和李公子才撤下了「音律」,龍二直接跑向了小黑的身邊,問道:你到底要幹啥?
    「還不知道嗎?我求死呢。」小黑的嘴角,流著血水,說道:我這一輩子!其實做過的惡事不多!唯一殺過的、吃過的善人,就是那個和我相親的唐婧!我殺過的、吃過的惡人,就是我老婆和我兄弟!
    咦?
    我感覺這個小黑很奇怪啊,他說唐婧是善人,我能理解,但他說的惡人,怎麼是他的老婆和他的兄弟呢?
    我也走到了小黑的身邊,問道:我如果把你扶到那屋子裡面,你老闆能救你嗎?
    「救不了。」小黑說:說實在的,這鬼胎就是人的丹田,人沒了丹田就不能活!我沒了鬼胎,更是活不了了。
    小黑又說:陰陽刺青師,我這條爛命,死了就死了!我只希望,你給我做一個紋身,聽說你的紋身,有奇效,通陰陽,我想通過紋身,找到我的媳婦,我有一句話,要跟她說了,不說,我做鬼都做得不安心!
    我說我的陰陽繡,對死人不太管用,得活人才管用。
    「合算。」小黑說:我的鬼胎被毀了,但是我留了一口氣,這口氣,能讓我活上一個時辰!你能在這個時辰裡,為我做下陰陽繡嗎?
    「應該能。」
    我對小黑說:那你得先說說你老婆!還有你和你老婆之間的事,我才知道怎麼給你做這幅陰陽繡!
    「好!」小黑說:我先謝過刺青師……我這兒沒什麼報酬,只能來生再報了。
    我說這都是小事。
    小黑頂著最後一口「長氣」,說出了他曾經的事。
    原來……這個小黑,壓根就不是現代人,準確的說……他應該是民國時期的人,他也不是閩南人,他是一個上海人,是跑路來的閩南!
    他的真實年紀,已經一百多歲了,遠不是外表看上去的年輕。
    小黑回憶著曾經的上海,說道:我那個時候的上海,是一個地獄和天堂融合在一起的城市——在那個城市裡,好吃的,好玩的都有,但那個城市,陰暗處也很多,吃人不吐骨頭的事,時有發生!
    我說不光是一百年前的上海是這樣,現在的上海難道不是這樣?高樓大廈有陰影,霓虹燈下有血淚。
    準確的說,每一個特大城市,都是地獄和天堂融合在一起的城市。
    我還記得一句《北京人在紐約》的經典台詞——你愛他嗎?你愛他就帶他去紐約,那裡是天堂,你恨他嗎?你恨他,就帶他去紐約,那裡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