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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種子(上)

  有一種東西,中國十幾億人每個人都有一個,那是什麼?
  答案是生肖。
  不管貧富貴賤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專屬的生肖。但是我不一樣。
  別人都只有一個生肖,我有兩個。
  我娘生我的那個點,正好是龍年蛇年之間的打春。
  按照我們這兒風俗,打春之前生的屬龍。打春之後生的屬蛇,可我偏偏就卡在中間那個點上出生了。我哇哇落地的那一刻,村子裡打春的鞭炮響成一片,一分一秒都不差。
  爹傻眼了。問我奶,我這算屬啥啊,結果被我奶一巴掌拍在腦袋上,說你這傻小子瞎想啥啊,還不趕緊先給尹婆塞紅包。
  尹婆是給我接生的穩婆,她不但會接生,還懂算卦,會叫魂,是三里五鄉挺有名的一個人。
  我爹看著我兩|腿之間的小棒槌,笑的合不攏嘴,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厚厚的大紅包,恭恭敬敬的遞給尹婆。
  尹婆當時表現的挺怪異的,盯著我,臉不停的抽抽,她沒接紅包,讓我爹和我奶去燒點熱水,準備襁褓什麼的。
  我爹和我奶也沒想別的,樂顛顛的跑出去準備東西,我娘正好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尹婆伸出雙手卡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表情很猙獰。
  我的臉漲得青紫,小舌頭伸出來,看上去特別的嚇人。
  我娘膽小,平時遇到這事早嚇暈了,可是為母則剛,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坐起來用手去撓尹婆的臉,大喊起來。
  我爹和我奶衝進來的時候,看見尹婆捂著臉,上面有幾道血道子,她氣呼呼的說好心好意的為我家接生,卻被我娘毀了容。好心沒好報。
  我奶陪著笑臉,一個勁的訓我娘,那時候農村裡,媳婦家庭地位低,我娘不敢還嘴,就摟著我哭,她後來眼壞了的毛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
  尹婆陰沉著臉,拿著紅包離開了,我娘把尹婆想掐死我的事情說了,我爹氣的就要找她去理論,被我奶拉住了。說孩子沒事就行,大喜的日子,咱不干橫事。
  那天晚上,為了慶祝,我家宰了一頭豬,擺起了流水席,村子裡的人過來隨便吃,熱鬧了一晚上,我爹喝的直接鑽桌子底下了。
  第二天我爹還在睡覺,村子裡出了一件大事,尹婆家的三座祖墳,昨天夜裡全都被人刨了。
  那塊地上的墳頭挺多的,可是別人家的沒事,就是尹婆家的三座墳,被挖成了深坑,連骨頭都不見了。
  讓村裡人想不到的是,尹婆看了看那三座被刨開的墳頭,做出一件讓人特別奇怪的事情。
  她沒管被刨開的祖墳,轉身去了小賣部,買了好多的東西,小孩子吃的用的,都是挑的最貴的,弄了滿滿一大包到了我家。
  那時候農村都不興插門,為了方便鄉親們串門。尹婆拎著東西進了院子,直接就奔了我和娘住的屋子。
  我娘正哄我睡覺呢,一看尹婆進來,想起昨天的事情,臉色就挺不好看的,正想冷言冷語的給她幾句,尹婆卻撲通一下跪在了炕前邊。
  我娘嚇壞了,傻傻的看著她,尹婆光光光的衝著我們娘倆磕頭,一個勁的說我錯了。
  我娘哪見過這場面啊,以為尹婆瘋了,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我爹被我娘的叫聲驚醒了,提著殺豬刀直衝進屋子,見到這一幕,他急忙擋在我娘和尹婆的中間,疑惑的問道:「尹婆,你這是幹啥?」
  「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們大人大量,原諒我這個孤老婆子吧!」尹婆還是連連磕頭。
  我爹這人吃軟不吃硬,看尹婆這麼可憐巴巴的,急忙把她硬拉起來,好言好語的把她勸走了。
  晚上爹的朋友來家裡串門,爹才知道尹婆家祖墳被人刨了,他騰地一聲站起來,臉紅脖子粗的要去找尹婆說清楚,不然人們還以為她家祖墳是我爹刨的呢!
  我奶死活不讓我爹去,說咱們家什麼人性,村裡人都知道,這事不用解釋,越描越黑!
  我爹孝順,真沒敢再去,這件事情,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平靜下來了。
  這件事,是我奶後來偷著講給我聽的,從那以後,我偶爾在村裡看見尹婆,都會明的暗的衝她吐口水。
  尹婆似乎挺怕我的,看見我就躲著走,從來不敢說什麼。
  我十歲那年夏天,因為淘氣,被老師趕出教室罰站,我看老師不注意,直接翻牆出去捉蟋蟀了。
  村東頭有一片荒地,裡面有不少的墳頭,我打算在這裡找找,因為二蛋在這裡捉了一隻大將軍,把我所有的蟋蟀都打敗了。
  今天運氣還真不錯,我真看見一隻綠頭大蟋蟀,我彎腰悄悄的接近它,猛地向前一撲。
  綠頭大蟋蟀卻挺機靈的,飛快的從我兩手中間飛走了。
  我正在懊悔,忽然看到不遠處,尹婆東張西望的走了過來。
  她懷裡抱著一個蘭花布包袱,樣子鬼祟的很。因為我們趴在草中間,她沒看見我。
  尹婆蹲在了我前面不遠的草裡面,我隱約可以看到長草的晃動,卻看不到她在做什麼。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尹婆從草裡站了起來,她四下看了看,轉身匆匆走了,那個蘭花布包袱,已經不在她手裡了。
  等尹婆走的不見人影了,我躡手躡腳跑到剛才尹婆蹲下去的地方,那裡的土,很明顯被人翻過,我找來一根粗樹枝,挖了半米深,土裡露出一角蘭花布。
  我用手扒開蘭花布上面的浮土,解開了包袱。
  「啊!」
  我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慘叫起來。
  包袱布裡面,是很厚的塑料布,塑料布裡面,包裹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這是……一個被扒了皮的嬰兒,他身子底下墊著一件衣服,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那沒有嘴唇的嘴巴,咧的很大,似乎在對我笑……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是咋回家的,就記得我跌跌撞撞的往回跑,身後似乎一直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到家就發起了高燒,一個勁的說胡話,燒的迷迷糊糊的,覺得胸口有點疼,我睜開眼睛,就看到尹婆那張山核桃似的老臉,近在咫尺的俯視著我。
  我恐懼的想大叫,可嘴巴和舌頭卻動不了,我差點沒嚇死過去。
  「魂還在!」尹婆把一個盛滿了小米的大碗放在我旁邊,對俺奶說:「膽破了!」
  俺奶連忙問尹婆這可咋整,尹婆開口說道:「你給孩子去弄個豬膽,我給他做做法!」
  我渾身哆嗦著,想告訴俺奶,尹婆是個殺人兇手,俺奶卻出去了。
  俺奶剛一走,尹婆臉色就變了,她目光陰森的看著我,陰測測的說道:「你都看見啦!」
  我驚恐的看著她,拚命搖頭。
  「小崽子,他們都是你害死的!」尹婆說了一句我聽不明白的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納鞋底的錐子,手哆嗦著,衝著我胸口插下去。
  我一動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錐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眨眼間已經到了我的胸口。

青衫隱 說:
這個種子的意思,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