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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柳門第一仙

    我和馮春生回了家,開始著手準備晚上的請神儀式。
    東北薩滿式的請神,需要一個靈媒,用東北跳大神的術語說——叫「幫兵」。
    幫兵不是一般人都能當的,得適合「大仙」上身,像柷小玲就當不了,哪個大仙敢上她的身?
    我們這兒,有個人特別合適,就是陳詞。
    陳詞是當過幫兵的,她是心理大師,心理素質非常過硬,不至於因為大仙上身,搞得精神崩潰。
    所以晚上請神儀式的幫兵,自然是陳詞了。
    馮春生呢,他加緊複習複習了「請神儀式」的流程,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嚷嚷著我們幾個一起去祠堂,去祠堂請神,請「柳門大仙」過來。
    至於柷小玲呢,她就拿著鞭子,在我們旁邊當保鏢,如果實在談不攏,真要鬥起來,那也能斗!
    我們的方案確定了,四個人都到了祠堂裡面。
    晚上祠堂是沒人的,我們四個人站在了祠堂的靈位面面前,馮春生讓陳詞站在他的對面,然後對陳詞說:詞詞,準備好了嗎?這請神,得開始了。
    「準備好了。」
    陳詞如此說道。
    「那就好叻。」
    馮春生從挎包裡面,拿出了幾張紙錢,先撒在了陳詞的臉上,然後吼了起來:大仙的名頭亮堂堂,小人在此借個光,如果大仙賞個臉,就此出來晃一晃……小人見了大仙,自然是滿心歡喜,與大仙嘮嗑,是祖上積德,與大仙瞧一面,那是家門有光!
    他念叨個不停。
    我感覺得出來,馮春生這人,其實沒有背熟東北請神的「請神詞」,有些地方,那都是自由發揮了——隨口胡謅。
    不過也沒事,反正都是走走過場,下午大金牙和東北的柳門仙家溝通好了,擺個排場就來。
    在馮春生念叨了半個多小時的「山寨」請神詞之後,忽然,陳詞的臉,開始從安詳變得扭曲。
    接著,她渾身都開始打擺子。
    柳門的仙家——來了?
    馮春生見到了這一幕,立馬再次從挎包裡面,拿出了一摞紙錢,對著陳詞的臉,拋灑了過去。、
    他嘴裡,繼續唸唸有詞:大仙既然臨了面,那就出來嘮嘮嗑,你或是狐,或是黃,或是清風,或是悲王,甭管七十七路野仙哪一路,甭管八方鬼王哪一方,還請出來見個面啊!
    他話音一落,陳詞打擺子的狀態,徹底恢復。
    但是,陳詞的表情,變了,也不是表情變了,完全就是氣質變了。
    陳詞從一個知性女人,直接變成了英姿煞爽的女人,她的眉宇,英姿勃勃。
    這時候,陳詞開口說話了。
    她一張嘴,也不再是女人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聲音帶著磁性,比較好聽。
    「東北金牙薩滿,下午藉著保家仙牌位,和我聊了聊,說你要找我。」陳詞死死的盯著馮春生。
    馮春生知道現在的陳詞,應該不是陳詞了,就嘿嘿一笑,問陳詞:敢問大仙尊姓大名!
    「在下柳無極。」
    柳無極?
    聽到了這個名字,馮春生明顯顫抖了。
    我就有點納悶了,這馮春生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怎麼聽到「柳無極」這個名字,立馬神色都變了呢?
    這時候,馮春生繼續說:聽聞東北野仙,都分九門,上三門,平三門,下三門……其中上三門中的第一門,叫天門,天門排頭的野仙,又叫天門野仙,一共五個——分別是胡家的胡慶豐……
    「別數了。」柳無極說道:我就是柳家的天門野仙——柳無極,外面的人,也稱呼我為蟒無極!
    這柳無極說了自己真正的名頭,那我就知道了。
    我和金小四聊過天,金小四以前跟我講過東北野仙的事——他說東北一帶的野仙啊,那是各有特點——比如說胡門野仙,那是睚眥必報,你鬧了胡門的亂子,胡門能鬧你幾代人。
    至於柳門嘛,柳門的特點是——分不清楚正邪,有時候特別正,有時候又特別邪,護短。
    而柳門的第一野仙,就叫「蟒無極」,性格極其乖張,但是道行也很深,他曾經因為「大蛇一族」的事,跟東北招陰人李善水走得非常近,所以他沒幾個賣面子的人,但李善水是其中一個。聽說柳無極原來就是「柳門第一仙」蟒無極,馮春生連忙拱手,說道:哎喲……原來是柳門第一仙,失敬失敬。
    「別扯犢子了,說說正事吧。」蟒無極跟我們說道:這天下,早就改了名字,以前叫朝廷,現在叫政府,以前叫皇上,現在叫主xi——這天下變化,大得不成樣子,不過,再大的變化,終究和我們柳門無關。
    他又說:自從朝廷最後一代皇帝沒了,我們柳門的野仙,都回了柳門閉關,再不問紅塵世事——你們說我們柳門弟子,還有在外面作亂,禍亂村莊的,這我可就得問問了——有什麼證據嗎?
    聽他這話,我說道:我昨天,差點被一人頭蛇身的怪物,給帶到了鬼門關裡去了!
    「你又是誰?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蟒無極直接噴了我一句。
    馮春生給蟒無極介紹,說道:大仙說笑了,這位是陰陽刺青師——於水,陰陽繡獨步天下。
    「哦?」蟒無極盯著我說道:陰陽繡的香火竟然還在延續?不錯,不錯……不過,也不知道小兄弟的陰陽繡,又是什麼道行?
    我盯著蟒無極說:道行不深,陰陽繡並不會全本。
    蟒無極聽了,歎了口氣,說:我閉關的時候,也聽到了外面的消息,說陰陽繡家道中落,全本陰陽繡,早就不見了蹤影,剩下的就是一些孤篇——可惜,可惜……陰陽繡,那也是了不得的陰術。
    我對蟒無極說道:但是……我自己領悟了鬼紋身的做法——我能做出小鬼紋身,讓普通人,擁有陰人的能力。
    我現在其實看出來了,這和蟒無極聊天啊,首先得把自己的價值說出來,自己的價值越大,蟒無極才會越忌憚我們,待會要出手辦我們於家堡裡的柳仙,才會越發的公正。
    所以我也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蟒無極一聽,頓時站直了身體,雙手拱手,對我說道:失敬失敬,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兄弟這本事,厲害,剛才我蟒無極冒犯了,恕罪。
    我說大家都是江湖人,咱們閒話少敘,說說正事吧,怎麼辦我們於家堡的柳仙?
    我伸出了三個手指:先不說於家堡柳仙在以前殺過多少人,我就說這兩天,我們村子裡,三個人死在了柳仙的手上,其中還有一個人,是我表妹。
    蟒無極臉色一變,說道:朝廷沒了的時候,我就發了告示,柳門弟子全部回東北,閉關修煉,難道還真有這麼不知死活的東西?冒犯了陰陽刺青師?這可真是該死。
    「我來喚他出來。」
    蟒無極話音一落,一腳跺在了地上,吼道:蟒無極在此!柳家弟子給我滾出來!
    「蟒無極在此!柳家弟子給我滾出來。」
    「蟒無極在此!柳家弟子給我滾出來。」
    他一連吼了三句之後,於家堡裡,傳出了一陣女人的哭聲。
    哭聲如泣如訴,如怨如慕,氣氛頓時淒慘了不少。
    蟒無極吼道:外面何人在哭,可是我柳門弟子?
    「正是。」
    外面的女人哭道。
    蟒無極一抬手:報上名來。
    「柳門第五門,柳飄飄。」女人說道。
    蟒無極又問:朝廷沒了的時候,我可說過了……所有柳門弟子,盡數給我回柳門,你為何不回來?
    柳飄飄說道:那時候,弟子被人封住了,心有餘力不足!
    「你為何而封?還不是禍亂鄉村?」蟒無極又說:柳家弟子是野仙,既然是野仙,那就不是一般精怪,不做那吃人肉,喝人血的事,我們修煉,受百姓香火,希望有朝一日,從野仙煉成正仙!
    這個是真的,東北一帶,很多人家裡不擺菩薩,擺保家仙。
    保家仙就是各路野仙。
    現在的東北,也到處流傳著「野仙」的各種「英雄」段子。
    柳飄飄再次哭道:飄飄禍亂鄉村談不上,但確實殺了不少人,但飄飄殺人,皆有緣由,也有因果!
    「有因果?」蟒無極問。
    柳飄飄點頭。
    蟒無極說:那你過來見我,何必在外哭訴垂淚!
    「對不起柳門的各位前輩,所以不敢來見。」柳飄飄說道。?蟒無極說:無妨,如果是為了因果殺人,我蟒無極不怪你!
    我一聽,差點暈了——這蟒無極開始護短了嗎?
    這蟒無極的話音一落,一位穿著紅色長袍的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人頭蛇身,扭著腰肢,在地上游了過來。
    她右手提著紅色燈籠,到了蟒無極的面前,欠身說道:見過柳門第一仙。
    蟒無極詢問柳飄飄:你有什麼因果。
    「我因情而殺人,殺的是負心漢,宰的是無〞qing ren〞。」柳飄飄如此說道。
    蟒無極瞇了瞇眼。
    好傢伙,這柳飄飄血口噴人啊。
    我直接望向了柳飄飄:你少來……當年我們於家堡十二個女人懷孕,最後都難產死掉,我們於家堡的族長,挖地三尺,找到了你這只作妖的黑蛇,才把你殺掉的,要說因果,也是我們於家堡先有的因!
    柳飄飄的嘴角,掛著一份冷笑,問我:你說的這事,從何而來。
    我說我們於家堡的家譜裡寫的。
    「家譜裡寫的事,就一定是真的嗎?」柳飄飄如此問我。
    我還想反駁,卻竟然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