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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陰剃

    陳三立對我說:你還記得,那和尚師傅,給過我父母的毛髮嗎?也就是黃二郎和陳仙兒的毛髮……記得嗎?
    「記得啊!」
    陳三立說他後來跟著養父母去了香港,從小就在香港那邊開始了新生活,一直到後來,成為了香港中文大學的教授。
    十年前那會兒,dna技術在快速革新。
    陳三立有位老友,是生物專業的教授,有次,兩人喝酒,那老友說起現在的dna技術,多麼厲害多麼厲害。
    陳三立想起了自己有個頭髮的包,裡面裝著他父母的頭髮。
    當時,陳三立就想讓那朋友幫幫忙,檢查檢查這dna,看看那頭髮,是不是真是他父母的。
    後來,那教授檢測了一陣之後,發現——那dna是兩個人的,其中女人是陳三立的母親,但是男人,不是陳三立的父親。
    簡單的說,陳三立,壓根就不是黃二郎的兒子。
    「你不是黃二郎的兒子?」我問陳三立。
    陳三立說他母親不是有段時間,為了氣黃二郎,和一個奶油小生有染嗎?他的父親,其實就是那個奶油小生。
    陳三立說他花了很多時間,打聽清楚了陳家三百口被滅門之謎後,專門去野龍谷的別墅燒紙,並且告訴了黃二郎真相。
    他做完了這些,又回了圖書館,把救他那個和尚師傅給他的一幅黃皮子畫,貼在了陳家的家族志上。
    那幅畫就是「穿著新婚服的黃鼠狼」。
    陳三立說到這兒,又說:做完了這些,我就回香港了,我這個人,有關注內地網站的習慣,回去沒幾天,我發現有一傳聞,說閩南野龍谷的別墅,經常稀奇古怪的死人……我知道……黃皮子的怨氣,又復活了。
    他懊惱不已,卻不敢再回野龍谷了。
    這就是黃皮子的故事……野龍谷別墅的滅門和後來新別墅變成鬼宅的鬼事。
    馮春生跟我說:那苗家陰陽塔,或許還是給黃皮子造成了一些困難,因為現在黃皮子,無法出那個別墅區,如不然,黃皮子的鬼魂是什麼道行?早就去害死陳三立了。
    哎!
    我歎了一口氣,對陳三立說:陳教授,黃皮子指名道姓的要我們帶你去見他,我也沒辦法,才跟你打電話的……不過,您要是去見了黃皮子,多半是沒命了……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一邊是我小雨哥的性命,一邊是陳三立的性命,誰的命不是命啊!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沒想到陳三立主動說:這次的鬼宅,我得去,我那父親,我也得去祭拜了。
    他依然把黃皮子黃二郎當成父親。
    他說他的父親,前些年殺了那麼多人,如果他那時候膽子大一些,回來了,那也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我引出來的事,我一個人承擔吧。」陳三立對我抱拳說道:這事,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先做三天準備,三天之後,我和你們一起,去鬼宅。
    他十分堅定的說,同時,結束了這次會餐。
    「黃家二郎報仙恩,銜錢萬里草木深,哪知陳家一翻臉,直把黃神變財神。」
    知恩圖報的黃二郎,性格要強、心地善良的陳仙兒,童話般開始。
    怨氣十足的黃二郎,貪慕虛榮,貪婪無比的陳仙兒,噩夢般的終結。
    這個噩夢風雲再起,還在繼續持續著。
    陳三立到了鬼宅那邊,能夠徹底終結這段噩夢的嗎?我不知道,只能在三天以後,拭目以待。
    告別了陳三立,馮春生問我:水子,你以後估計會很有錢……你還會和現在一樣心地善良嗎?
    如果換做以前,我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回答馮春生的問題。
    可現在,我想了很久,說道:不清楚。
    馮春生頓時笑了……他笑得很大方,說道:我以前犯過錯……我有了錢,整個人變了,變得我自己討厭我自己,現在如果還有一次機會,也許我有辦法來對抗「金錢改變我」了。
    「什麼辦法?」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馮春生說完,一頭趴在了桌子上,睡著了,他酒勁上頭了。
    晚上,陳三立在講黃皮子和鬼宅故事的時候,馮春生一直在大口喝酒,難道馮春生曾經的遭遇,和那黃三郎,一模一樣嗎?
    我搖搖頭,把馮春生背了起來,回了家。
    晚上,我也沒那麼大勁把馮春生送回家,就讓他睡我上,我一個人打地鋪。
    第二天早上一醒,馮春生嗷嗷叫了起來:要了親命啦。
    我瞇細著眼睛,艱難的望著馮春生,呢喃道:你吃藥了?大早上的吼,吼你妹。
    「我,我屁股痛,你昨天晚上,對我做什麼了?」馮春生很吃驚的說。
    我直接抓起枕頭,對著馮春生甩了過去:去丫的,你那是喝酒喝多了,痔瘡犯了……快去蹲坑,蹲完了我還得蹲!
    「嘿嘿!」馮春生訕笑著起了,抓起手機去蹲坑,一邊跑一邊跟我開玩笑,說:水子,以後不能跟你喝酒了,喝完了屁股痛。
    滾!
    我抓起了棉被,罩在了頭上。
    我又進入了夢鄉,還沒睡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
    我都懶得接,我一聽聲音,估計就是馮春生在廁所裡面跟我打電話,逗我玩。
    「春哥,你這麼缺德,小心你痔瘡長在你喉嚨裡。」我吼了一聲。
    那電話還在繼續。
    我實在受不了了,抓起電話一看,原來不是馮春生的電話,是倉鼠打給我的。
    我坐了起來,接了電話:倉鼠啊,怎麼了?
    「紋身店裡有一個老爺爺問陰陽繡的事。」
    倉鼠這幾天接的都是普通紋身的事情,一般這個,我都讓她安排預約,但陰陽繡的事上來了,我得接活了。
    這可是大活兒,一把幾萬塊的那種。
    我連忙對倉鼠說……沒問題,沒問題,我現在就去。
    等馮春生拉完了屎,我一把將馮春生拉出了門。
    由於昨天,馮春生喝了酒,車沒開回來,我們先坐公交去拿車,然後再去的紋身店。
    等我和馮春生去了紋身店的時候,我發現倉鼠正在給一個老頭按摩。
    那老頭一邊搖著蒲扇,一邊打著盹,那模樣,不知道多愜意。
    我說這倉鼠是會伺候客人啊,這手段,層出不窮的。
    我進了紋身室,一瞧那老人,覺得眼熟,看了半天,我喊了一聲:馬叔,是你嗎?
    那老人聽我一喊,睜開眼睛後哈哈大笑,說:水子,你可以啊……在城裡開店,肯定是搞了不少錢不。
    接著,馬叔又朝著倉鼠揮了揮手,說:小姑娘多謝了,按得挺舒服,不比當年你馬叔的手藝差。
    倉鼠笑了笑,去了前台。
    我問馬叔:叔,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是為我兒子的事來的,來唄,先坐,先坐。」馬叔讓我做沙發上,接著,他又說:水子,你做了陰陽繡,就徹底是陰行上的人了……咱們都是一條道上的人。
    馬叔在和我說話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馮春生,他猛地站了起來,跟馮春生抱拳打了個招呼,說:喲……伏羲神卦馮大先生?
    「是在下,老馬哥,許多年不見啊,你的手藝,丟了嗎?」馮春生對馬叔笑了笑。
    馬叔也是陰行的人,聽了馮春生的問話,苦笑不得,說這年頭,他的手藝賺錢是賺不到了,躲在小山村裡,方便方便老百姓還是能行的。
    馮春生也點頭,說你那手藝,也是沒生對時候啊……可惜了了。
    我馬叔到底是什麼手藝?又是什麼陰人?
    其實我馬叔是一個剃頭匠。
    老年間的剃頭匠。
    那時候剃頭匠可不光是剃頭的,刮臉、修鬍子、按摩等等,都是剃頭匠的事。
    像馬叔的剃頭匠,叫「陰剃」,平常是剃頭匠,但沒事,還得做點陰剃的事情。
    什麼叫陰剃?惡鬼趴在人背上,馬叔的陰剃,能剃走惡鬼。
    不過說實在的,馬叔做陰剃,做得很少,因為沒必要。
    九幾年的時候,那時候理髮店還是國營企業,我馬叔剃頭出色,在那理髮店上班,拿的是工資,而且是高工資,讓人羨慕得很呢。
    不過後來,馬叔的剃頭手藝,被髮廊啊、品牌理髮店、洗剪吹燙等比較時尚的理髮師,給替下來了,現在人都講究時尚嘛,把頭髮剪得亂亂的,看起來瀟灑、高冷、酷。
    馬叔的剃頭,只能剃板寸和圓寸,而且手藝,也不完全是髮型體現出來的,還有其餘配套的手藝絕活。
    雖然馬叔還有不少忠實粉絲去找他剃頭,但馬叔是挺不喜歡那些髮廊和理髮店的,說那些人手藝軟,剪不了幾下就收個十幾塊,心裡挺不高興的,乾脆搬回了老家,在老家剪頭髮。
    每個星期去五天,星期六星期天回城裡。
    就這,還是有不少忠實粉絲去找我馬叔剃頭。
    我師父就是馬叔的忠實粉絲。
    當時我師父說:剃頭那是單純剃頭嗎?那是享受。
    我師父告訴我……這老式剃頭啊,講究的是一剃,二敷,三打眼,四按,五錘,六撞火,少了一項,都不算剃頭。
    我記得我師父彌留之際的時候,還專門讓我帶他去馬叔那兒,剃了最後一次頭。
    一剃,二敷,三打眼,四按,五錘,六撞火,這是啥意思呢?
    這可是「剃陰」一門的六大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