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陰陽刺青師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唬鬼匠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唬鬼匠

    我在想,怎麼紋身師和宰狗的是同行了?
    這兩項職業,完全沒關係啊。
    也許是這禿頭,看出了我在想什麼,他壞笑著問我:你是不是在想——紋身師怎麼和宰狗的是同行?
    我下意識的點頭,接著,我又慌忙搖頭,想不露怯。
    我發現這禿頭,不簡單啊。
    禿頭又叼了一根煙,哈哈大笑,說果然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我這樣的小年輕,怎麼能繼承得了陰陽繡的手藝?
    他嘲諷我,我也只能苦笑。
    接著,禿頭又說:我就這麼跟你說吧……宰狗匠在老年間,也算陰人的一種,有一名號叫「唬鬼匠」。
    唬鬼匠?這我還真沒聽說過。
    禿頭又問我:你師父沒告訴你過啥叫唬鬼匠?
    我老實的搖了搖頭,這我師父確實沒跟我說過。
    禿頭的表情,難看了一些,說:小子……你師父沒跟你講,我就跟你講,老年間遇到了鬼上身的事,得找人去嚇唬那鬼,把他給嚇唬走。
    可是一般的人,能把鬼給嚇唬走嗎?這就得找唬鬼匠了。
    唬鬼匠有四類人——屠狗的屠夫、剃頭匠、棺材匠、劊子手。
    這四類人,最能嚇唬鬼。
    屠夫和劊子手的身上,有太重的血腥味,鬼都怕了這種味道,屠狗的人身上還有污氣,效果更好。
    剃頭匠是天天剪頭髮,剪人最陰的東西,棺材匠就不說了。
    所以,老年間……那些陰人,和這四個行業的人,都走得很近。
    這唬鬼匠,也算半個陰人,雖然不太懂比較神秘的東西,可站那裡就行了。
    禿頭是屠狗的人,也是唬鬼匠的一種,所以,他勉強和陰陽繡師,算是同行。
    說到這兒,禿頭一幅輕蔑的模樣,說我就這道行,也敢出來開店?砸了招牌算了。
    禿頭又說:這出來做買,就得學手藝,不學手藝,你開個毛的門做陰陽繡生意啊?
    他說的唾沫橫飛,說他一個宰狗的,那也得講究,首先的就得講究眼力。
    選過來當屠宰狗的,那必須得是徐州那邊出的肉狗。
    這肉狗,又有講究,一黃二黑三花白。
    好吃的狗肉,得是黃狗,黑狗次之,花白最次。
    他又說,那狗來了,第一下就得放血,這放血,也是一門手藝,放血快了,那狗肉柴,放血慢了,那狗血憋在狗肉裡,狗肉又難吃,還腥。
    那禿頭跟我講了一大陣殺狗裡的門道後,說道:小子,你得學啊……我那店生意為啥紅火?那是我這手藝,千錘百煉真功夫,到了你這兒,問你這個,不知道,問你那個,不知道……你知道個啥啊!
    說完,禿頭又抽了一大口煙。
    我嘿嘿一笑,心裡雖然不爽,但也受教了,這出來賺陰行的飯,不好好學學,那是不行,光有手藝還不頂用,什麼陰人上九行,平九行,下九行的奇門軼事,那都得說得上大概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那禿頭:老哥,受教,不過我這陰陽繡的手藝,那是有點能耐的,你有啥毛病,還是跟我說說唄……我幫你……
    我話還沒說完,禿頭直接摁滅了煙頭,轉身就要走:不必了……我微信上跟你聊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高人呢,現在看……江湖神棍,沒什麼真本事,算球咯。
    我說得,這筆生意算是沒做成——禿頭也好像懂點行。
    他剛要走,馮春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這一殺狗的陰行下九流,什麼時候也這麼囂張……在咱們陰行正統的店裡吆五喝六的?
    馮春生的腔打得是硬,進門就直接數落了禿頭一頓。
    我真怕禿頭這暴脾氣,要跟馮春生幹起來。
    可是,那禿頭叫一個老實啊,立馬恢復成了微信裡小雞仔的模樣,低聲下氣的問馮春生:敢問老哥什麼招子?
    「招子響,不見得有真本事。」馮春生直接一擼袖子:招子不響,也不見得沒真本事,你要問我招子,那我也說說……我叫馮春生,陰行裡的兄弟們賞臉,稱呼我一聲馮大先生,還送了一個諢號——伏羲神卦。
    那禿頭一聽,立馬點頭哈腰,說:馮大先生,哎喲喂……咱可是老相識啊,你十幾年前可是吃過我們家狗肉的,我當時是一睹馮大先生風采啊!
    馮春生瞄了禿頭一眼後,說:是嗎?
    「那可不。」禿頭嘿嘿一笑:我當時也是敬仰先生,現在見了,嘖嘖,服了,不過不知道馮大先生來這兒?
    馮春生指了指我,說:這是我東家,也是我小老弟於水,陰陽繡正兒八經的一脈單傳。
    「哎喲!原來小哥真是陰陽繡的傳人?」禿頭連忙拱手:剛才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啊——誤會,都是誤會,哈哈哈!
    馮春生說我是有真本事的——九陰聚首的命格,未來必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水準超過我師父。
    禿頭這下有點尷尬,一掃剛才的暴戾氣息,說:哎喲,馮大先生保舉,那必然是了不得的人物,我的毛病啊,今天,就在你們這兒看了。
    「去哪兒都沒我這兒強。」馮春生指著我說:你把事說出來,我們給你把把脈。
    「這?這有點不方便。」禿頭看了看左右,說。
    我估計禿頭是有點什麼難言之隱,我問禿頭:我這有個換衣服的地方,那裡還算隱秘……不然,去裡面說道說道?
    「可以!」禿頭點頭,同時自我介紹:我叫羅霸道,黃頭狗屠狗店,那是我開的……我這毛病要是兩位能瞧好了……十萬塊,我雙手奉上。
    這筆生意十萬塊?
    這有點狠啊,羅霸道身上的事,我估計小不了。
    馮春生聽說十萬塊一筆生意,也來勁了,直接往裡間一指:請!
    「請!」
    我們三個,進了裡面的更衣室。
    更衣室裡面,羅霸道老老實實的跟我們說:兩位哥,我這毛病,特別奇怪,待會你們見到了,千萬別笑話。
    我笑笑,說我們奇奇怪怪的事見得多了,沒什麼笑話不笑話的。
    羅霸道這才開始脫衣服。
    他把衣服和褲子,全部脫掉了。
    這一脫衣服,我才知道,羅霸道是怎麼了!
    這傢伙的身上,長滿了黃色的毛。
    那毛,從腳面,一直長到了胸口,除此之外,那羅霸道的屁股上,還長出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你這不像是人吧?」馮春生吃了一驚。
    羅霸道身上的毛,一看看得出來,就是狗毛。
    他渾身長滿了狗毛,而且,他的毛,還不是那種很柔順的狗毛,到處都是爛痢疾——像哈巴狗身上的賴皮狗毛。
    除此之外,那羅霸道的腳膝蓋,也變了模樣,像狗的那種膝蓋,往後彎的。
    現在的羅霸道,把他的臉給蒙上了,那他就是活脫脫的一條狗。
    馮春生吃了一驚,我心裡卻暗喜。
    怎麼說呢?
    前些天,我們這邊,不是來了一虐狗的小孩,最後被那狗的陰魂上身了嗎?
    我估計這羅霸道的毛病,和那小孩,差不離,肯定是宰狗宰多了,得罪了什麼狗魂啊什麼的,被上身了。
    這毛病,沒啥大毛病,無非是給紋個鎮鬼的陽繡——二郎神之眼,就ok了。
    上次那小孩,我給紋了「二郎神之眼」後,他不也好端端的了?
    我感覺這活兒,太輕鬆,這十萬塊,賺得也輕鬆啊。
    這時候,羅霸道歎了口氣,說:哎……我這一輩子殺狗,我都快變成狗了,這些天,我做噩夢啊,夢見我變成了一條死狗,被人放在案板上面剁,剁我的肉,所以,這幾天我一直問我自己——這死了的狗,還會感覺得到疼嗎?
    我理解羅霸道,如果我變成了這幅模樣,那我估計……我也得天天做這個噩夢。
    我問羅霸道:你這毛病,有多久了?
    羅霸道說得有個小十年了,這些年,他到處找能人異士治病,錢花了上百萬,毛一根都沒少,反而越來越多。
    他的「黃頭狗」店生意超級火,一年估計能賺幾百萬,花個一百萬,對羅霸道來說,不算大錢,但他估計也不是心疼錢,就是傷心。
    我笑笑,對羅霸道說:我估計你這是凶魂上身了,我這兒剛好有一款陽繡,能治你的毛病。
    「啥陽繡?」羅霸道問我。
    我說二郎神的眼睛……二郎神是哮天犬的主人,哮天犬是天下狗的祖宗,再凶的狗魂,也不敢上你的身啊。
    羅霸道點點頭,正要說話呢,忽然,馮春生一把按住了我,說:水子,咱們得商量商量。
    我尋思馮春生跟我商量什麼呢,難道這事搞不定嗎?多簡單的十萬塊錢啊,一幅「二郎神之眼」,立馬搞定這事,咋還要拉我出去商量呢?
    不過馮春生既然喊我了,那我得出去啊。
    我跟著馮春生,到了紋身店的走廊裡,馮春生義正言辭的說:水子,這筆活,千萬不要接……無解,那羅霸道,就是兩個字……等死……神仙都救不了。
    我說咋了?這事還能神仙都救不了呢?上次那虐狗的小孩,不是一幅紋身,立馬搞定嗎?
    馮春生說事和事之間,是不一樣的……那小孩能救,羅霸道卻救不了。
    馮春生看我還是不懂,說:太多的話,我現在不能跟你說,但我就問你一句——如果羅霸道是因為殺狗,惹下了狗魂,然後就差個腦袋變成狗了……那這世界上,還有人敢當屠狗的人嗎?
    接著,他又說:一個唬鬼匠,像狗這樣的陰魂,又敢上他的身嗎?他這是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