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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人情債

  「就這樣過了能有一年多,王小二果真沒有犯錯,就算村裡丟了一隻雞或者丟了一隻鴨,也只會想到是那些雞鴨自己走到山林中被野獸吃掉了。王小二的爹看到自己兒子一年多沒犯錯,而且年齡也大了,便張羅著給他做一門親。這王小二是一個光棍漢子,當然對於親事極為熱衷。」
  「那年冬天,一頂花轎便進了王小二家的門。王小二成親後,變得老實了許多,跟著他爹上山學打獵去了,不過,這段時間並不太長,隨著王小二兒子的出世,小兩口欣喜的同時,卻發現媳婦沒有奶水,奶不了孩子,這同村又沒有帶孩子的奶媽,只能靠獵物換點羊奶了,日子過得也相當緊巴。趕巧的是這年冬天,大雪封山,雖說大雪兆豐年,但那時候對於農家、對於獵戶來說,大雪,便意味著沒有食物,沒有收入。幾個成年人倒是沒啥,可苦了這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娃啊。」
  「王小二他爹急的頭髮都白了大半,可急又有啥用。在大雪停了的那一天,王小二不見了,什麼話也沒留就走了,王小二的爹罵了王小二整整一天,媳婦也是哭的不成樣子,王小二走了,可日子還得過。就這樣,這公公和媳婦在家艱難度日,為了不讓娃娃餓肚子,大冷的冬天,他們兩個才吃一頓飯。」
  「時間,就這麼過了半個月,那雪啊,也不知道咋的了,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哩哩啦啦地一兩個月,每次上山打獵公公都是空手而歸,娃娃也餓的哇哇直哭。這日子啊,似乎就沒法過下去了。」
  「可誰知道,就在這一家子最艱難的時候,那王小二又回來了,不過他這次回來,卻帶著許多東西,有乳粉,有罐頭,還有各種各樣的衣服。一開始公公還在懷疑王小二這些東西哪來的,王小二隻是說自己找外面的朋友借的,到時候會還,起初王小二的爹和媳婦不相信王小二的話,但是扛不住餓啊,慢慢的也就那麼地了,靠著這些東西,這一家子算是熬過了這個寒冬!」
  「來年開春的時候,娃娃也大了些,可以吃些粗糧了,這一家子,終於迎來了盼頭。只是好景不長,在一天白天,幾個穿著軍服的士兵來到王小二的家,說是要抓捕王小二歸案。那時候,只有王小二媳婦和娃娃在家,聽到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不過王小二的媳婦閉口不說王小二在哪,那些士兵只好去問其他的村民,這樣一來,全村人都知道,王小二在外面犯罪了,而且是偷東西殺人的大罪。」
  「當天晚上,王小二和他爹回村的時候,就被那些埋伏的士兵給抓到了,然後給囚送到了城裡,以殺人罪給槍斃了。從那一天開始,王小二頭上就貫了一個名頭,殺人犯王小二。」
  「王小二死了,可日子也要過下去,王小二的媳婦因為是殺人犯的媳婦,所以一直改不了嫁。而王小二的兒子,也因為是王小二的兒子,一直在同齡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們一家子,也漸漸被孤立出了村子。最後,王小二他爹含恨而終,王小二的媳婦也因為村民的辱罵和生活的艱辛跳井自殺了,只剩下她孤苦伶仃的兒子,背負殺人犯兒子這個罵名艱難的活了下去……」
  「故事到這裡就講完了,小傢伙,你說說,王小二有錯,可他爹,他媳婦,他兒子有錯嗎?」韓香捨問我道。
  殺人犯的兒子,就是殺人犯嗎?就應該受到村民的不公平對待麼?
  我搖了搖頭。
  「那就成了,這孩子是血煞不錯,可她害過人麼,沒有吧。僅僅因為她是那個啥子血煞,就讓她這麼死去麼,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韓香捨繼續說道。
  聽韓香捨這麼一講,我心裡有些沉重,殺人犯雖然和血煞不等同,但同樣是一個名頭。
  說實話,我不瞭解血煞,只知道它會讓屍體變成殭屍,單單從這點便判定它為惡,好像有些不太近人情了。
  而且,這血煞似乎從來沒有害過人,小老頭死後,它只是寄居一下而已,又不是它害死小老頭的,將屍體變成殭屍,或許它也不想。
  想到這,我豁然開朗,再看那嬰兒時,卻沒了之前那般牴觸,反而生起了許多同情。
  「咿呀!」
  那嬰兒更虛弱了,彷彿一陣風,就可以講它吹散。
  「好吧,我決定幫你了。」
  雖然我不知道救了這血煞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但這時候,我決定服從我內心的那種感覺。
  嬰兒看到我決定要幫它,本來已經渙散的眼神重新散發出一道精光。
  「咿呀!」
  嬰兒重新伸出了小手,然後慢慢翹起了食指。
  「你是讓我用食指跟你接觸?」我疑惑道。
  「咿呀!」嬰兒點了點頭。
  見嬰兒就是這麼個意思,我也伸出了手,然後食指翹起。
  我的食指,慢慢的伸向了嬰兒的食指,一粗一細的兩根指頭碰到了一起,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觸碰到了一起一樣。
  我感覺指尖有些酥癢,隨後,那嬰兒就消失了。
  「那個孩子去哪了?」我驚問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活下來了。」韓香捨搖頭道。
  我對韓香捨的回答有些不太滿意,什麼叫不知道它去哪,卻知道它活了下來???
  「嗚嗚嗚……小傢伙,你很善良,和我兒子一樣的善良。」韓香捨哭了,但似乎在笑,只是因為頭髮的遮擋,看不清她此時的面容。
  不過這句話說完,韓香捨慢慢的消失了。
  「劫子,劫子,你醒醒,快醒醒!」
  一陣聲音,出現在我夢裡,隨著這聲音落下,我夢裡的那片白色世界,支離破碎,一道不太刺眼的光芒進入了我的眼睛。
  緊接著,我看到了有些緊張的奶奶。
  「奶奶,咋了?」我疑惑道。
  「你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奶奶突然問道。
  我感受了一下,卻發現一切如常,於是搖頭道:「沒有啊,我覺得很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你知不知道,就在剛剛,血煞跑進你身體裡去了。」奶奶有些自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