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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人蛻

    我登時嚇了一大跳,猛地站了起來,詢問面前這個女人:你……你這是?
    「對不起,嚇著你了。」
    那女人似乎很敏感,察覺到我的心態可能有些失衡,她歎了口氣,把一個白色的面具給帶上了,只露出了一張嘴。
    事實上,這個女人,也就剩下這張嘴還算在正常範圍之內。
    我問女人:你這是遇上了什麼事?導致面孔成了這個樣子?是天生的嗎?
    我本來想問問這個女人的「無臉」,是不是火燒造成的?
    很多人的臉,都是被火毀容的,但是被火燒了的臉,臉上會有瘢痕——一看就看得出來,但這女人的臉,十分光滑,什麼瘢痕都沒有,當然,什麼五官都沒有。
    結果女人說:不是……不是天生的,我以前長得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問女人。
    「三四年前的時候。」女人說:我變成了這個模樣,我很苦惱,我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下去了……我不敢照鏡子,我什麼都不敢——我就想,我能不能找到我的容貌,我以前的樣子——我找了很多人了,都沒用,這次我帶著面具逛三元裡的時候,我聽到了他們談論陰陽繡,說你的陰陽繡很靈驗,我就想找找你,看你能不能幫我找回我的臉。
    我吸了一口涼氣,我其實不敢確定——這個女人的臉,是不是真的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她說她以前很漂亮,難保不是她這麼多年幻想出來的。
    至少我不知道有誰有辦法,能夠把一個人的五官在臉上抹去,同時不產生任何的疤痕。
    我得先找人過來幫我打打頭陣。
    我問女人:對了,你叫什麼?
    「我叫陳纓。」
    陳纓,我點點頭說: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找個人哈。
    說完,我一個人進了紋身店裡的心理診所,找陳詞。
    我推門進去,她正在看心理學的資料,我敲了敲門,陳詞抬起頭,問我:喲……水子,工作時間,不能到處串崗啊。
    「不是串崗,是尋求幫助。」我關上了門,小聲說道:外面來了你的一個本家,也姓陳,叫陳纓,我被她的模樣,給嚇唬住了。
    陳詞微笑著盯著我,說:據我所知,於水先生是一個很有包容心的人,斷然不會對別人的美醜有什麼評價的!今兒個這是怎麼了?於水先生也瞧不起人了?
    我說如果只是長得醜,我絕對不說什麼——但這人,不是長得醜的問題,是長得很奇怪,一張臉上,沒有任何五官,只有……一張嘴。
    「不可能吧?」陳詞又問:那你找我幹什麼?你被人長相嚇唬到了,又喊我去被嚇唬一頓?你這麼「賤不漏搜」的?
    我說哪能啊,那女人說她以前是個美女,現在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就想讓你幫我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分析——看看那女人,有沒有妄想症之內的。
    「可以。」
    陳詞說:如果我確定她沒撒謊,那你打算怎麼辦?
    「接她的生意唄——一個美女沒有了臉,那內心得多難熬啊。」我說。
    「可以。」
    陳詞打開了門,往外面瞧了一眼後,立馬對我說道:已經確認了——她沒說謊,也沒有妄想症。
    「這麼快?」我說你都沒出去和她接觸呢。
    陳詞說不用接觸——如果是妄想症,那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會開始展開幻想,俗稱自嗨……她沒有,她不是妄想症。
    好吧!
    我給陳詞豎了個大拇指後,一個人出了門。
    我走到了陳纓的面前說:妹子……你是因為什麼,臉上的器官全部消失的?
    陳纓歎了口氣,說她肯定是被人害了,她找過風水先生,說她是被歹人給暗算了,下了陰,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
    「是嗎?」我問。
    「是的。」
    陳纓直接伸出了手,她的手上,有許許多多奇怪的黑色紋路。
    這紋路,和咪咪身上的黑色紋路,如出一轍,有點道家符菉的意思。
    咪咪身上的黑色紋路,就是中了「陰山大司馬」的陰術。
    我看了陳纓的黑紋,立馬給馮春生打了一個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馮春生在十五分鐘之後就過來了。
    他一進來,就跟我說:老岳門面的事搞得差不多了,喊我去他店裡,商量事呢,結果你就打電話來了。
    我指著陳纓,說道:春哥……你瞧瞧這位客戶身上的紋路看看。
    馮春生低著頭,一瞧陳纓身上的紋路,說道:這……這是「陰紋」,也叫「鬼紋」,是有陰祟在她身上,做了陰……很邪門。
    我接著對馮春生小聲的說:陳纓的臉上,什麼五官都沒有、沒有眼睛、眉毛、頭髮、耳朵、鼻子,只有一張拇指大的嘴巴。
    「這麼邪乎呢?」馮春生讓陳纓把面具給摘了看看。
    陳纓真的把面具給摘了,露出了那張讓人「渾身打寒顫」的臉後,馮春生吸了一口涼氣,說: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人家竟然對你下這麼重的手?五官都給搞沒了?
    陳纓開始哭泣,她的臉上,還是留下了眼淚。
    這人沒眼睛,哪兒來的眼淚呢?
    我仔細一瞧啊……發現陳纓的五官,在眼睛的地方,有兩個纖細的針眼,耳朵的地方,也有兩個針眼,鼻子位置上,也有兩個針眼。
    莫非——她就靠這些針眼生活?
    也許陳纓變成了一個怪物,內心更加敏感了,她似乎領會到了我的想法,說道:是的……於水先生,你想得沒錯,我就臉上這些孔洞活著,我的視力大不如常人,聽力還好,鼻子上那兩個孔洞,足夠呼吸了,但是不能劇烈運動,一旦劇烈運動,我就喘不過氣來。
    我問陳纓:那你怎麼變成這幅模樣的呢?
    陳纓歎了口氣,跟我講起了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陳纓二十二歲,剛剛畢業,做「管道設計」,主要是給空調廠設計「空調管道」的,工資還湊合,不多也不少。
    那天下午,陳纓下了班,去了公園……她比較喜歡去公園,喜歡裡面慵懶的味道。
    在公園裡,她見到了一個趴在小橋上面哭的小孩。
    她這個人,天生就心軟,心地也很好,就湊上去,問小孩:小朋友,你怎麼在這兒哭啊?你家的大人呢?
    他說他爸開車走了,把他忘在公園裡了。
    「怎麼還有這麼粗心的父親?」陳纓搖了搖頭,把小孩給扶了起來,問小孩:你知道你爸爸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嗎?
    小孩把他父親的電話號碼,告訴給了陳纓。
    陳纓拿起手機,撥通了小孩父親的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憨厚男人的聲音:喂!你好。
    「哦,你家的小孩被忘在公園了。」陳纓對那男人說道。
    那男人連忙抱歉的笑,說: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我家裡來了幾個很重要的客人,我走得急,把我小孩忘在了公園,這樣,姑娘,要不然,你幫我把小孩送到我家門口,我現在脫不開身,我給你一些報酬——一千塊怎麼樣。
    「這不是錢的事,你這也不負責了。」
    「實在抱歉,實在抱歉。」那男人又在電話裡面,囉囉嗦嗦了一堆之後,陳纓這才答應去把小孩送到那人的家裡去。
    那人住的有點遠,大概七八站公交車的位置。
    陳纓帶著小孩,到了一棟別墅門口,下意識的去按那別墅的門鈴。
    她就在按門鈴的那一下,一股強電流直接順著門鈴,打在了她的身上,頓時,她就不省人事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小黑霧裡面,周圍好多的血水,她渾身赤.裸的躺著,她掙扎的爬了起來,本能的往外走。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森林公園的入口處,她撐著走到了大路上,然後又暈倒了過去,她是被好心的路過司機救下來的,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在醫院裡了,也變成了現在這幅尊容。
    從她按門鈴到醒過來的期間,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的父母告訴她——她消失了半年。
    我看向陳纓,說:也就是說——一夥賊人利用你對小孩的同情心,把你禁錮了半年,但半年裡,你沒有一天是有意識的?
    陳纓點了點頭,說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
    她說她家裡做生意,服裝生意,有點家底,這幾年,她就算不工作,也能活下去,但是……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她不敢讓任何人見到自己的模樣,夏天再熱,她也要戴頭套,帶面具,穿上長袖衣服出門。
    她這兩年,不敢和任何一個朋友聯繫。
    她過得很苦,她想擺脫這種事情。
    我其實能理解陳纓的困境——變成怪物,是所有女孩子的噩夢。
    接著,陳纓還跟我說:最難熬的就是蛻皮——特別痛苦!」蛻皮?」我看向陳纓。
    陳纓給我解釋,說就是和「蛇」一樣的蛻皮,每過一段時間,身體就會脫落表面上的一層皮,新的皮要長出來——這種時候,痛苦得要死,因為那些舊皮蛻下的時候,渾身像是被針扎似的。
    「人蛻!」
    馮春生在一旁,說出了這兩個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