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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陰魂轉身

    我拿著筆,在紙上很認真的畫著。
    那個會胎繭術的黑衣人,雙手特別長,兩隻手垂著,中指尖都到膝蓋了。
    這人剪了一個光頭,額頭上有一塊刀疤,蒜頭鼻,三角眼,看上去就是一個狠角兒。
    除此之外,那個人在胎繭術血池裡幹活的時候啊,這人曾經脫下過衣服,他的後
    背,有一幅刺青。
    這刺青的圖案,是一個和尚,一個單膝跪地,伸缽子化緣的和尚。
    這麼古怪的刺青,我還真是頭一次見。
    一般紋佛教類的刺青,要麼紋菩薩,要麼紋羅漢,有些喜歡作死的,會紋佛祖,但
    紋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和尚,這就挺有特色的。
    我剛剛把「胎繭術」黑衣的畫像給描繪了出來,馮春生上班了,他進門就嚷嚷:哎,
    水子,外頭鬧得可厲害啊,你也不管管?
    「怎麼管?你去打他一頓?」我沒抬頭,回了馮春生一句。
    馮春生湊到我面前,抓過我桌上的煙盒,拿出了一根,叼在嘴裡,說:總不能一直
    這樣吧?得想個法子。
    我抬起頭,壞笑道:瞧把你急得,有法子了,下午我等外面看熱鬧的人湊得多了,
    我再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陳纓的事給辦了,算是幫我們陰陽繡打個廣告。
    「我的乖乖,你要給那陳纓搞定包裹她的蛹衣啊?」馮春生問我。
    我說是啊。
    馮春生問我:那不跟吃了個蒼蠅似的?這人生的痛苦,莫過於愛別離、怨憎會,你
    這給陳纓辦陰事,就是怨憎會。
    「沒事,就當喝藥,捏著鼻子往喉嚨裡灌吧。」我如此說道。
    馮春生搖搖頭,說這國情都是「按鬧分配」,放陰行裡頭,這「按鬧分配」的原則,也
    挺合適的。
    我笑了笑,拿起畫好的「胎繭術」黑衣,問馮春生:春哥,你江湖認識的人多,瞧瞧
    這幅畫像,認不認識這個人?
    馮春生接過畫像後,問我:這是誰啊?
    「就是那個做胎繭術古手法裡面的黑衣,那做胎繭術的,不是一共兩個人嗎?一個
    黑衣,一個白衣,但那兩人啊,我只看清楚了黑衣。」我說。
    馮春生看了一陣後,說道:這黑衣,嘖嘖,和我算得上是同門師兄弟,搞了半天,
    是這小子鬧出來的事?
    我說你師弟?
    馮春生說:以前有一本奇書,叫《金篆玉函》,是玄學的起源之作,後來人,根據這
    本書上記載的手段,分離出了五個大派,叫山、醫、命、卜、相,這叫玄學五術,
    其中「相術」,分成兩相,一個叫地相,一個叫人相。
    「地相就是堪輿術,也就是咱們說的風水,我屬於這地相一脈,至於人相呢,又分
    成了手相、痣相、摸骨、體相和面相。」
    「這黑衣,就是人相裡頭的出名人物。」馮春生說:這人叫金蛟先生,和我拜的是一
    個師父,學的是人相,他尤其擅長摸骨,我學的是地相,擅長堪輿風水。
    「真是你同門師弟?」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點點頭,說是的……確實是同門師弟,不過感情不太深,那金蛟先生啊,年紀
    小一些,是我出師之後,他才拜的師,後來我回去看望師父,才見到了這個同門師弟。
    馮春生說:不過挺奇怪啊,我聽說金蛟先生早就死了,這……怎麼還活著?
    「他怎麼死的?」我問馮春生。
    「聽說以前兩個大老闆,一個姓吳,一個姓王,在香港有很大的實力。」馮春生說:
    那王老闆和吳老闆不對付,都想給對方下個絆子,其中吳老闆聽人介紹,找了金蛟
    先生,要去對付王老闆,剛好,王老闆也有這心思,也是托人找,也找到了金蛟先生。
    怎麼辦,兩邊一起找金蛟先生,金蛟先生得為誰服務?
    按照道上的規矩,先來後到,先接了誰的活兒,就幫誰辦事。
    不過,金蛟先生是個陰險人物,這傢伙兩邊的活都給接了,兩邊坑,通吃!
    最後吳老闆和王老闆搞得兩敗俱傷,金蛟先生吃了兩家的錢。
    這事鬧騰下來呢,金蛟先生是賺大了,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吳老闆和王老闆在兩敗
    俱傷之後,又和好了,兩邊一對賬,發現那個金蛟先生坑兩頭,這下子兩人就火
    了,他們把火氣都撒到了金蛟先生的頭上。
    兩邊都找了人,要辦死金蛟先生。
    金蛟先生一直逃,從九龍逃到了九江,結果還是被逮住了。
    吳老闆手下有個亡命徒,用火銃頂著金蛟先生的腦袋,把他的頭給打得稀巴爛。
    我說這消息應該不准吧?
    馮春生說:是很可靠的消息,我也想不通,怎麼那個金蛟先生,忽然就活了呢?
    我說不管怎麼樣,金蛟先生是你的同門師兄弟,我們要找他做「胎繭術」,你找他,
    總歸熟門熟路唄。
    「應該好說。」馮春生跟我說:我先去打電話,問一些朋友,看他們有沒有金蛟先生
    的消息。
    我說行唄。
    馮春生先打電話去了。
    我現在當務之急三件事——第一件,陰山大司馬虎視眈眈,只要我們找到金蛟先生,
    或者只要我們在找,陰山大司馬就不會給我們製造太大的麻煩,當然,我也很想知
    道——這個陰山大司馬,到底是何方人士。
    第二件,彭文的事,但彭文現在還沒消息呢,竹原那邊也不知道搞得怎麼樣了。
    第三件,就是我們門外那陳纓,她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外面吹嗩吶的,越吹越有
    勁,外面跳秧歌的,那是腳下生風,喊來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把我們這兒給
    堵得水洩不通。
    到下午四五點的時候,三元裡管理處的人都找我過三四回了,說我得把外面的情況
    收拾收拾,不然的話,可不好交代。
    下午六點,看熱鬧的人還不願意散去,裡三圈外三圈的圍著,有點像最近網上炒得
    沸沸揚揚的「徐曉冬打假傳武」的事。
    那些天天著急如焚的網友,也不是真的支持「傳統武學」,當然也不是真的支持徐曉
    冬,大部分的網友就是要看雙方辟辟啪啪的打一架,那才過癮。
    我店外面的這些人也是,不是為了支持我,也不是為了支持陳纓的鬧騰,就是想個
    熱鬧——要憋著勁的看一個大新聞。
    要看是吧?那我就讓你們看看唄。
    我從衣櫃裡面,拿出了一件「巫薩」,穿在了身上,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陣後,開
    始背過身,彎著腰,開始收拾「紋針」、「陰魂」「染料」這些東西。
    在我收拾的時候,忽然,倉鼠喊了我一聲,說道:水子,別動。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著倉鼠拿著手機,對著我拍了一張照。
    我說幹啥,出去辦點陰事,還得拍照留念啊?
    倉鼠卻把手機遞給我,說:你自己瞧瞧吧。
    我拿過了手機,看了看我的照片。
    照片裡的事,把我嚇了一條,我現在不是弓著腰,背對著鏡子在嗎?
    正常情況下,我鏡子裡的鏡像,應該是背對著我,也弓著腰才對。
    可是照片上,我在鏡子裡的鏡像,竟然是站著的,而且身體正面在前。
    很像是,我弓著腰收拾東西,但鏡子裡的我站著盯著我。
    看鏡子裡的鏡像,我臉上,還帶著陰邪的表情,鏡子裡的鏡像,壓根就不是我啊。
    倉鼠看著照片,對我說:這事……太邪乎了。
    我也看著照片,久久不能說話。
    在我發楞的時候,馮春生小跑了進來,說道:水子,水子……問到了,問到了。
    馮春生進了店,也沒看臉色極其難看的我,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
    費工夫啊,我開始問了好多人,都說不太清楚金蛟先生的事,直到剛才,我打電話
    的時候,撥錯號碼了,撥到了老官頭的電話,老官頭是打棺材的嗎,他問我找他幹啥。
    「我就隨口問了問。」馮春生一拍大腿:你猜怎麼著?老官頭說知道——他說金蛟先生
    被黑幫的人給搞死了,用火銃打爛了半個腦袋,然後他的一些朋友得到了消息,過
    來給他收屍,緊急要給金蛟先生打副棺材,找的就是老官頭的一個朋友打的,剛好
    那天老官頭也在,他說他是親自看到金蛟先生被放到棺材裡去的。
    「也就是說,金蛟先生確實是死了——現在怎麼活過來了?」馮春生說:我這師弟,七
    八年前就死了。
    我看著馮春生說得熱熱鬧鬧的,心裡卻很難受,把手機遞給了馮春生:春哥,你看
    看剛才倉鼠給我拍的照片。
    馮春生一看,當時嚇了一跳:陰魂轉身?大凶之兆!水子,今晚上這事,你可別去
    辦——你想啊,外面陳纓的臉,是被金蛟先生下了手段換掉的,金蛟先生是一個早就
    死了的人,這事就透著邪性了。
    「再加上陰魂轉身……這是大凶之兆!不能去。」馮春生說。
    我臉色更加難看,說我剛才已經出去說了,當著所有人的面,要搞定陳纓的事——話
    都放出去了,可是……我不去?這事,太難堪了吧?外面的人得怎麼數落我們?到時
    候店裡還有什麼名聲?苦心經營這麼久,一招破產,太難受了。
    馮春生說那也不能去,除非不怕死。
    我和馮春生爭論了兩句,接著,又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讓本來就詭異的氣氛,
    變得更加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