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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樓鳳和流氓的愛情

    他到底露出了一個什麼樣的破綻?
    我最開始從鏡子裡瞧見白衣獠,一直到現在……他的眼神,都是極其凶殘、暴戾。
    這雙眼睛裡,你能夠看到任何負面的情緒。
    暴戾、憤怒、凶殘、冷酷、狡詐等等。
    不過,今天晚上,白衣獠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天底下還有人可憐塗鴉,但又有誰
    可憐我白衣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竟然流出了一分可憐——雖然這份可憐稍縱即逝。
    不過,我卻在這麼一瞬間,瞧出來了。
    白衣獠,一定是我認識的人。
    因為那副充滿著可憐模樣的眼神,我見過!
    我在哪兒見過那副眼神……我忘記了,但我絕對肯定,我一定見過這個眼神,十分熟悉。
    我現在對白衣獠有一個很粗淺的認識——他對付我們陰陽繡,還真不是空穴來風,他
    和我們陰陽繡,有很深的關係!
    他到底是誰?我師父以前收的徒弟?我小時候的玩伴?我的同學?或者說——和我一
    起工作的兄弟?
    一時間,我竟然有些發懵。
    根本猜不到……我也懶得猜了,關燈睡覺,等明天去不戒大師那邊問一問,看能不能
    問到一些什麼消息。
    ……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了,先洗漱了一陣後,去了紋身店,今天要去探訪不戒大
    師,首先得把李斯曼的事給解決了,才能過去。
    紋身店裡,現在一個人都沒有——要說沒有了倉鼠起早貪黑的看店,我感覺這兒人氣
    很低落啊。
    我坐在沙發上,開始給李斯曼打電話:李斯曼,你直接來我紋身店就好了!你的
    事,八成是有譜了。
    在我等李斯曼的時候,馮春生和陳詞也都開始來上班了。
    大概八點四十,李斯曼進店了,她還專門給我們買了星巴克的星冰樂,我們一人一杯。
    我托著星冰樂,一邊喝,一邊對李斯曼說道:做吧,要解決你的問題啊,多半還是
    得從你自己的身上出發……解鈴還須繫鈴人嘛!
    「啊?」李斯曼看著我們,說道:什麼叫從我自身出發?
    我直接從口袋裡,摸出了兩張紙,然後把紙給平鋪了開來。
    紙上,就是我昨天晚上加班畫的兩個人相——一個是把李斯曼的真鈔換成了冥幣的老
    太太陰魂。
    一個是昨天晚上,那個燒紙的年輕人……他燒了紙錢,紙錢變成了真鈔,那些錢,都
    是老太太通過道行給他的。
    我指著紙上的兩個人,問李斯曼:你認識這兩個人嗎?
    李斯曼才看了一眼,立刻變了顏色,指著其中一個人說道:這……這是我母親——這……
    這是我弟弟!
    陰魂老太太是李斯曼的母親?
    那個燒紙的年輕人,是李斯曼的弟弟?
    李斯曼接著又問我:對了……你怎麼有我母親和我弟弟的畫像?
    我笑了笑,說道:你的事,很簡單……我就這麼跟你講,你母親的陰魂,纏著你,然
    後她把你的真鈔,換成了冥幣。
    「我母親換的?」李斯曼問我。
    我說不光是這麼簡單……你母親還把你的真鈔,通過一些「鬼術」,送給了你弟弟!
    「不可能的,我母親不可能把錢給我弟弟的。」李斯曼說:我弟弟是個廢人,是個人
    渣,他害死了我母親——我母親怎麼可能把錢,給我弟弟?
    「對不起!」我盯著李斯曼說: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但是……我昨天看到的,確實是
    你母親的鬼魂,把冥幣換來的真鈔,給了你弟弟。
    李斯曼聽得愣住了,過了一分鐘後,她忽然慘叫了起來:啊!母親,你真的就這麼
    偏心嗎?偏心到這個份上了嗎?做鬼都要向著老弟?你太偏心了!
    她瘋狂的叫喊著。
    陳詞連忙往前走了走,按住了李斯曼,同時又用左右手的大拇指,輕輕的在李斯曼
    的眉心處刮著。
    很快,李斯曼在陳詞這位心理學「老司機」的幫助下,很快就把情緒給平靜下來了。
    李斯曼抓住陳詞的手,說:女人真的苦啊——我為家操碎了心,最後我母親還是那麼
    偏愛我弟弟!
    「你母親和你弟弟,應該是香港人吧?他們什麼時候搬到閩南來了?」陳詞對李斯曼說。
    李斯曼說:我母親和弟弟,還有父親,都是閩南本地人,我在香港,只是因為我父
    親在香港打工。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跟我們講起了她家裡的那段往事。
    原來,李斯曼的母親叫馮米娟,是個職業的樓鳳!
    什麼叫「樓鳳」,就是在小區裡面租個房子,然後出去貼小廣告,招攬客人來家裡進
    行「性.交易」的人。
    這些年「樓鳳」這種職業已經幾乎消亡了——沒多少人幹這種買賣,靠著大酒店、大賓
    館,賺錢比樓鳳賺得多多了。
    她們都已經不要臉皮來做「小姐」這個行當,自然是錢賺得越多越好了。
    李斯曼的母親馮米娟就是在做樓鳳的時候,認識了李斯曼的父親李陶。
    李陶在當地是個痞子,他討老婆不好討,誰家會把女兒嫁給這麼一個玩意兒——坑蒙
    拐騙偷、吃喝嫖賭抽,什麼都會,就是一個渣滓。
    要說「破鍋總有破鍋蓋,破人總有破人愛」,這話說得還真的對——李陶和馮米娟兩個
    人也是「野雞配流氓」的絕配,就這樣,兩人把婚給結了。
    婚後,兩人生了一個女兒——李斯曼。
    等生完了小孩,馮米娟繼續做樓鳳,李陶則到處去打牌,偶爾跟人磕一架,收點保
    護費之類的,日子那是能過且過。
    又過了四五年,馮米娟又懷孕了。
    懷孕後,馮米娟還去了醫院,專門找了人給他照b超——要是女的,她就準備流產
    掉,要是男的,她就給生下來。
    照b超的醫生,收了馮米娟一百五十塊,真的給照了,是個男孩。
    馮米娟得知自己的二胎是男孩之後,回了家,開始和李陶攤牌,她說現在有兒子
    了,日子不能這麼過了。
    「那該怎麼過?」李陶問馮米娟。
    馮米娟說:兒子是光宗耀祖的香火——得好好培養,賺點錢,以後供他讀書。
    「我是個做樓鳳的。」馮米娟說:我這樓鳳,賺不了多少錢,也賺不了多久的錢了,
    現在我年老色衰,這工資,還能賺幾年?到時候兩個孩子,怎麼養得活?更加不說
    送兒子去讀書了。
    「那我去賺錢咯。」李陶說一個月後,他就去香港。
    他說跟他一起玩的小兄弟裡,有個叫「白皮」的傢伙,他叔叔在香港搞偏門,要找不
    少逞強鬥狠的大陸仔去成立一個新的幫會。
    李陶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說自己想過去闖闖,功成名就了,那養活兩個小孩,算什
    麼事?到時候不但讓兒子去讀書,還讓女兒也去讀書。
    李陶和馮米娟都是極度重男輕女的人——讓女兒去讀書這種最基本的公民義務,到了
    他們嘴裡,像是女兒前世修來的福分似的!
    馮米娟說行。
    他讓李陶把女兒帶到香港去,她則在家裡,做樓鳳,順帶養活兒子。
    就這樣,一個家庭分成了兩半,一半在閩南,一半在香港。
    在李陶帶著女兒走之前,馮米娟還找人,給女兒的肩膀上,做了一個紋身——頗有點
    當年美國大兵紋身的味道。
    當年美國大兵出去打仗,怕自己客死他鄉,屍體不好認領,就給自己做奇奇怪怪的
    紋身,戰友或者家人,根據屍體上的紋身,就能認領出他們的屍體來。
    馮米娟給女兒做紋身,估摸著是想——不管女兒多大,只要看到紋身,就能認得出來。
    同時,紋身也是馮米娟唯一能留給女兒的念想了。
    兩半家庭分開了。
    李陶帶著李斯曼去了香港,他也真的加入了當地的黑社會。
    還真別說,李陶去了黑幫,發揮了他性格裡逞強鬥狠的一面,很快,在那個小黑幫
    裡,迅速混成了幫會紅棍,錢也賺了不少,也給馮米娟他們,匯去了不少錢。
    當時的李陶,真的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他當時以為錢就是這麼
    好賺,人也飄飄然了,吃喝嫖賭這些事,搞得更凶了。
    最可怕的是,他還沾惹上了毒品。
    開始是搞搖頭丸,後來抽海洛因——他一陷入了毒品,沒風光個四五年,一次在吸食
    大量毒品的情況下,死掉了——心肌因為過度亢奮,繃緊得太久,斷掉了!
    李陶死了,當時快十歲的馮米娟直接跑路了。
    她很機靈,別看她當時年紀小,但是……她很深刻的認識到——周圍的叔叔阿姨,沒一
    個好玩意兒,有父親庇護的時候,她還沒人欺負,現在她父親死了,這些阿姨和叔
    叔,也許會把她變成一個蠱惑女,也許會把她賣到紅樓。
    李斯曼直接逃到了另外一個城市,找當地的慈善機構,在慈善機構的幫助下,上了
    公立的學校。
    她平常就住在慈善機構的收容所裡,白天在學校發奮學習。
    後來,她考上了香港一個不錯的大學,拿了獎學金。
    李斯曼說到了這兒,把肩頭的衣服蛻掉,露出了後肩膀上的紋身,說道:我的事說
    到這兒,一直都算悲喜交加,可是,因為我肩膀上的這個紋身,就是我母親當時把
    我送到香港來之前,給我紋的紋身,讓我的生活,變成了一個十足的悲劇。
    是嗎?我半信半疑的看著那個紋身——不過,我這一看那個紋身,心裡默念了三個字
    ——陰陽繡。
    李斯曼肩膀上的紋身,是一個陰陽繡的紋身,這個陰陽繡紋身,既不是我師父做
    的,也肯定不是塗鴉做的,也不是我做的,那到底是誰做的——白衣獠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