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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無情黑玫瑰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要給我們下的這個局,坑我們的人。
    我和馮春生在紋身店裡,一直等著草上飛,心裡也出奇的緊張。
    雖然我知道盜門草上飛的手藝實在厲害得緊,在黃崑崙家,他的手法,也確實驚艷到了我,可要去偷的地方,畢竟是公安局啊,他真的能成功嗎?
    我感覺很懸。
    時間一點點的走,一點、兩點,秋末請的黑客也早早的等在了門外的車裡。
    就在凌晨兩點四十的時候,我們紋身店裡,傳出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我連忙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草上飛閃身而入。
    我欣喜的問:成功了?
    「一個小小的公安局而已,有什麼難得住我的?」
    說完,草上飛直接把一個小米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個紅色的小米手機,表面很髒,我抓過手機,先去了門外。
    秋末帶來的黑客,就坐在汽車裡,黑客沒下車,說就喜歡在車裡搞破解。
    我得尊重別人的職業習慣啊。
    我敲了敲汽車的門,等車窗下降了,我把手機遞了進去,然後再回了紋身店。
    我對草上飛說:兄弟,謝謝,你手藝果然厲害……對了,你說事成之後,需要我幫你紋個身,你要紋個什麼樣的圖案?
    草上飛直接脫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身子,同時也把他的後背轉給我看。
    我瞧見,原來草上飛的後背,本來是有個紋身的。
    他的紋身,是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一身鎧甲,看上去,實在是英勇,鎧甲上紋了一朵黑玫瑰。
    我看了那個女人的紋身,說這紋身做得不錯啊。
    開頭馮春生交代過我,說草上飛的弟弟是個老腳,讓我跟草上飛說話注意點,千萬不要點到了他的傷心事,所以我說話都很收著的。
    草上飛拍了拍自己的後背,說道:水哥,你幫我改改圖,去掉這女人的臉,然後,在她的身上,紋出大量的鮮血。
    「啊?」
    我看向草上飛。
    草上飛說:就是一個女人被人剝臉之後的場景。
    我笑了笑,說:行!
    這個場景,需要紋身師來想像一下的,因為剝臉時候的痛苦,會讓一個人的臉部肌肉扭曲,還有渾身的肌肉,哪些地方該用力,哪些地方該鬆弛,這都需要在紋身上體現出來。
    我自己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遍這個圖,然後對草上飛說:我徹底領悟你的要求了,你躺下唄,我給你改這個紋身。
    草上飛點點頭,趴在了紋床上。
    話說我都有點心疼草上飛的身材——這哥躺下之後,那渾身的骨頭,我都怕把我的紋床給扎穿——他的骨頭,太明顯了,像是沒肌肉似的。
    等草上飛趴好了之後,我帶好了膠手套,拿起了紋針,開始給草上飛做活兒了,結果我剛剛紮了第一針,草上飛猛地轉過了身,一把捏住了我的手,用灼熱的眼神看著我。
    我有點不明白草上飛想幹什麼,我笑了笑,說:草上飛,怎麼了?不改紋身了?
    「我想把當年的事,說給你聽。」草上飛說:我背後的女人被剝臉,就是當年的事,這事我不說出來,你紋不出精氣神來,改出來的紋身圖,也達不到我的要求。
    他說得很認真,我聽得也很認真,我尋思他跟我講了以前的事,我更有把握一些,就拍了拍草上飛的肩膀,笑著說:你講,我認認真真的聽。
    其實我剛才已經醞釀出情緒了,可以給草上飛做紋身了,但是……我自己醞釀出來的情緒,再怎麼也不如親自聽聽當年的事,從事裡尋找到那種真實的情緒。
    很快,草上飛拉開了話匣子。
    他首先說的是盜門的事。
    為什麼他的身材,這麼瘦骨嶙峋,這還要從盜門的訓練說起。
    盜門是北京八門之一,聽上去就明白——這盜門的人,最大的手藝,就在這個「盜」字上,也就是偷東西。
    人要學會偷東西,首先就得學會「輕功」,因為盜門可不是走的「溜門撬鎖」的小毛賊,他們要偷的,向來都不是平頭老百姓,也不是哪個公交車裡看手機入神的學生。
    他們要偷的,要麼是商賈巨富,要麼是貪官大佬。
    盜門的人做的是偷竊,但行的是「俠義」。
    在盜門,首先要學「輕功」。
    輕功這東西,很多人都以為真的和電視劇裡面一樣,嗖嗖飛!其實還真不是,這裡頭,有一個科學道理。
    有一個科學家研究過,如果人沒有上半身,只有一雙腿的話,那可以輕易的跳到十一樓上去,也就是能跳三十三米的高度!人要想跳得高,除了腿上的爆發力強之外,還和上身的重量有關係。
    一般上身越輕盈的,跳得越高,同時攀爬也更加得心應手。
    盜門的選材、選苗子,也是根據這個來的,首先得整個人輕盈,骨架子天生就小。
    草上飛當時是個被遺棄的孤兒,他在河北一帶流浪。
    他是天生的骨架奇小,被盜門的一位長老看中了,把他帶回了盜門,教他一身的手藝。
    要說草上飛天生骨架小,其實還不夠,回了盜門之後,他被長老餵了一種草藥。
    這種草藥連續喝上一百天,不但草上飛這一輩子長肉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更誇張的事——草藥會讓草上飛的一些骨骼,出現許許多多的孔洞,無疑會讓骨骼減重很多。
    尋常人的骨骼出現了許多孔洞,實際上就是骨質酥松,但那草藥能讓草上飛的骨骼即使減重,卻依然強度很大。
    所以,草上飛為什麼輕功了得,就是因為他骨架小、肉少、骨骼的密度少,整個人十分輕盈。
    草上飛從孤兒變身成了盜門的人之後,一直都刻苦訓練。
    在十年前,他在盜門裡混得不錯了,同時,他在那一年,也收穫了自己的愛情,他和盜門的一位女門人黑玫瑰相愛了。
    那女門人黑玫瑰長得非常漂亮,英氣十足,兩人迅速的墜入了愛河。
    草上飛也把那黑玫瑰的模樣,通過紋身,紋在了自己的背上。
    「黑玫瑰是個好女人,可惜從來不愛我。」草上飛說到這兒,兩眼盈出了熱淚。
    他接著說。
    他和黑玫瑰很快就結婚了,大概是九年前,他的弟弟出現了。
    從小草上飛就是一個孤兒嘛,其實草上飛是有弟弟的——他的父親,只能負擔得起一個小孩的開銷,兩個小孩必須要拋棄一個。
    草上飛比弟弟大兩歲,他的骨架很小,弟弟從小就很結實。
    草上飛的父親覺得——草上飛不好養活,就把他給遺棄了,專心撫養他弟弟。
    在草上飛和黑玫瑰結婚,出去遊玩度蜜月的時候,竟然在九寨溝,遇見了他弟弟。
    他弟弟那時候,剛剛考上了一所體育類大學,長得十分陽剛,一如小時候一樣,很壯實。
    草上飛見到了弟弟很高興,就把房子買在了他弟弟大學的邊上,一家人都住在一起,好照應。
    這種日子過了一年多,草上飛慢慢的發現事情不太對了。
    因為他發現,黑玫瑰每天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沒什麼太大的感情,但是……黑玫瑰卻對他弟弟的眼神,尤其炙熱。
    於是,草上飛有一次說出去外出公幹,但實際上沒有,他靠著輕功,在半夜,偷偷的上了自己家的窗戶,撬開了窗戶,他進了門,發現……他的老婆黑玫瑰,竟然和他弟弟,躺在了一張床上。
    他把手上的骨頭,捏得砰砰響。
    這時候,黑玫瑰也醒了,她也是盜門的人,耳朵敏銳得很,那草上飛手骨頭捏響的聲音,就足以讓她醒過來。
    黑玫瑰看見了草上飛,臉上卻沒寫著任何的歉意,相反,她很坦然的說道:既然你發現了,那我就直說!我真正喜歡的,是你弟弟,和他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他。
    草上飛弟弟把頭縮在了被窩裡,反正一切的事,都有黑玫瑰來解決。
    「你……你……」草上飛當時都氣得說不出話來。
    黑玫瑰又說:你以為我會喜歡一個瘦骨嶙峋的人嗎?那身上的骨頭,硌人不硌人?再看看你的模樣,草上飛,你照照鏡子,面黃肌瘦,和個病人似的,這讓我怎麼喜歡得上你?你再看看你弟弟,一身的肌肉,在床上也很威猛,我是女人,我也有生理需要,我也需要爽快的生活。
    人的情感高尚得可怕,也低俗得可怕,有情比金堅,就有惡意嫌棄,有長相廝守,就有始亂終棄。
    「草上飛,我們到此為止了!」黑玫瑰盯著草上飛,說。
    草上飛最後,疲憊的離開了自己的家。
    他花錢買的房子,是別人的了。
    他用心找的老婆,也是別人的了。
    小時候他弟弟被父親留下,而他被掃地出門,成為孤兒。
    二十來年後的今天,也是一樣!被拋棄的人,永遠是草上飛。
    草上飛說到了這兒,歎了一口長達兩分鐘的氣,他無不惱火的說道:我感覺我特麼就是一隻貓頭鷹,我外表很難看,可我的心地很善良……可不管我心地多善良,我只要吼叫一聲,所有的人就會覺得我是不詳的徵兆,所有人都要趕走我。
    我聽了草上飛的事,也覺得心裡十分不好過——這時候,我忘記了馮春生告訴我的「說話要注意,不要提草上飛弟弟」的忠告,我竟然下意識的問了草上飛:黑玫瑰喜歡你弟弟,後來你弟弟怎麼還剝了黑玫瑰的臉啊?
    草上飛猛地抬起頭,目光裡散發著大量的殺氣,死死的盯著我,我旁邊玩手機一直沒說話的馮春生聽見我說這話,手機也不玩了,立馬站起身,跟草上飛道歉:兄弟,對不住,他口無遮攔。
    草上飛又看了馮春生一眼,說道:不妨事,水哥,我弟弟為什麼要剝黑玫瑰的臉——因為他是一個老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