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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賭博場的凶魂

    我是真沒想到,剛才還呼呼大睡的牛小二,竟然躲在角落裡偷聽我說話。
    這哥們的人品,實在……不好說啊。
    我跟劉老六隨便聊了兩句後掛上了電話。
    我對牛小二說:牛小二……不是我不給你刺那「鬼手抓財」的陰繡,實在是那陰繡太邪門了,我勸你最好別做。
    「邪門不怕啊,我命賤,什麼邪門的東西我都不怕。」牛小二非要我給他繡鬼手抓財的陰繡。
    我不想給他做那個刺青,他又把曾經的事情搬出來了。
    他說:於水啊於水,當年要不是我牛小二,你都得死在河裡,哪有現在這麼風光?現在看嘛,我真是白救你了,救了你這麼一條白眼狼嘛!
    我真挺無語的,坐在了紋身室裡,我發呆。
    牛小二則把以前他救我的事情,絮叨了好幾百遍。
    最後,我實在沒轍:得了,給你做「鬼手抓財」的刺青嘛!
    牛小二這才換了一幅笑臉,跟我說好話,他說:這就對了嘛,幫哥們做這個刺青……做完了,還是原來的好哥們……咱們兄弟相交,可不能耍心眼……耍心眼的,那都是外人。
    他「語重心長」的跟我聊了一陣天後,我沒辦法,只能聯繫劉老六,去買他的「凶魂」,做這一次的陰繡「抓財鬼手」。
    我讓牛小二躺在床上,我去裡屋,穿了一身巫薩,和一面鏡子。
    我先給牛小二做了一次「陰魂認主」。
    我多麼希望牛小二陰魂認主不能成功,不過很可惜……他成功了,而且那「抓財鬼手」的陰魂,似乎特別喜歡牛小二,一點排異的反應都沒有。
    既然陰魂認主了,那就相當於騎虎難下。
    我只能選擇給牛小二做陰陽繡了。
    我拿著紋針,開始給牛小二刺底圖。
    抓財鬼手的圖案,是一隻蒼白的手,抓住一枚銅錢。
    這種紋身,略微要複雜一點,加上我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慢慢悠悠的給牛小二紋身。
    快要紋完那隻鬼手的時候,突然間……門口進來一個人。
    「水子……你昨天給我刺的那個陰陽繡,真有效果。」那人進來就說。
    我往門外一瞧,喲,原來是張哥來了。
    我昨天凌晨給張哥刺了一對陰陽魚。
    「喲!張哥,你先坐。」我指了一個沙發,讓張哥坐。
    張哥坐下來之後,笑瞇瞇的跟我說:哎喲,水子,你這陰陽繡,是真能耐啊,我昨天晚上才紋身,下半夜出去跟人打牌,你猜怎麼著?我那群哥兒們,最幸福的,也就是把錢給輸沒了。
    「咋?輸錢還幸福?還有啥比輸了錢更慘的事嗎?」我一邊紋身,一邊問張哥。
    張哥哈哈大笑,激動的說:其餘仨不服氣,非要和我干仗,賭輸了脫衣服,最後,那幾個傢伙,穿著內褲回家的!哈哈哈!這幾個月輸錢的臉,算是這一把就給撿起來了,痛快。
    說完,張哥打開了公文包,從裡面掏出了一沓人民幣,遞給了我:來,水子,這些是紅包,收好了……真牛,一下子,就把你張哥的面子給撿起來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要,畢竟張哥昨天晚上就給了兩萬塊,這還給一萬?那就是三萬了。
    「拿著,拿著,你這手藝,是個值大錢的手藝,張哥服了。」張哥硬生生的把錢,塞到了我的兜裡面,還說以後有生意,一定給我介紹。
    看到張哥這麼熱情,我心裡對牛小二真心有點看不上了。
    我對牛小二,那是掏心掏肺的,他那天剛來,說去吃法國大餐,我咬著牙也陪他去了,他要做陰陽繡,我一分錢都沒讓他出。
    結果呢?
    他贏了二十萬……給了我一杯奶茶。
    張哥和我只是萍水相逢,贏了錢,紅包都給了一萬多。
    錢不能說明什麼,但你總得給點心意的吧。
    再說了,我也不希望你牛小二怎麼報答我,可是你現在像是一塊牛皮糖一眼的纏著我,非讓我給你做邪門的陰繡,這算是個啥球事?
    我接了張哥一萬塊錢的紅包。
    張哥準備走,突然,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牛小二的手臂上,也有一對陰陽魚的紋身,就好奇的問:這位也紋了陰陽魚?
    「那可不?水子專門給我做的。」牛小二樂呵呵的對張哥說:我可是水子最好的兄弟。
    「我可是水子最好的兄弟」這句話,牛小二現在說,我心裡卻隱隱感覺有些嘲諷——牛小二,真的把我當兄弟嗎?
    張哥笑瞇瞇的說:原來是這樣……這陰陽繡是厲害……你兄弟好本事啊。
    「也不算特別厲害。」牛小二指著背上的「抓財鬼手」的紋身,對我說:瞧見沒?我這背上的紋身,那比陰陽魚厲害多了,我靠陰陽魚,一天最多才能賺十萬塊錢,完全不解癮。
    「還有比陰陽魚更厲害的紋身?」張哥古怪的盯著我。
    我這下有點慌神了。
    這要命的牛小二,胡說八道一些什麼?你那抓財鬼手,是你要挾我做的,我是真不希望有第二個人做這個陰陽繡,尤其是有權有勢的張哥。
    我就嘿嘿了一聲,說「是,是,是」。
    我正在想怎麼勸張哥不要做抓財鬼手的紋身呢。
    結果我都不用說話,張哥豎起了大拇指,說:水子,有本事,真是有本事,我那邊還有點事,先走了。
    「張哥慢走。」我連忙跟張哥打招呼。
    我怕張哥是因為我不跟他說「抓財鬼手」的事情,不高興才走的。
    所以,張哥走的時候,我也跟了上去。
    我走到了紋身店門口,拉住了張哥,說:張哥,你別怪小弟,不是我不告訴你抓財鬼手的事,我吧,實在是……唉……那陰繡太邪門了,抓財鬼手紋身上,不知道會發生點什麼……你體諒體諒我。
    「哈哈!」張哥聽了我的解釋,哈哈大笑,對我說:水子,你還怕張哥怪你啊?我實話告訴你,陰陽魚已經很管用了,再有比陰陽魚厲害的陰陽繡,我也絕對不會紋的。
    我不清楚張哥是什麼意思。
    張哥指著紋身店,對我說:水子,明人不說暗話,張哥沒啥文化,但知道一點——十賭九輸……所以張哥也就打打小牌,圖個娛樂,專業去賭,呵呵……那你就是家財萬貫,也得全放在賭桌上。
    「那是,那是。」我點頭,原來張哥是個有覺悟的人。
    張哥又說:我跟你說白了吧,你那朋友,不能結交……一看就是個嗜賭如命的人……聽我說賭錢,他眼睛都亮了……對了,我勸你……別讓你朋友賭了,也別給你朋友紋什麼抓財鬼手的陰陽繡。
    「有說頭?」我問張哥。
    張哥微微一笑,說:賭場上的人,那都是刀頭舔血的悍匪,你以為你有個陰陽繡,能夠保準贏大錢嗎?
    「紋了抓財鬼手……應該可以做到逢賭必贏。」我對張哥說。
    張哥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走,走前,他就留下了一句話:水老弟,你要是賭博常輸呢?輸的是錢,你要是賭博常贏呢?輸的是命……賭博贏或者輸,不輸在牌桌上,而是輸在牌桌外。
    張哥這番話,我當時不明白,直到牛小二出事之後,我才明白,張哥說的到底是個啥意思。
    張哥還說:賭博這東西,玩玩還行,要是指望靠賭博發家致富,那就完全扯淡。
    被張哥教訓了一頓,我回了屋,又對牛小二說:二哥,我再勸你一句,真的別紋抓財鬼手了,也別賭錢了,找個活兒,安生幹著,那才是正道。
    牛小二壓根不聽勸,他冷冷的摔了我一句話:你別管那麼多……好好做你的刺青就得了,對了,這次我要是贏了大錢,咱媽的手術費,我給你全部墊上。
    他這話說了,我壓根不信,昨天晚上到今天,他贏了二十萬,可有分過我一百塊錢?
    「得了,既然你要紋,那就紋吧。」
    我很失望的歎了口氣,抓起紋針,給牛小二繼續紋身。
    那天晚上,劉老六給我送來了做抓財鬼手的凶魂。
    這凶魂本身,還有一段關於賭博的故事呢。
    劉老六告訴我,那凶魂在活著的時候,是個賭徒,叫馬六……和牛小二一眼,嗜賭如命。
    馬六平日裡,喜歡玩一種骰子牌的賭博遊戲,叫「九五猴」。
    九五猴的規則很簡單,和「扎金花」「梭哈」一樣,屬於「比大小」的賭博。
    馬六的癮,一直都很大,有天晚上,他又跟縣城裡一些賭客玩「九五猴」。
    那天,馬六的脾氣有些燥,身上的錢在很快輸完之後,他二話不說,壓上了自己的房產證,要跟人背水一搏。
    他這把牌,選擇「梭哈」,一把壓上了所有的籌碼,然後,他等著發牌。
    兩張骰子牌,馬六先看了其中的一張……那張牌,是個九點,牌面超級大。
    他信心十足,又偷偷的翻看了另外一隻骰子牌的一角,他看了一眼,一瞄……看到了兩個點。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把那張骰子牌,翻開到了另外一邊……還是兩個點,他第二張牌,是個四點。
    這把牌,是九、四,「九五猴」裡,九、四的牌面,叫板凳……牌面是極小極小的,類似於斗地主裡面的「對四」。
    自知贏下這把牌毫無希望,馬六找了個借口,說出去上廁所,暫時不開牌。
    可是,等人找到他的時候,馬六已經在廁所裡面上吊了。
    「這賭博的人也真是,賭到最後,跳樓上吊,何苦呢?」我對劉老六說。
    劉老六笑了笑,問我:你以為這事就完了?我告訴你,這馬六之所以成為了凶魂,那是另有隱情的。
    「啥?還有說頭?」我問劉老六。
    「那當然了。」劉老六笑瞇瞇的說:我告訴你,馬六死得很冤枉,其實他那局牌,並沒有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