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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0章 無淚

  我隨著熙攘的人群一起走出客車站,打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是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男人,上來操著地方口音挺濃重的話問我去哪裡。
  我在本地呆了一段時間,陝話也說得槓槓的。用方言告訴他,去陝汽。
  司機問我哪個陝汽,我楞了一下,說很多陝汽嗎?
  司機笑了。說那麼大的集團,光門口就好幾個,去哪個門都要走不同的街道。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當時和問天的分手太匆忙了。也沒問個詳細,不過仔細一想,問天走陰,是利用夢境進行的,可能他也不確定,我只是他夢中的人,還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所以也沒有說的太清楚。
  我隨口說,那就最大的那個吧。
  司機說好勒,一腳油門,車子衝了出去。
  這司機的開車技術,我只能用風|騷來形容了,在車流之中左右搖擺,加塞強超,就跟玩賽車遊戲似的。
  我坐的膽戰心驚的,跟司機說我不急,不用開這麼快的。
  司機咧嘴一笑:「有人告訴我,我開的越快,孤獨和寂寞就追不上我了!」
  我聽了他玩笑的話,心裡莫名的酸楚,忽然想起了也這樣開車的凌瀟瀟,那個時候她喜歡開快車,是不是為了排遣家庭不和帶來的傷感呢?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國外怎麼樣了,有的時候做夢,會夢到她坐在跑車上,長髮在風中飛舞激揚。
  我黯然歎了口氣,轉頭看向車外。
  這座城市,我還是第一次來,感覺不同於我走過的任何一座城市。
  怎麼說呢,這城市給我的感覺很彆扭。
  這城市是一座古城,它的文化底蘊,在全國來說都是排進前三的,一路所行,也見到了不少古香古色的建築,給人一種浩瀚深遠的觀感,可是城市總要發展的,一棟棟高樓大廈不可避免的拔地而起,點綴在古建築之間,卻缺乏合理的規劃,讓這個城市顯得擁擠而不協調。
  城市的建築,和每個生活在這個城市中的人都息息相關,建築無言,卻無聲無息的影響著每一個人,這樣的佈局,很容易讓這個城市的氛圍變得浮躁而偏執,我想當年這個城市發生的砸日本車傷人的事情,可能就和這個有關係。
  我用胡思亂想來打發心底思念的酸楚,不知不覺中,車子停下了,司機指著前面對我說,再往前就不好掉頭了,讓我下車步行,走過幾米前的街口就是。
  我感謝了他,掏出一百塊錢給他,司機接過錢,舉著在陽光下細細的查看,認真的不行。
  我又好氣又好笑,難道我看起來像是用假幣的人嗎?
  我說了句不是假幣,他接口道:「假幣還好說,我怎麼也能對付著花出去,就怕是冥幣。」
  我楞了一下,問他什麼意思,司機說前兩天晚上跑夜路,收了一張一百的,第二天一看居然變成了冥幣,嚇得他趕緊去拜佛燒香的,這幾天看見一百元的新鈔就哆嗦,有了心理陰影了。
  我來了興致,讓他詳細給我講講,司機擺擺手,說警察叔叔也不可能讓咱倆在大馬路上聊閒天,拜拜吧!
  他一腳油門絕塵而去,我搖了搖頭,走進了陝汽。
  在門口,保安攔住了我,問我幹嗎,我說找人,他問我找什麼人,在哪個部門。
  我哪裡答得出來,保安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手握上了橡膠警棍。我沒辦法,離開門口,想了想,給陳奕明打了個電話,他畢竟在省城混過,可能有自己的門路。
  陳奕明接到我的電話挺驚奇的,他說自己已經把二妮和喬曉紅送到了蘇晴那裡,現在和蘇晴一起開車往回走,蘇晴一定要見見我。
  我之所以昨天不給他打電話,就是考慮到這個,我並不想讓蘇晴參與進我現在的生活,我這麼一轉念的功夫,陳奕明的聲音變成了蘇晴的。
  「沈昊,你在哪裡,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和我聯繫?你是不是有什麼危險?你快告訴我!急死我了!」
  蘇晴的聲音帶著哭音,我的眼眶也濕潤了,我想起武漢那段時間,我和她還有凌瀟瀟,在一起面對那些詭異事件的經歷,我知道,蘇晴對我的關心,絕對是真的。
  她是把我當成了她的親弟弟。
  我告訴蘇晴,我沒事,現在好好的,我讓她馬上掉頭回武漢,因為我現在正在辦理出國手續,下午的飛機要出國,等我回來一定去看她。
  蘇晴半信半疑的問我是不是真的,我忍住心裡的酸楚,說是的,我請她幫忙照顧好二妮,如果喬曉紅願意的話,給她在集團裡面找一個合適的職位,薪水一定不能低。
  蘇晴哀怨的說,怎麼聽著像我一走就不再回來似的,那樣的話,她就不幫我安排二妮他們了。
  我急忙告訴他,我只是出國一兩個月,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她。蘇晴這才轉悲為喜,我讓她把電話給了陳奕明。
  我問陳奕明,問他能不能在省城幫我找一個人,陳奕明爽快的答應了。
  我把問天的名字和工作告訴他,自己蹲在門口等著,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陳奕明打過電話來,說找到了,問天在陝汽售後部,他給了我一個售後部的電話。
  我把電話打過去,不一會,問天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他問我是誰,我告訴他,我是他在黃泉邊遇到的人。
  電話那頭一下子沉默了,過了一分多鐘,問天帶點激動的問我在哪裡。
  十幾分鐘,穿著工作服的問天出現在大門口,我衝他揮揮手,問天大步向我跑過來。
  這次我看他看的特別真實,他非常的瘦,工作服穿在他的身上,有點像是鄉間嚇麻雀的稻草人,不過他的精神很健旺,眉宇開闊,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而且他男女宮的位置,泛著隱隱的粉色,說明他有了心儀的對象,而且兩人之間還在接觸著。
  「哈哈,我還以為是做夢呢!沒想到現實裡面真有你這麼一號人物啊!」問天握著我的手,爽朗的笑著:「你真牛掰,居然用肉身進入黃泉,特別佩服你!」
  我苦笑一聲,現在想起在黃泉的那段痛徹心扉的經歷,讓我還心有餘悸呢。
  「走吧,我知道有個咖啡廳不錯,我請你喝一杯,我們聊聊!」問天熱情的邀請我。
  我們兩個到了附近一家咖啡館,因為正是上班時間,這裡也沒什麼人,問天給自己點了一杯藍山,問我喝什麼,我說不喜歡喝咖啡,冰凍檸檬汁好了。
  我們兩人一人握著一杯飲料,我說起了陰人淚的事情,問天歎了口氣,告訴我他從小到大,從來都沒哭過,眼淚是啥玩意,他真沒概念。
  我歎了口氣,說那還真是個問題……
  說話間,我忽然轉頭看向窗外,臉上露出驚疑的神色。
  問天看我表情異常,急忙隨著我的目光,朝著窗外看過去,這時候,我輕輕屈指一彈,面前的檸檬水裡面,飛出幾滴檸檬汁,準準的落入了他的眼睛。
  「啊!」問天慘叫一聲,雙手伸出來,下意識的要捂眼睛。
  「不好意思,得罪了!」我伸出雙手,攥住他的兩個手腕,不讓他的手接觸到眼睛。
  「啊,疼!」問天沒我力氣大,急的直吼,我看著他的眼睛,心一點一點的變的冰涼。
  他雙眼紅紅的,不停的眨著眼睛,可是半點淚水也沒見。一般來說,正常人這時候已經淚如雨下了。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裡禁止喧嘩的!」服務生可能以為我們打架,急匆匆的跑過來勸阻我們。
  「沒事,我們鬧著玩呢!」問天主動的說道。
  服務生看看我們兩個,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神色,嫌惡的後退一步,轉身就走了。
  我苦笑一聲,他看我們兩個挺親密的樣子,該不會以為我們兩個是玻璃吧……
  直到現在,問天的眼睛依然幹幹的,我歎息一聲,鬆開了他的雙手。
  「得罪了……」
  問天急忙伸手去揉眼睛,好一會才鬆開手,眼睛紅的像兔子,勉強衝我笑了笑。
  「你小子夠狡猾的啊!」
  我歎了口氣,心裡特別堵得慌。
  齊天遠告訴我的三種東西,我都已經知道了下落,可是卻完全無計可施。
  陰人淚……陰人無淚!
  魅之心……青陽真人手中有一隻魅,他本領超過我太多,我怎麼才能拿到?就算拿到,我也打不過那只魅……
  旱魃眼……我答應了他們最後去取!
  營救琪琪格的希望,就好像夢幻空花,雖然美麗,卻根本觸摸不到,我急的把牙齒咬得咯咯響。
  「呃,你似乎非常需要我的眼淚,怎麼,那個朋友對你非常重要嗎?」問天好奇的看著我。
  我歎息著點點頭:「無與倫比的重要!」
  問天一拍桌子。
  「妥了!我豁出去了,陪你一樣一樣的試驗,切洋蔥,酸鼻子,看電影,我特麼豁出去了!」
  我愕然抬頭,驚喜的看著問天,感覺他簡直太仗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