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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社會我博哥

    我問馮春生咋了?
    馮春生說:水子,你去過東北沒?
    「我去過個毛,從小我家裡窮的叮噹響,唯一出一次遠門,還是送我第去上大學。」我說。
    馮春生的聲音,有點似笑非笑,說:水子,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事情多嚴重,東北那邊,有五路野仙,很多人家裡會供養那野仙的靈位,五路仙家……胡黃白柳灰,胡是狐狸,黃是黃鼠狼,白是刺蝟,柳是蛇,灰是老鼠,這五路野仙那都惹不得,現在廖敏和蕭紅,都是衝撞了黃皮子大仙了。
    「這事難弄,你還是別摻和,不然命都得搭進去。」馮春生說。
    我說陳雨昊怎麼能摻和?
    馮春生罵了我一句:你二吧?陳雨昊是什麼人?那小哥道行深著呢,不跟咱是一路人,他能鎮得住九龍拉棺,就能鎮得住那些野仙……很凶的。
    「記住你馮哥的話,這事,別摻和,摻和進來你說不定得沒命……還是好好做陰陽繡賺錢,這年頭,安全第一。」馮春生說完,掛了電話。
    我聽馮春生這麼一說,心裡有點毛,明天還去不去見廖敏?
    我想了很久,後來覺得,既然說了,那就得辦,明天帶上馮春生一起,聽了廖敏的事,再做打算。
    ……
    回了家,我打個電話,問候了母親後,一個人做在房子裡面發呆,繼續去想如何給「陳雨昊」改圖,這傢伙既然道行深,那說話肯定算數,我可不想才拉起來的招牌,給他砸了。
    我一邊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在腦子裡面構思,想那「九龍拉棺」到底和「藝姬」這兩幅圖,有什麼共同點。
    改圖就是思考兩幅紋身的共同點,然後再改。
    我想了很久的思緒,被一聽電話給打斷了。
    「喂!水子!」電話裡面傳來了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別人,是我的一個鐵哥們——李向博。
    李向博這人,是個社會人。
    我經常喊他「社會我博哥」。
    李向博白天是個廚子,晚上出門幫很多老大收賬,手上有一撥小弟,氣候是不成氣候,但也挺唬人的。
    小時候,李向博住在我師父家旁邊,和我是挺好的玩伴。
    這傢伙,特講義氣,也守規矩,別看他混社會,但他每次跟我喝酒的時候,都跟我說:他混社會,不為了錢,就為了玩。所以,他有正當工作。
    讓我對李向博印象很深的一次,就是他剛開始去上班的時候,給一小餐館當廚子。
    那餐館老闆,壓根不知道李向博的另外一重身份——算是個小地頭蛇,所以老是給李向博抓瞎。
    經常因為一點小事,扣李向博的工資。
    不過李向博也大度,扣就扣唄,違反了規章制度就扣。
    加上李向博這人,愛玩,沒客人就一個人跑到隔壁網吧去上上網,也不把扣工資當回事。
    那老闆本來是給李向博開了三千塊的工資,到了月末,到手就兩千出頭。
    這些事李向博都不計較。
    一直到第三個月,老闆把李向博給惹毛了。
    因為老闆的店也不景氣,所以,直接對李向博說:你遲到太多了,明兒不用來上班了,好好在家呆著。
    李向博當時也沒當回事,不就是不上班嘛,小事,反正他李向博不差錢,也有手藝,找份新工作妥妥的。
    當天晚上,李向博呆著兩個小兄弟收完了賬,順帶著去找老闆要工資。
    當時老闆正在店裡一個人喝著小酒,吃著木須肉呢,見李向博要工資,直接一句話:沒有工資。
    「啥?沒有工資?」李向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這月頭干到月底,馬上就三十天了,我沒工資?
    「是沒有,就因為你天天出去玩,我餐館不景氣,你還有臉要工資?」那老闆開始耍無賴了。
    李向博劈頭蓋臉的罵:你特麼是不是蠢啊?我特麼出去玩,耽誤你炒菜了嗎?你店裡為啥生意不景氣?人家木須肉十八,你特麼開價二十五,誰來吃誰特麼是二比!現在你飯店不賺錢,賴老子?老子告訴你,今兒個少一分錢,我特麼砸了你的店!
    那老闆挺奇怪,要說平常李向博是低三下四的,咋今天這麼橫?是不是帶了兩個人過來,就嗚嗚渣渣的?
    他是個不信邪的,站起來就給了李向博一拳:砸我店試試?
    「嘿!!」李向博對身後倆小弟說:你們別動手啊,就我一人跟他比劃。
    李向博上去就把那老闆「乒乓」一頓亂揍。
    李向博多狠,從小就在街上打架,那手段,別提多狠了,揍這麼一飯店老闆,那是輕輕鬆鬆的事。
    他把那老闆按在地板上一頓錘。
    老闆娘聽見聲音了,慌忙從裡屋跑出來,要去撓李向博。
    偏偏這時候,外面七八個混混進了店,見了這陣勢,看到李向博一個打兩個,都上去幫李向博,畢竟李向博在那一片挺有名氣的,混混都認識他。
    李向博把那幾個混混都擋住了,說他自己的事,自己動手,不要別人幫忙。
    其中一個混混,嘲笑那老闆和老闆娘,說他們真是不開眼,連博哥都敢揍。
    這時候,老闆才明白,李向博原來是不好惹的人。
    老闆娘息事寧人,說給李向博弄五千塊錢,讓他別再追究他們倆的責任。
    要說一般人到這兒,收了五千塊就走人。
    李向博可不願意,他搬了把凳子,坐在桌子前,認真算賬:老闆,你給我聽好了,我這個月遲到四回,出去玩五回,該扣七百塊錢,我一個月工資三千塊,扣了之後,該發兩千三……把我那兩千三拿過來,這事就到這兒了,我也不著你麻煩。
    那老闆都楞了,還在懷疑李向博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呢,五千不要,要兩千三?
    其實這就是李向博,敢打敢拚,卻從來不仗勢欺人,是他的,一分錢都是他的,不是他的,多一分也不要。
    正是因為這個,李向博在我心裡,那絕對是「有品有譜」的社會人。
    李向博打電話喊我,我立馬回了一句:社會我博哥,找我幹啥呢?
    李向博沒直接說事,就問我:水子,你紋身室,最近沒什麼地痞無賴來吧?
    「有我博哥,那些地痞無賴敢來嗎?」我笑著對李向博說:博哥,說吧,啥吩咐?
    「沒啥吩咐,就是想你了唄,出來喝頓酒?」李向博說。
    我說「社會我博哥」都吩咐了,我能不去嗎?必須去!
    接著,李向博又說:對了,水子,我最近聽說,你開闢新業務了,有個叫陰陽繡的東西,是不?還有一句廣告詞,叫陰陽繡,繡陰陽,生死富貴,出入平安。
    「哎喲,那可不是廣告詞,是我師父交我的讖語。」我問:博哥想做一個?
    「是有那想法,來,來,時光倒流酒吧,我請你喝幾杯。」原來李向博是打聽我陰陽繡的事呢。
    我說成,馬上過來。
    我扔下了紙和筆,騎著我的小電驢就出了門。
    時光倒流酒吧離我這兒不遠,我騎著電驢,十分鐘就到了。
    李向博一直等在門口,見我來了,直接把煙給掐滅了,衝我招手——水子,這兒呢。
    我上去和李向博擁抱了一陣。
    李向博拉著我進了酒吧的門。
    酒吧裡,認識李向博的不少,一個留著黃頭髮、殺馬特髮型的小混子沖李向博招手:博哥!來我這邊,剛來的妹子,可水靈了,我請客。
    「請你妹啊!」李向博劈頭蓋臉的訓著那小混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草草草!沒知識沒文化,這什麼年代?這信息時代,每天多讀點書,別一天到晚就知道妹子妹子的,整一個殺馬特。
    我聽著李向博的話,簡直想笑,我可知道,李向博這人是個好人,不過他是混社會的,天天好多崇拜他的小太妹主動得狠。
    說句拉仇恨的話——李向博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他和這個「單身狗」遍地的年代,格格不入。
    不過今天,李向博似乎不對勁。
    因為李向博訓完了那小混混之後,拉著我去包間的路上,沒有朝女人看過一眼。
    「喲,博哥今天轉性了。」我問李向博。
    李向博愁眉苦臉的:先別問這個,我最近快煩死了,包間裡說。
    我們倆到了包間裡,李向博直接把門關得死死的,他問我:唉……水子,問你件事。
    「什麼事?」我說。
    李向博說:陰陽繡,能治病嗎?
    「看是什麼病。」我說。
    李向博直接掏出了一盒煙,打開了煙盒後,從裡面拿出了一根,輕輕的把那根煙給掰彎,說:這種病?
    「哎喲!」
    我很嚴肅的看向李向博:博哥,你被人……掰彎了?喜歡男人了。
    「去你大爺的,別扯那沒用的。」李向博十分生氣,直接把煙給扔了,說:你小子還上過高中呢,咋這麼沒文化,哥這麼明顯的暗示,你沒看明白啊?
    李向博說:我特麼的……硬不起來了。
    「硬不起來?」我聽了,心裡吃了一驚——李向博那事……不行了?
    「啥時候的事?」我問李向博,說:你這事,得去找醫生啊,耽誤不起。
    一個成功的男人,除了白天在單位雄風萬里,晚上還得在上雄風萬里。
    李向博突然在上硬不起來了,這對他打擊,可真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