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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三章 破浪錐

    郎橫舟背對著我們,就著海風,搖起了紙扇。
    這人長相不咋地,帶著個圓圓的墨鏡,個子也不高大,但作為對手,我這一刻,還
    真是有些佩服郎橫舟的氣度。
    這人真的稱得上是「舟遙青衫」。
    船上,那馬仔阿四拿出了口袋裡的「中華煙」,遞給了我,說道:兄弟,對不住!這
    次你要是死了,可千萬別怪我,我也就是一個辦事的小崽子,你們到了地府,就把
    我忘了吧!
    這個阿四,就是把我們帶到這艘船上的人。
    我笑了笑,張開了嘴,那阿四直接把中華煙塞了一根到我嘴裡,然後左手攏著打火
    機打出來的火苗,給我點了煙。
    我狠狠的抽了起來,不管待會結果咋樣,咱們也得大口抽煙,大口喝酒。
    接著,阿四又湊到了馮春生的面前,給遞了一根煙,說道:兄弟,你也抽煙。
    「不抽,不抽。」馮春生明顯是沒心情了。
    我則給馮春生投了一個眼神過去,咱的眼神,再清楚不過了,就是到最後,拚死相
    博,同時,我兩隻眼睛,眨了眨,暗示馮春生,我現在的第三眼可是能用啊!咱還
    有最後放手一搏的籌碼。
    我和馮春生,那是極其有默契的,我給了這個眼神,馮春生立馬就清楚了我的意
    思,心情也好了很多,跟那拿出酒瓶倒酒的阿四,說了一句:等一下,爺改變主意
    了,把煙遞過來,這不抽不喝就上了路,實在太虧了。
    「是啊。」阿四又把中華煙遞到了馮春生的嘴裡,給點上了火。
    馮春生直接吸了好幾口。
    阿四說:兩位兄弟,你們是好漢啊,我給你們倒酒,總之你們到了地府,可千萬不
    要為難我這無名小人啊!
    這阿四還挺迷信的。
    很快,那阿四又給我們一人端了一碗烈酒。
    我在阿四的餵酒下,緩緩的喝著。
    在我們喝酒的時候,忽然,挺遠的地方,開過來了一艘漁船。
    這艘漁船,算很大的漁船了,漁船還帶著帆,隔著很遠,我看到是一幢黑帆。
    那黑帆鼓脹著,上面還寫了一個柯字。
    看到了這帆,忽然,郎橫舟暴跳如雷:柯少爺過來了!柯少爺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兒?誰走漏的風聲。
    好傢伙,柯少爺?也就是說,那黑帆漁船上的人,就是船少爺柯明?
    郎橫舟直接轉過了身子,對著阿四他們喊:別特麼墨跡了,別讓這兩個人喝什麼上
    路酒了,直接按在船舷上面,砍掉他們的頭!
    「阿四!給我滾過來,柯少爺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處理於水和馮春生?」郎橫舟那個
    怒啊。
    阿四支支吾吾的說:我打電話給您的時候,其實也給柯少爺說了這件事?
    「你跟柯少爺說了?」郎橫舟問阿四。
    阿四說:柯少爺叮囑過我的,怕你朗先生做一些柯少爺不願意做的事,所以,一直
    都找我……找我,盯著你!
    嘿!
    這柯少爺,原來還是防著郎橫舟的?
    郎橫舟要殺我,柯少爺不想殺我,郎橫舟把我們給綁到公海上來,柯少爺聽到消息
    也過來救我們了。
    郎橫舟跺了一腳,罵道:別扯那沒用的了!現在就把這於水和馮春生的腦袋砍下來!
    「少爺怪罪怎麼辦?」阿四問。
    郎橫舟上去就給了阿四一耳光:你差點壞了我的大事,還問這麼多?快點去辦,出
    了天大的事,我郎橫舟一個背!砍人!
    「好。」
    阿四和幾個馬仔,上來就抓我和馮春生,他們兩兩一對,其中一個揪住我們的脖
    子,往船舷上面壓,另外一個人,摸出了寬背開山刀,要砍我們的頭。
    這時候,我猛地掙扎了起來,第三眼射出了一道金光,直接打中了一個馬仔的肩
    窩,那馬仔倒地不起。
    我接著,又對著我身邊另外一個發懵的馬仔,一腳蹬了過去。
    這兩個馬仔被我干翻,其餘兩個要去對付馮春生的馬仔,就朝著我追了過來,郎橫
    舟大喊:馮春生可以待會再說,這個於水,要現在就解決掉!
    兩馬仔來追我,我喊了一聲:春哥!跳水!
    馮春生猛地站了起來,直接朝著水裡紮了過去,他不太會游泳,更加不要說現在兩
    只手被反捆了起來,他根本就和一個秤砣一樣,直接扎到了水裡去了。
    我也猛地衝著船下一跳。{易}{看}{小}{說}
    然後拚命的靠腳打水,直接往馮春生的身邊游過去!
    我這水性,也是後來我父親調教出來的,比普通人強太多了,但是這船上的馬仔
    們,那都是靠水吃飯的人,誰的水性會差?
    我還得游到馮春生的身下去,然後頂著他游,自然是逃不走了。
    不過,現在,我也不奢望能逃走了。
    那個「柯少爺」要來,只要柯少爺的船到了,這郎橫舟,肯定是不能再殺我的。
    所以,我需要做的事,是拖延時間——能拖幾分鐘,是幾分鐘。
    說不定我就多逃了那麼一分鐘,就因此逃出生天了。
    我馱著馮春生游著,還沒游上兩分鐘,郎橫舟手下的馬仔,就把我們兩個給逮住
    了,然後把我們再次帶上了船。
    我看那船少爺柯明的船,離我們至少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
    我則被阿四和他的同夥,給按在了船舷上,我的後脖頸抵在船沿上,阿四高高的舉
    起了開山刀,要砍掉我的頭!
    「砍!」
    郎橫舟說道:別管那死魚一樣的馮春生了,先砍死於水!
    「好叻!」
    阿四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直接揮刀下來。
    在阿四才揮刀的一刻,忽然,我聽到了一陣破空的聲音,接著,我看到阿四的身
    上,濺射出了一陣鮮血。
    鮮血灑滿了我的臉。
    我瞧見,阿四的腹部,出現了一根十分粗的鐵錐,鐵錐帶著花紋,也刻畫了一些古
    老的圖案。
    阿四被鐵錐給射死了,其餘的馬仔搶過阿四手上的刀,要繼續砍我。
    這一次,郎橫舟卻握住了馬仔的刀背,歎了口氣,說道:破浪錐已經到了,咱們就
    不能動手了!
    說完,郎橫舟一把抓住了阿四肚子上的破浪錐頭,狠狠的扯了下來,然後往後猛的
    一甩,破浪錐直接紮在了這艘艇上。
    那破浪錐扎人還好,一旦扎到了木板裡面,忽然伸出了許多鉤子,把整張船給穩穩
    的勾住了。
    破浪錐的尾巴上,是連著奇粗的繩索的,這繩索,估計連在了黑帆漁船的「絞盤」上
    面,那絞盤一發動,我們幾個的小船,被拉到了那黑帆漁船那邊去了。
    馮春生滾到了我身邊,說道:這就是以前海上漕幫對戰海盜的東西,直接用破浪錐
    勾船,然後上去和海盜廝殺。
    我說以前咱們國家海上的勢力不是很弱嗎?
    「嘿,那是清朝的時候才弱,除了這兒朝代,咱們國家的海上實力,什麼時候弱
    過?」馮春生說道:這破浪錐到了,如同柯少爺親臨,如果剛才破浪錐沒到,這郎
    橫舟殺了我們,那叫先斬後奏,還有情可原,但現在,破浪錐到了,這郎橫舟如果
    還動手,那就是以下犯上!這在漕幫裡,是要被點天燈的。
    我點點頭,看來還是天助我也啊。
    在我和馮春生交談的時候,郎橫舟十分怨毒的看著我們,說道:吉人自有天助!閩
    南陰行傳聞你於水是「大緣分者」,命硬得很,難道,這就是天意?
    「嘿。」我笑了笑,沒說話。
    很快,那黑帆漁船,把我們這艘小船,給拉了過去。
    船上,探出了幾個人頭,其中一個,喊道:郎先生,少爺說了,讓你帶上於水兄弟
    和馮春生老哥,去見他!
    「我不想見。」郎橫舟說道。
    「還是見見吧。」那幾個人又說:少爺也不會怪罪你的,畢竟你是他的老師。
    郎橫舟聽了,這才上了漁船,接著,又把我和馮春生拉起來了。
    我和馮春生一上甲板,我就瞧見,甲板上面坐了一個人,這個人,一身黑色衣服,
    打著坐,入定了一樣。
    馮春生偷偷跟我說:這個黑衣人,估計是高手。
    「管他呢,我只要見柯明。」我說。
    這時候,郎橫舟抱拳對我說道:水爺、馮大先生,這一次得罪了,少爺要見你們,
    就跟著我一起去見見吧!
    「成啊。」我說。
    剛才我死都不怕,還怕現在去見柯明?
    我們三個,下了甲板,到了船艙裡面。
    船艙裡,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了椅子上,抽著水煙。
    這年輕男人,模樣看著年輕,但是滿頭的白髮,整個人的膚色,也是慘白,一種十
    分病態的白。
    他穿著一件奇大的麻布風衣,裹著自己的身體。
    海上風是大,如果有人怕冷,這個季節,穿上風衣也是應該的,可是這個船艙裡,
    有火爐子啊,溫度還挺高的,我一進來,留了一身的汗。
    那年輕人吐了幾個煙圈後,問我:你就是於水?
    我說是!
    「我聽過你。」那人說:我就是船少爺,柯明!幸會幸會,本來這些天,有些事情要
    去拜見你的,但是,我這碼頭事情也多,怠慢了。
    說完,他伸出了右手,跟我握手。
    我的右手,和他的右手一握,我發現,這柯少爺是真的有病——他的右手,軟得像是
    沒有骨頭似的,只有滑膩的手掌和手指!
    「無骨症?」
    我的腦子裡面,竟然第一時間,出現了這麼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