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青衣神和古蜀王

    夏雷原本平靜的臉色扭曲猙獰起來，我看到他兩隻手死死的握成拳頭，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盯著我說道：「你的祖先……他把白棺打開了？」
    我心裡一動，這夏雷剛才的淡定表現果然是裝出來的，那白色棺材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極其重要的東西。
    「打開了。」
    我輕輕了說了三個字，然後就看到對面的夏雷在聽到我話語的一瞬間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他一下子癱倒在座椅上，顯得有些無力。
    我心裡有些激動，這夏雷表現的越是異常，他所知道的東西就應該越多，看來我這次確實是找對人了，或許可以從對面這個羌族的釋比口中得到當年一些秘辛。
    過了一會兒，夏雷的臉色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從他的眼中我依舊能看到一絲不安和彷徨，他對我說道：「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既然帶著這個重要的消息來到我們的寨子，你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
    我壓住有些激動的心情，裝作鎮定的說道：「我的目的先前已經和你說了，就是想要知道當年青衣古羌和古蜀國的一些秘辛，作為羌族裡代表著神之使者的釋比大人來說，那些故老相傳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許多的吧。相應的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會把那白色棺材的事情告訴你。」
    夏雷聽了我的，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不涉及到我們族裡的一些禁忌，其他的事情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只是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你的祖先在那白色的棺材裡看到了什麼？」
    我一怔，這夏雷居然對我問出這種問題，難道他也不知道白色棺材裡裝著的是若初嗎？
    雖然心中思緒萬千，但是我還是回答道：「他在白棺裡看到一個女人，一個帶著怪異的青銅面具的女人！」
    夏雷聽了我的話，竟然閉上了眼睛，嘴唇動了動，說道：「果然，那就是報應啊……」
    報應？
    我心裡有些驚疑，莫非這裡面的事情還要比我想的要複雜許多嗎，那個若初又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想到這裡，立馬就對夏雷說道：「夏爺爺，你能先告訴我，那個白色棺材裡的裝著的若初到底是什麼身份嗎？」
    我話一出口就目光灼灼的看著夏雷，心裡激動難耐。這個困擾了我整整六年的問題，現在終於要在我的面前揭曉答案，那個名為若初的女人今天就將在我的眼前揭開那層神秘的面紗。
    夏雷愣了一下，問道：「若初？」
    但還沒等我回答，他恍然大悟道：「是了，按照你們漢語的發音，她的名字確實和若初差不多。」
    「唉，幾千年過去了，如今告訴你也無妨。那個被你稱之為若初的女人，她是神的後裔，是青衣神留在世間的唯一後裔。」夏雷表情略帶憂傷的說道。
    「青衣神？」
    我頓時大驚，夏雷說的話實在是太過驚人了，這世界上有鬼有妖，那是因為都有人見過，但是神靈這種東西卻是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一種存在，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真正的神存在！
    夏雷見我吃驚的樣子，笑了笑說道：「你是否聽說過我們羌族那個羌戈大戰的傳說？」
    我連忙點了點頭，若是放在以前我可能還沒有聽過，但是在剛才的茶館之中，夏鴛鴦卻是已經將這個有些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講給了我聽。
    「你說的青衣神不會就是那個在夢中給你們首領啟示，用白石擊敗戈基人的那個天神吧？」我有些遲疑的問道。
    夏雷笑著搖了搖頭，道：「那位托夢的神靈是天神，是我們羌族最偉大也是最崇敬的神靈。而青衣神卻不是那樣的存在，他其實就是當時帶領我們羌族走出生死困境的那位首領。」
    「當年古羌族從西北來到西南，在這岷江流域遇到當地最為凶殘的戈基人，我們在和戈基人的戰鬥中連戰連敗，損失慘重，族人們都已經快要撐不住，想要逃走了，這時候當時的那位首領站了出來，他說他在夢中得到了天神的啟示，讓族人們用堅硬的白石和英石作為武器和戈基人戰鬥，然後終於將戈基人擊敗，讓古羌族在這岷江流域站穩了腳跟。」
    「古羌族在這岷江流域定居之後，首領為了讓族人們過得更好，他身著青衣，在這蜀地教族人們種植桑樹和糧食，養蠶吐絲，使的整個部落變得更加的強大，到後來因為羌人部落的強大與繁榮，引得當地許多土著部落來依附，最終成為一個龐大的部落聯邦，而首領在現今相當於成都雙流那個地方曾經築造了一座王城，名為瞿上城，而古羌族以瞿上城為中心建立了一個龐大的文明國度，被世人稱為古蜀國。」
    夏雷說道這裡，臉上帶著自豪與驕傲，似乎他此刻回到了當年古蜀國剛剛建立時的那段輝煌時光。
    他雙目爆發出異樣的神采，說道：「所以說，不管是後來的青衣羌國也好，還是那古蜀國也罷，那都是曾經古羌族的分支罷了。而那位偉大的首領，因為常常穿著青衣授民蠶桑，並且治理了一條經常氾濫的江水，最終以其偉大至極的功績被羌人和古蜀人奉為神靈，尊為青衣神，如今那條流淌了數千年的古江水，也因為神的名字而流傳至今，稱之為青衣江！」
    我心中大駭，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是這夏雷話語裡的信息含量實在是太大了！
    我萬萬沒想到，青衣江的名字竟然並不是因為青衣羌國而命名，而是以更為古老的一位羌族首領為名。並且在我心中一直是敵對關係的青衣羌國和古蜀國竟然是同族同源的存在，他們居然都是曾經的古羌族分支，怪不得他們的語言是如此的相似，怪不得他們都和那個古怪的青銅面具有著關係，那個我曾在青衣羌古寨的神龕裡看到的那個青銅神像就是青衣神嗎？那些在古蜀國遺址裡出現的青銅面具也是青衣神的標誌嗎？
    我心頭激動莫名，忍不住對夏雷說道：「那個在古蜀國和青衣羌都曾經出現過的青銅面具就是你們的青衣神嗎？我看到過很多次了，只是他的造型怎麼會那樣的古怪的啊！」
    夏雷聽了我的話，他表情有些嚴肅，伸出一隻手揭開自己身上的袍服，露出裡面一具健碩的身軀，我看到在他的胸口處正畫著一個怪異的人像圖騰，方嘴大耳，兩眼極度突出，正是我曾經看過無數次的那個青銅面具。
    「青衣神不僅是我們羌族的首領，他更是那古蜀國的第一代先王，或許，他的名字你也應該聽過。我在你們外面讀書時，曾看過一本名為《華陽國志》的書，裡面就有關於青衣神的記載。」夏雷此刻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說道：「周失綱紀，蜀先稱王，有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
    蠶叢！
    青衣神的名字居然叫做蠶叢！
    我心頭大為驚駭，因為蠶叢這個名字我確實聽過，因為我清晰地記得，就在不久前我們才從語文課本上學過一首李白的古詩，古詩的名字叫做《蜀道難》，在詩中，李白寫道：
    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