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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醜陋皮囊

    那嬰兒走過來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快受不了了,心臟都快要跳了出來。
    他走路的姿勢,也不像尋常小孩一樣,而是像一隻魚兒,歪歪的扭著身子,像是一條魚一樣的游到了我的腦袋邊上。
    我心裡默默的念叨著:小娃娃,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如何變成了鬼魂,跟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手下留情啊。
    我一個勁兒的祈禱。
    話說到了這兒,也只能祈禱了,可那小嬰兒,卻並沒有任何要傷害我的意思。
    她伸直了手,輕輕的在我的鼻尖上,觸碰了一下。
    我屏住了呼吸,她又在我的鼻尖上,連續戳了好幾下。
    也許她是覺得這樣挺好玩的,坐起了身子,嘿嘿的笑著:咯咯,咯咯。
    要說這陣子,我甚至有些恍惚,彷彿,她並不是一個鬼魂,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孩,可愛的小孩。
    接著,嬰兒又往**頭櫃上爬,爬了過去後,她抓起了一個打火機,放在了我的鼻子上,打火機像是在玩溜溜板一樣,從我的鼻尖上,哧溜一下,滑到了**上。
    接著,嬰兒玩厭了,又雙手扶住了我的頭,然後不停的在**上蹦躂著。
    她一邊蹦躂一邊笑呵呵的。
    說真的,這小孩,除了皮膚上,有太多奇奇怪怪的疤痕之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玩的小朋友。
    她時不時的就會發出咯咯的笑聲,憨態可掬。
    我這時,似乎也能動了,伸手在嬰兒的頭上,摸了摸。
    那嬰兒咯咯笑了笑,似乎對我陪她玩感覺到了很大的滿足,她雙手拉住了我的衣領,讓我坐起來,跟她一起玩。
    曾經伊甸園有句話,叫——孩子是聖潔的,當你在陪她一起玩耍的時候,快樂,是雙方的。
    我現在發現這句話,真的是對的,我和孩子,玩得很開心,雖然她很醜陋,但她有一顆純潔的心靈。
    我們一直玩到了凌晨四點多,嬰兒指了指寧青衣的頭,接著又對我打了個哈欠。
    我知道——她這是玩累了,要回去了。
    我點點頭,對小嬰兒笑笑。
    小嬰兒緩緩的爬了回去,蜷縮到了寧青衣的腦子裡,同時,關上了寧青衣的頭。
    在這一刻,我還發現,寧青衣似乎缺了一隻右手。
    我猛地把被子拉開,我還發現,寧青衣也沒有兩條腿。
    不過,在小嬰兒進了寧青衣的腦子裡面後,那寧青衣的右手和腿,都開始慢慢長了出來,「斷肢重生」?
    這一晚上,我像是到了「鏡花緣」的世界,看到了一些我平常幾乎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當天晚上,我徹底失眠了。
    這寧青衣頭裡住的小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那小孩出來的時候,寧青衣就會少了一隻右手和兩條腿呢?
    這事!
    我想了一晚上,也沒明白。
    ……
    第二天一早,寧青衣醒過來了,她問我是不是一晚上沒睡覺,不然我怎麼頂著個黑眼圈呢?
    我笑笑,沒怎麼說話。
    我總不能直接告訴寧青衣的頭裡面,蜷縮著一個醜陋而可愛的小孩吧?
    我對寧青衣說:待會的事情,可能比較殘忍,你做個心理準備,咱們吃個飯,然後和春哥會合,咱們再談談你的事,行嗎?
    「會死嗎?」寧青衣問我。
    我問寧青衣: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喜歡啊。」寧青衣笑了笑,從我的煙盒裡,摸了一根煙,說道:這人都是一個個臭皮囊,但臭皮囊和臭皮囊的組合,形成了這個豐富多彩的世界。
    她跟我說這世界,挺醜陋的,可也挺可愛的,你想活得好好的時候,總能看到這個世界的醜陋,可你不想活了,又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可愛。
    她說她最後發現了,怪不得世界上這麼多人都很普通呢,原來咱們就是人,是人就普通。
    想好好活著的人,都是普通人。
    她吐了口煙霧,說:如果你能救我,我還是希望你救我,我忘不了這個世界的很多東西,還有我家裡養的那麼多只食人魚。
    我問她食人魚凶嗎?
    「凶,但是挺可愛的,我喜歡。」寧青衣說:食人魚這東西,也是被人誤解了,就因為吃過人,就叫食人魚嗎?那商人、官員,天天吃人,有沒有人管他們叫食人人?咯咯咯。
    我發現寧青衣很代表一類人的狀態,這類人憤世嫉俗,卻又深愛著這個世界。
    這類人,都是挺好的人。
    尤其是寧青衣,我感覺——她真的是一挺可愛的人,她不應該死。
    可是,生死,不是你我能掌握的啊!
    我起身,穿好了衣服,和寧青衣到了酒店的餐廳裡吃了個早餐,然後回酒店的房間,等著馮春生。
    很快,馮春生過來了。
    進門,馮春生就急吼吼的問我:怎麼樣,水子,發現什麼事了嗎?
    我尷尬的笑著,說:確實發現了。
    我指著寧青衣的頭說:春哥,說出來怕你不詳細,她的頭裡面,蜷縮著一個嬰兒——那嬰兒,帶著一身的齒痕。
    「是嗎?」
    馮春生聽完了,立馬大吃了一驚,說:這嬰兒變了鬼,那可凶了。
    他說死嬰怨念都非常深,大多數都是被拋棄的小娃娃。
    小娃娃很單純,沒有一絲絲壞的想法,但卻遭遇了人間最慘的事情,這樣的小娃娃,最容易變成凶鬼——哎——閻王易惹,小鬼難纏。
    這樣的小娃娃,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小鬼。
    我對馮春生說:春哥——我感覺,這小鬼,不是很可怕啊,她似乎,似乎沒有害人的心思。
    「不會吧?」馮春生偏著頭問我。
    我說是真的。
    那個鬼嬰兒,半夜顯靈,但是沒有害過我——真的——真的沒有害過我,還陪我,陪我玩了一晚上呢,挺可愛的。
    我說完,馮春生有點不信,說不會吧,嬰靈最凶啊。
    我說是真的。
    說到這兒,寧青衣倒是問我們——你們說我的頭裡面,蜷縮著一個嬰兒?
    「是啊!」
    我說。
    寧青衣搖了搖頭,她的表情似乎有點異常。
    我問寧青衣:你是不是曾經有個小孩啊?
    「沒有!」
    寧青衣搖了搖頭,說:我絕對不可能有小孩的,因為我有病,天生卵巢發育異常,我是生不出小孩的。
    「那嬰兒是怎麼回事?」
    「別說,我仔細想一想,我感覺我心裡,似乎真的住著一個小嬰兒。」寧青衣讓我們別說話。
    她一個人坐在**沿上,仔細的想著。
    接著,我對馮春生說:那個小孩爬出來的時候,我發現了——我發現,寧青衣少了一隻手,還少了兩條腿。
    她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可是,在那個小孩爬進了她的腦子之後,她就成為了一個完整的人,手和腳,竟然都長出來了。
    馮春生瞇細著眼睛,問我:你說的是真的?
    「親眼所見,還能有假。」我對馮春生說。
    馮春生舔了舔舌.頭,說這事,是真怪呢!
    他剛剛說完了這句話,突然之間,我似乎聽到了寧青衣哭泣的聲音。
    我猛地扭過頭,去看寧青花。
    我看見,寧青花竟然坐在了**沿上,不停的留著眼淚。
    我問寧青花為什麼哭。
    她說她聽了我和馮春生的談話,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是……她想不起來了。
    「我已經開始有點模糊的印象了,但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心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難過……超級難過。」她說。
    「啊?」我感覺寧青衣似乎還有點關於心理方面的問題。
    我再次問寧青衣:你確定有模糊的記憶?
    「不是記憶,是一種感覺,很微妙。」寧青衣擦了擦眼淚,說。
    我說行,我帶你找個人,她能讓你想起你願意想起的事情來。
    我要找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心理學美女博士——陳詞。
    我給陳詞打了個電話,問陳詞:哎!陳詞妹子,你在心理診所嗎?
    「在啊!」陳詞電話裡笑得比較爽朗,說最近生意變得好多了,很多人找她看病,現在都預約到三天之後了。
    我說預約這麼久啊?
    陳詞說我去找她,那當然不用預約這麼久啦——什麼時候去,她什麼時候幫我的忙,畢竟咱們關係硬。
    我說成。
    然後我帶著寧青花和馮春生,去找陳詞了。
    見到陳詞的時候,我有點不太好意思,昨天晚上,不是和寧青花**一陣麼?我現在見了陳詞的面,總感覺心裡不得勁,雖然我明明知道,陳詞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陳詞是心理醫生嘛,一眼瞧出我有點不對勁,問我心裡是不是有負能量?沒有發洩出來?
    我搖搖頭,說沒有。
    陳詞說:一定有,但我得先說了,負能量的積壓,會讓你的心裡扭曲的,有些事,出現得很意外,你就要學會忘掉,這人,一輩子也不能停留在過去的記憶裡面,你的事我就說到這兒,我問問你,寧青花是什麼問題啊?
    我感覺陳詞真的很睿智,乾笑了一陣,把寧青花的事,跟她說了。
    陳詞想了想,說:寧青花心裡有印象,但是想不起來?
    我說很有可能這事,就發生在過年那會兒。
    「哦,哦!也是有可能的。」陳詞說:人的記憶,是有選擇功能的,這種選擇,是出於保護——比如說很多人,他見證了父母的車禍,但一段時間之後,他再也不能清晰的回憶起車禍的模樣,只記得父母是被車撞死了,這就是保護,人體的大腦,過濾性的刪除了一些記憶。
    我問陳詞:這記憶,能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