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秋末和於波都同時說道。
秋末和於波,都明白這一次機會到底有什麼意義。
只要抓住了機會,秋末和於波的身價一定會暴漲,名氣更是大漲,以前那種「被人驅逐」「被人瞧不起」的生活,將會徹底結束。
秋末問我:水哥,你主意多……你先說說大概思路是啥樣的?
我想了半天,跟秋末說道:其實……咱們要征服那些老古板,需要的刺青,能夠刺穿他們的心,一下子就他們覺得,咱們的刺青——是藝術,不是什麼流氓文化。
但凡我們的刺青,沒有瞬間打動人心的能力,只怕,拿不到這次的機會。
秋末搖了搖頭,說道:那這個太難了……他們對紋身沒需求,始終帶著有色的眼鏡看紋身,咱們紋得再怎麼厲害……一樣不能把他們征服。
於波也如此說道:是啊……咱們紋的,懂行的人自然覺得牛,但是不懂行的人,怎麼會覺得牛?
其實於波說的這個想法,確實是存在的。
不喜歡打籃球的人,看到了籃球之神喬丹,很有可能會莫名其妙的問一句——哇——那個人怎麼那麼黑?
不喜歡街舞的人,看到了黃景行的poppin舞蹈,估計會說——如果關了背景音樂,這個人跳舞簡直像鬼上身。
越是高深的東西,越是只有內行人能看出門道,外行人看的,都是熱鬧,他能知道這玩意兒牛逼,但不知道牛逼到什麼份上。
所以,這次我們做的刺青,相當於要對牛彈琴,更重要的是,還要用「彈琴」,把這群牛給征服了,得讓這群牛嗨起來,得讓他們嗷嗷叫——這其實是非常難的。
難不是難在技藝本身,而是難在「思路」。
我咬緊了牙關,也有點迷惘了。
我們三個人,對坐著冥思苦想了很久,誰也沒個主意。
我們從五點半,一直耗到了六點半,離那三個刺青志願者,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如果我們在這個時間裡面,沒有拿出草圖,那三個刺青志願者會不會認為我們耍他們了?
我搖了搖頭,對於波和秋末說:還是先定兩張草圖吧,給徐老師和白小草一人定一個。
於波問我:那啥思路呢?
我想了想,說道:其實我剛才有個誤區,我們現在草草行事,還真不如你們一人紋一幅這輩子最滿意的紋身。
於波和秋末都是極其優秀的紋身師,他們只要把自己最好的作品給拿出來,就已經有范了!
讓他們現紋一個紋身,很難超過他們最好的作品。
「行!」
秋末和於波都點頭了。
時間過得很快,半個小時之後,秋末和於波都給出了草圖。
秋末的作品,叫「神的翅膀」,在背上紋上一隻翅膀。
於波給出的作品,名字叫「竹山老漢」,在人的左脖子側,紋一個老頭。
這兩人的草圖我看了,都很不錯,剩下的就是等那三個「刺青志願者」了。
七點二十的時候,白小草先過來了。
她一進來,對秋末各種噓寒問暖,十分讓秋末暖心。
秋末開始給白小草講解自己的紋身,有什麼「內涵」。
「所有的人,都喜歡神的翅膀,我也喜歡,但在我的心裡,神祇有一隻翅膀,另外一隻翅膀,被人拔掉了,被誰拔掉了?被那些信徒拔掉了。」秋末說:信徒什麼事情都信神——所以什麼事情都往神的身上去找——神啊,救救我把,神啊,給我一顆善良的心吧,神啊,讓我不需要勞動就能富有吧!
秋末說:太多的信徒攀爬在了神的一隻翅膀上,最後,信徒太多,扯掉了神的一隻翅膀,從此以後,象徵天使的神祇有一條翅膀,再也不能飛翔,也不能去幫助自己的信徒了!
「那什麼樣的人,才能得到神的幫助?神祇有一隻翅膀了。」白小草問秋末。
秋末笑了笑,說道:這就是「神的翅膀」的紋身,給你的寓意——什麼樣的人,才能在神的幫助下高飛呢?把對對神的信仰化作勇氣,然後把所有的責任和擔當,一力承擔,長途跋涉!不去攀爬神的翅膀的人,神才能振動兩隻翅膀,高飛起來,在暗中保護他,他和神同時飛翔。
白小草頓時對秋末肅然起敬,表示喜歡這個紋身。
秋末讓白小草把上衣脫掉,然後開始給她紋身。
因為我們的時間很短,所以紋身在今天晚上都只能做出一個輪廓,至於上色——需要靠我師父留下的一種草藥,這種草藥做成的原料,敷上去,能夠迅速上色,三天之內,色澤十分高級,比起真正的紋身燃料,顏色要稍稍黯淡,但更加有質感。
秋末給白小草紋好了紋身輪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最後又上色上了一個小時,才把白小草的紋身給做好了。
白小草看到紋身的時候,再次被秋末的手法給驚訝到了。
她左邊的翅膀,純白而聖潔。
圖案運用了「3d」畫的手段,隔遠了看那翅膀,那翅膀像是真的,紋理和質感,和真正的翅膀相比,還原度相當高!
白小草右邊背部的紋身,是斷了翅膀之後的鮮血。
鮮血和純白翅膀在一起,給人的視覺衝擊感,簡直強到爆炸了。
我給秋末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厲害,厲害。
白小草更是跟秋末「比心」,她對自己的紋身,簡直不能更滿意了,興奮的跟秋末說:我明天晚上,一定去電視台,這麼好看的紋身,我需要和人分享。
「謝謝。」秋末笑了笑,送走了白小草。
他對他的「天使的翅膀」,實在是滿意。
秋末的紋身厲害,於波的紋身也不遑多讓。
於波的紋身,是標準的閩南紋身,他紋身的題材,大多數都是取自於一些傳統的東西,紋身蘊含的故事,也是傳統的閩南故事。
他今天要做的刺青——竹山老漢。
說的是以前閩南雲竹山上有一種毒蛇,老漢一家人,都去當了捕蛇者,抓蛇賣錢,養家餬口。
那毒蛇的毒液,十分劇烈,據說只要被那蛇咬到了,人還沒感覺到疼痛,就已經死去。
每天,兒子、兒媳婦、成年的孫子去了深山捕蛇,老漢就站在竹山的山腳,苦等著家人,生怕家人會被那些毒蛇咬死在深山內。
今天找我們做紋身的志願者徐老師,他就是想著要一個紋身,以防他後來的老年癡呆症惡化了,人變傻了,方便家裡人尋找他。
「竹山老漢」這幅紋身裡的情感,其實很適合徐老師。
他變傻了,肯定會癡呆的站在市中心,焦灼的等待自己家人的尋找。
於波給徐老師紋好了「竹山老漢」的刺青後。
徐老師側過身子,看著鏡子裡自己的紋身,竟然觸景生情,老淚縱橫。
這幅紋身,打動了徐老師的內心。
我給於波也豎起了大拇指,傳統紋身,用「無具象」的手段,更容易打動人心。
這幅「竹山老漢」的紋身,就把「無具象」玩到極致了,老漢的臉上,鼻子、眼睛、嘴巴、甚至臉上的輪廓,都有些模糊,唯獨一雙「焦灼、滿懷希望和恐懼」的眼睛,紋得那叫一個精緻。
所有的情緒,都靠這雙眼睛,表達出來了。
這兩幅紋身,真的都是上佳之作,徐老師當然也是極其滿意了。
前面兩位志願者,都拿到了他們欣賞的紋身,對我們十分感激。
倒是第三位志願者,就是那個「產科醫生」常青妹子,本來我們約定好了七點半來的,但是常青妹子跟我們打了一個電話,說醫院有一台剖腹產的手術,她還得做手術,需要到九點。
到了九點的時候,她又打了一個電話,說又來了一台手術,她覺得很愧疚,就說今天她不紋了,還是把她的志願者機會,讓給別人!
我搖了搖頭,對常青妹子說道:我一直會等你,你十二點鐘過來,我就十二點給你做紋身,你凌晨一點過來,我就凌晨一點給你做紋身。
「這個!」
「就這樣吧,我們一直等你。」我掛了電話。
大概在晚上十點四十的時候,我們把徐老師和白小草的紋身都完成了,剩下的事,就是等著常青醫生了。
在等人的過程中,我忽然歎起了一口氣。
於波給我遞了一根煙,問我:水哥,你想啥呢?
我搖了搖頭,對於波說道:小波,你的紋身,看上去粗糙,但是很有情緒——能夠讓人感同身受,秋末呢?紋身實在是華麗,技巧高超,美感十足,但總有一點——缺乏情緒的感覺,視覺衝擊力有,可是衝擊不到人的心裡去。
「這個?」於波和秋末都沒說話,他們都覺得我說得對。
我對兩人說道:如果你們兩個人的特點,能夠合二為一!那就牛逼了!偉大的刺青作品,真正能夠代表閩南刺青的巔峰。
於波和秋末都搖了搖頭,說這事,沒人能做到,這是神辦的事。
我當時甚至也是這麼以為的——可是——等到常青妹子來的時候,我忽然腦子裡面,進入了一個無比「完美」的思路!
也許我說的偉大的刺青作品,並不是只有神才能做到,我、秋末還有於波,我們三個人,合在一起,就能做到!
到底是什麼刺激出了我的靈感?讓我對給常青做的刺青,如此有信心?
這一切,都得說常青跟我說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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