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五鬼渾天法

　　長生！
　　這是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都繞不過去的一個話題。
　　秦始皇一統六國，文治武功震鑠古今，也依然派出徐福率領三千男女。遠渡重洋尋求長生，李世民一手打造史上最強華夏，並不免俗，他豢養道士。煉丹尋方，導致急性中毒。
　　受他影響，詩仙李白，詩聖杜甫。白居易，都曾經煉丹求長生，明成祖服靈濟宮仙方而損體，仁宗服三洞天靈丹身亡。憲宗、孝宗、武宗及世宗都重蹈覆轍，因服用丹藥命喪黃泉。有了這些皇帝的以身試丹，煉丹服丹就更是「惡名昭彰」。
　　所以到清代中期，煉丹基本消失。可是人們的求長生的念頭，卻是永遠不絕的。一些奇巧秘術，在古老的典籍中記載很多，我就曾經看到過好多條。
　　我記得其中有一條就是，陰陽增減求長生。就好像化學中酸鹼平衡一樣，計算出自身陰陽增減，相應增補，可以延年益壽。那其中，好像就要用至陰至陽的魂魄。
　　所以我們的猜測，也不見得就不靠譜。但能夠達到那種修為的人，就不是我們所能猜度和干涉的了。
　　在縣城我們耽擱了一天，等到子時的時候，我們把撲克牌小鬼放在小梅的印堂上，劉大嬸叫了她三聲，小梅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向我道歉。
　　據她說，她被人抓走的魂魄，其實也擁有獨立的記憶。也就是說當時她有兩份閱歷，一個是躺在病床上，聽到看到親人的垂淚和救治。還有一個是跟著好幾個靈魂，被小鬼看押，做了一些她不願去做的事情。
　　朱燁給她號了號脈，開了一些定心凝神的藥物給她，我看到小梅眉間的黑氣散去，保壽官雖然稍微受損，但是問題不大，也就是折損一兩年壽命而已。或者以後她多行善事，還能補回來。
　　我們正要離開的時候，劉大叔叫住了我，他對我說了一件事。
　　他說當初我問過他一個問題，附近有沒有是做小買賣的，精於算計的中年男人，還有他的老婆喜歡做媒或者乾脆就是個媒婆，兩口子家裡只有一個女兒，還體弱多病。
　　當時劉大叔惱恨我咒小梅要出事，並沒往心裡去想這件事，現在看到我盡心盡力的幫助小梅，他使勁的想，並且托人打聽，終於查到，附近有一家人的情況，和我所說的基本差不多。
　　他所說的附近，其實也有一段距離。因為我們石像村是個山村，附近地廣人稀，那個叫做北河村的地方，可以算是直線距離離我們村子最近的，可是要真走起來，卻要翻過一道山梁一條河，最少也要繞出三四十里的道路。
　　這戶人家姓孫，丈夫是個收山貨的商人，妻子是個四里八鄉有名的媒婆，兩口子拚命掙錢，可是唯一的女兒卻體弱多病，掙點錢都送給醫院了。
　　八年前，這一家三口忽然就失蹤了，後來有人說可能是帶著孩子去北京看病，不過他們一直沒回來，他們的親戚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找了他們一陣，因為這家人為人處事很差勁，並沒有太親厚的親戚朋友，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聽到這裡，我有一種衝動，想立刻去北河村打探一下，可是我卻先答應了朱燁和皇夜奇，要馬上離開，去救治皇夜奇的師叔。
　　無奈我只有把這件事情向後順延，反正八年都過去了，也不差這兩天的功夫。
　　告別了劉大叔，我和朱燁兩人上車離開。
　　皇夜奇把車子開的飛快，一路之上，我見到了奔湧的大江，看到了巍峨的高山，看到繁華之境，看到荒野無垠。沿途風景或者並不出色，可是對於我來說，卻有著極大的新鮮感。
　　因為活了二十年，這還是我第一次離開縣城，雖然一路風塵困頓，卻被這種天高任鳥飛的自由感所沖淡。
　　一路上，朱燁和皇夜奇輪流開車，長途奔襲了兩天時間，我們到了江蘇省的一個小城市。
　　江南風景，和我自幼生長的山區比較起來，山清水秀，處處鳥語花香，明顯要好的太多。
　　兩人徑直把車開進一座小山裡面，在山中的一座佔地很廣的中式別墅群門前，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一進門，我就看到一個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正在練劍。
　　雖然不太懂劍術，不過我也能看出這老道的劍術很厲害，因為他站在一個大水池子中央，身後就是揮灑的噴泉，那些洋洋灑灑落下的噴泉水流，都被他揮劍盪開，居然水滴都不能近身。
　　我琢磨著，這應該就是皇夜奇的師父。
　　那老道人看到我們三個進來，輕輕一縱，跳出水池，來到我們面前。
　　我正要施禮，老道人先打了個稽首。
　　「師兄回來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身邊的皇夜奇大刺刺的點了點頭。
　　「師父呢？」
　　「在靜心室！」老道人恭謹的回答：「他告訴我，師兄一回來，就馬上去見他！」
　　皇夜奇嗯了一聲，帶著我們穿過草木深深的庭院，在路上，我好奇的問道：「剛才那個……怎麼管你叫師兄啊？他明明……」
　　皇夜奇淡淡說道：「學無先後，達者為師！」
　　他這個逼裝的我給滿分，這意思就是說，他比老道士還牛了……
　　朱燁小聲說道：「一會見了青陽真人，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都可以問他老人家。」
　　我點點頭，跟著他們轉過幽靜的竹林，在整個別墅群的最後面，是一間沒有窗子的青磚房。
　　我們三個在外面站定，他們兩個恭謹的跪拜下去，皇夜奇揚聲說道：「師父，徒兒回來了！」
　　裡面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帶客人進來吧！」
　　我們三個走進房間，我才發現雖然沒有窗子，可是裡面的空氣卻非常的清新，讓人有一種身在山林，氧氣充足的感覺。
　　幾顆鵝蛋大小的珠子鑲嵌在屋頂，散發著淡淡的柔光，房間裡面能見度並不低，珠子光芒流轉之下，房間裡面的所有東西，都有一種澄澈剔透的感覺。
　　一個穿著白色唐裝的中年男人，盤膝坐在蒲團上，正靜靜看著我們。
　　「師父！」
　　「宗主！」
　　皇夜奇和朱燁上去躬身為禮，我認真打量著這個中年男人。
　　單從五官，他長相很普通，屬於那種丟進人群就找不到的大眾臉，不過他身上卻有一種灑脫隨意的氣質，所以乍看之下這人不起眼，可是越看，越覺得他與眾不同。
　　不過，更讓我驚奇的是，這人臉上，有一層瑩潔的淡淡光芒，這層光芒，讓我根本就不能根據相術，來推斷這人的命運和性格。
　　「這位客人，就是陰極珠入體的有緣人嗎？」他含笑看著我。
　　我和他對視了一下，心臟不受控制的跳動了兩下，他的眼睛很深邃，看著他的眼睛，就好像望著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懼。
　　「是，師父，他叫沈昊！」皇夜奇恭謹的回答。
　　「坐，看茶！」
　　我和皇夜奇師父相對著坐下，捧著很好喝的香茶，他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需要陰極珠來救人，你可否幫忙？」
　　我心裡劇烈跳動兩下，我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幫忙可以，但要看幫到什麼程度。
　　反正要拿我的器官去救人，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看到我警惕的表情，他笑了笑：「陰極珠乃是寶物，寶物者，唯有緣者才能得到。若是無緣強求，只會禍延己身。你放心，我青陽真人還薄有威名，不屑於做那種巧取豪奪的事情。」
　　我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個理，要是他們翻臉硬搶的話，在路上皇夜奇就能辦到這事，畢竟我打不過他。
　　「那要怎麼幫助你們呢？」我開口問道。
　　青陽真人讚賞的看了我一眼：「其實並不麻煩，陰極珠入了你的體內，以你現在的能力，並不能消融它。它只是潛藏在你的眼睛裡，並沒有和你有半點關聯。」
　　「所以，我們只需要你坐在青玄的身邊，靜坐三天三夜，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只是坐坐就可以？我還真有點不敢相信。
　　青陽真人繼續說道：「作為報答，我們可以答應你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是讓我最動心的一點，因為我正想讓他們幫我找爹媽呢！
　　所以我毫不猶豫的點頭：「好！我可以幫你們！走吧！」
　　青陽真人臉帶笑意：「好，果然是古道熱腸的年輕人，這樣吧，小夜，你先去安排齋飯，吃完飯之後，我們就開始。」
　　老實說，作為一個標準的吃貨，我從小就對素菜無愛，可是今天，他們徹底顛覆了我這個觀念。
　　也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做的素雞素鴨，不但外形超像，而且香氣撲鼻，吃起來比真的雞鴨還好吃。
　　我也沒客氣，飛禽大咬的開吃，吃飽喝足之後，青陽真人開口道：「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可以先說出來了！」
　　我喜歡他這種買賣公平的態度，也不客套，把自己自幼遭遇怪事，和爹媽失散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聽我講完，眉心皺了起來，閉目思索了一會，問我：「你確定當時那個人拿了五個人頭？」
　　我點頭。
　　「懸棺山乃極陰之地，五個人頭，你是童子之身……是了！」
　　青陽真人一拍大腿，盯著我，一字字的說道：「他想修煉五鬼渾天法，可惜遭了天譴。五鬼在天雷下無促藏匿，躲進了你的身體！所以，你才會月夜病發，親人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