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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 兄弟

    馮春生問我:膚裂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膚裂是一種很奇特的皮膚圖案,很多人的身上就會有這種奇怪的東西,比如說孕婦、體型快速增長的人,青春期發育的少年。
    這些人的身上,會長出一些古怪的紫色紋路,這些紋路的出現,其實都是體型快速的增長,皮膚還來不及增長,所以皮膚內部會有一些撕裂而造成的。
    孕婦的「膚裂」,叫妊娠紋。
    這些「膚裂」紋路,都像是西瓜的紋路似的。
    柯白澤的膚裂,和這些紋路的顏色、寬度,都差不多,但形成的原理,卻完全不一樣。
    他的膚裂,是天生的,在娘肚子裡就有。
    其實他在剛剛形成胎兒的時候,未必會有「膚裂」的紋身,但在娘胎裡,他的皮膚,受到了奇怪的「氣運」排擠,於是,出現了膚裂,膚裂呈現出了「氣運」的模樣。
    神獸白澤的「膚裂」圖案,在這一刻,出現了。
    膚裂賦予了柯白澤力量,但是,「膚裂」白澤,又有自己的靈魂,哪怕這種靈魂,並不是很聰明的靈魂,懵懂、混沌,但這種靈魂,就是膚裂自己的。
    馮春生說道:所以說,柯白澤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膚裂」紋身的力量。
    我說道:控制不了,這種東西,十分古怪,我師父小時候教給我的那些技藝裡面,提到膚裂的,也就是兩三次,我師父這輩子,也就見過一次。
    「那這還真不是一般的東西。」馮春生說。
    我點點頭。
    現在,我們差不多明白了。
    柯白澤的「膚裂」,不自主的給柯明造成了氣運方面的壓制,讓柯明這兩年,怪病纏身。
    馮春生問我:那你有啥辦法,搞定這「膚裂」白澤?
    「怎麼搞定?這是一個難題。」我說。
    還真是難題,「膚裂」的白澤,無形無質,他甚至只算是一種氣運、一種氣質!怎麼搞定?
    我搖搖頭,說:有兩個方法。
    「說說看。」柯明聽說我有方法,很激動的說道。
    我盯著柯明,說道:這兩個方法,第一個,就是用暴戾的鬼紋身,再次壓制「白澤」,白澤被壓制了,就會離開柯明,龍九子紋身沒有了白澤的威脅,自然又能帶有神性了。
    馮春生問我:這個方法有可行性嗎?
    「幾乎沒有。」我說道:神獸白澤這樣的紋身,得用什麼來壓制?九龍拉棺?六翅倉虎?反正這種級別的鬼紋身,我紋不出來。
    「那第二個方法呢?」馮春生連忙問,他知道「九龍拉棺」這樣的紋身意味著什麼。
    我說第二個方法,就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這個……我不太明白。」柯明說:你說過,這個「膚裂」紋身,不分善惡的。
    「我沒有說他不分善惡。」我對柯明說:只是我說「膚裂」白澤這個紋身,有自己的意識,有自己的靈魂——他儘管不夠聰明,但是他一樣有喜惡,分善惡。
    我跟柯明說:白澤怎麼說還是和你弟弟更加親近一些!他為什麼來壓制你的氣運,也是有理由的,我覺得其中一個很大的理由,是這個……
    「什麼?」
    「因為你弟弟的心裡有你,他不停的想念你……他體內的白澤感受到了,就過來壓制你!」我對柯明說:白澤以為你弟弟恨你,所以來幫你弟弟出頭!他分得清楚善惡,卻分不清楚人之間那複雜的感情。
    表面上,柯白澤因為曾經的事,是應該憎恨柯明的。
    可如果柯白澤真的憎恨柯明,他早就把柯明殺掉了。
    之所以沒殺,是因為柯白澤真的不恨柯明。
    只是,神獸「白澤」誤以為柯白澤很恨柯明。
    所以,我需要讓神獸白澤感受到柯明和柯白澤之間的感情。
    因為神獸白澤無法分辨人之間那麼複雜的情感,所以,我需要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感情,讓神獸白澤明白這一份可貴的兄弟之情。
    怎麼做呢?
    我問柯明:你能回憶你和你弟弟最單純、最有愛的一刻是什麼嗎?
    「單純,有愛?我不太明白啊!」柯明說。
    我跟柯明講:就是你這些年,最把你弟弟記在心上的一件事。
    「這個事?有。」柯明說:我每天晚上都能想起那一幕來,我甚至希望,時間停在那一幕,永遠不要走。
    我讓柯明講出來。
    柯明把這件事講出來的一刻,我真有些驚呆了,我原本以為柯明記錄弟弟的那些畫面,無不是自己怎麼在黑暗中,幫助他弟弟掙脫出來,或者說弟弟瞎了的時候,他如何來攙扶弟弟呢。結果柯明卻講了另外一件事,這件事,讓我知道——柯明真的是一個內心比較單純的人,他的不爭、他的優雅,也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他是一個天生不適合當老大的人,但適合當朋友。
    柯明講了一件什麼事呢?他講了和他弟弟一起去逛廟會的事。
    柯明和柯白澤有一年過年,兩人趁著父母去走親戚,一起去廟會玩。
    當時柯明十四歲,柯白澤十二歲,兄弟倆到了廟會,到處溜躂。
    過年時候的廟會,很多人都見過,一個字——堵、擠。
    人山人海,想要看熱鬧,不使一點特殊手段,那是不行的。
    柯白澤和柯明商量,兩個人決定——騎脖子。
    一個人騎在另外一個人的脖子上。
    柯明騎著柯白澤——因為柯白澤的眼睛瞎,但是身體壯。
    柯白澤當柯明的腿,順帶把柯明給「騎高高」。
    柯明充當柯白澤的眼睛,指引柯白澤方向,報告哪兒有好吃的、好玩的事。
    於是,兄弟兩人,就這麼奇怪的玩耍了。
    柯明坐在柯白澤的身上,一會兒說:哎哎,白澤,往右邊走,那邊賣糖葫蘆、糖山藥。
    一會兒說:白澤,白澤,往左邊走點,那邊有賣蠔仔煎,味道香著呢!
    一對奇怪的兄弟,卻在一次廟會上,兩顆心交織在了一起,寫下了「兄弟」兩個字!
    柯明講完了這件事,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說道:我弟弟當時還跟我開玩笑,他說他是我的腿,我是他的眼睛,我們兩人是狼狽為奸。
    「我跟我弟弟說……說狼狽為奸不是好詞,我們是互幫互助。」柯明說完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高興,高興得流眼淚,最後,他動容的說:如果時間都停在那一刻,該多好!
    我點點頭,對柯明說:柯少爺,你的紋身,我有靈感了,請解下你的衣服,我在你的胸口,紋下這個紋身。
    這種紋身,需要通過「懷」的手法來紋。
    我拿出了紋針,開始給柯明紋身。
    我要紋的圖案,是什麼?當然是柯明和柯白澤兩人一起逛廟會的圖案。
    我在紋身裡,做下了「柯明騎在柯白澤的脖子上,然後柯明拿著兩串糖葫蘆,一串自己吃著,一串往下伸,伸到了柯白澤的嘴裡」的圖案。
    兩兄弟的臉上,都洋溢著單純、開心的笑容。
    紋身做完,柯明低頭瞧了一眼,頓時潸然淚下,他說:彷彿這一幕,還在昨天。
    「嘿。」我笑了笑,站在了柯明的身邊,又開始仔細的觀察著他的「龍九子」紋身。
    這一次,當我凝心屏氣,再次進入到了柯明的紋身流露出的氣質當中,我就瞧見,那「白澤」的氣質,已經沒有那麼凶狠了。
    它可能真的認識到,柯明和柯白澤,真的是親兄弟,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十分誠懇的。
    轟!
    接著,我看到白澤轉身,飛走了,他在飛走之前,回過頭,長大了嘴,說了八個字——閱海山邊,密林深處。
    說完,白澤消失,那龍九子,一個個都活泛了起來,表情也沒有那麼兇惡了。
    我這才猛地將目光,從柯明的身邊,挪開。
    柯明十分激動,抱住了我的肩膀,說道:兄弟,兄弟,我的血熱了,哪怕只是現在熱了一點點,但我感覺到了!我的身體,似乎在好轉。
    果然,柯明的病症,就是那白澤引起的。
    現在白澤走了,柯明的毛病好了不少,一個大病兩年多,並且無藥可醫的人,忽然感覺身體在好轉,這種喜悅,局外之人也能輕易的感受到。
    我拍著柯明的肩膀,說道:你的病症要好了。
    「對,對!」柯明說:水子兄弟,馮大先生,今天什麼話也不說了,我擺一桌,咱們幾個好好喝一杯。
    我笑了笑,對柯明說道:先不喝了,我和春哥得回去了,對了,我還得給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柯明問我。
    我說大喜事,那白澤走之前,還說了一句話——閱海山邊,密林深處。
    「這話?」柯明說道。
    我對柯明說:這估計是白澤吐露的,你弟弟的位置!你弟弟不是很多年不見蹤影嗎?現在看,沒走遠,就在閱海山的密林裡!
    閱海山是三角碼頭周圍的一座大山,因為站在山頂,能夠直接看到大量的海景,所以才叫「閱海山」。
    柯明頓時高興得不成樣子,說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柯明對我們再三感謝,並且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只要三角碼頭幫還在,那陰三爺和泰國陰人的黑船,就不可能入這片海域。
    我笑了笑,讓柯明用船隻,把我們送回到岸上。
    到了岸上,我心裡十分感觸,拉著馮春生坐在港口上抽煙,算是心中百感交集吧!這次出海,命差點都沒了,但現在……事情辦得還算順利,至少,柯明不會爭陰行老大,而且柯明還答應幫我防著陰三爺的後援,這個結果很好了。
    在我和馮春生抽完了一根煙,準備上岸,這時候,柯明的船隻再次準備出海,我扔掉了煙頭,要離開呢,忽然,我看到柯明的漁船甲板上,站著一個人。
    當時剛好,旁邊一隻船的探燈打在了那個人的臉上,這個人我看得清楚——他就是大平原孝。
    我當時瞠目結舌——臥槽——大平原孝?陰陽師?原來柯明和這群日本人是有勾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