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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勇敢者的遊戲

  我問呼延小哨:什麼事情。
  呼延小哨說:剛才跟你們講長壽鎮的故事,我想了很多,很多……長壽鎮的詛咒,其實就是一個笑話,生在長壽鎮的人,天生就是一個笑話,我的先祖呼延納締造了這個笑話,可他勇敢的出了鎮子,用三年時光,去解決這個笑話,可是他沒有解決掉這個笑話,儘管他帶來了解決的辦法。
  「你想說什麼?」我問呼延小哨。
  他說:我也解決不了這個笑話,可是,至少應該有一些人,需要出這個鎮子……不帶詛咒的出這個鎮子,過他們想要的人生,去到他們想要去到的世界。
  說完,呼延小哨的身體,像是有力量了一樣,他站起身,對我說:李善水,小李爺,我希望你們幫我一個忙,帶那些願意離開鎮子的人,出去,去外面闖蕩。
  「你呢?你出去嗎?」我問。
  呼延小哨猛的搖頭:我不出去……我內心的深處告訴我,不要出去。
  「那我如何帶他們出去?」我問呼延小哨。
  呼延小哨說:有辦法……你把你的血液,兌在水裡,誰喝了,就能夠解除詛咒,誰喝了,誰就能夠出這個鎮子?
  「你願意讓我這麼做?」我問呼延小哨。
  呼延小哨說:沒錯……你說得對,敢出鎮子的,才是真正的勇敢者,他們是長壽鎮的火種!也許我呼延小哨依然會在鎮子裡面稱王稱霸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不過,在我臨死的那一刻,我會忘掉這些日子,因為稱王稱霸的日子,不值得銘記,但我就算死了,變成了鬼魂,我也會記得,我曾經親手送了一些人去鎮子外面,這才是我這個鎮長,最自豪的事情。
  我點點頭,對呼延小哨說:你總算悟了。
  「我悟了,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那些曾經出去尋找詛咒解除辦法的先祖!呼延家為了這個辦法,死了這麼多人,總應該是有價值的。」呼延小哨想到了這裡,走到了我們面前,把捆住我們的繩子一一解開了。
  他站在了我們身前,說:你們也可以殺了我……畢竟我得罪過你們,還有他!
  他指著剛才被砸死的那個驢友。
  我搖搖頭——長壽鎮是不分善惡地方,這裡,只有惡。
  惡到我都不知道,怎麼衡量長壽鎮裡的善惡。
  我說:你厚葬了他吧……這長壽鎮,這些年,死去了幾千個驢友,我也不能為那些驢友報仇,殺光你們村子裡的所有人。
  如果按照外面世界的三觀——或許長壽鎮的人都該死……可是,我殺光了他們,又算不算另外一種殘忍呢?
  我感覺,我不想再管長壽鎮裡的任何罪惡了。
  我只想按照呼延小哨說的,帶著幾個願意離開鎮子的人離開,算是我答謝頭鬼呼延納在南山上,幫我們對抗獠牙的恩情了。
  我帶著兄弟們,站在了血樓裡面。
  而呼延小哨在,則打開了血樓的門,帶著我們下了地下城,同時,也把長壽鎮地面上的人,全部喊下了地下城。
  因為長壽鎮白天,年輕人不能出門。
  所以我們幾個,從下午等到了晚上,一直到所有的人全部到齊了。
  呼延小哨,向所有人宣佈:鎮民們,你們有誰,願意出長壽鎮,不帶詛咒出長壽鎮的,全部站出來,這位小李爺,會帶著你們離開的。
  他喊了一聲之後,很多人不但沒有前進,甚至在後退。
  人群裡,議論聲很多,可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他們百分之九十九的,都和呼延小哨是一個想法——那就是,絕對不出鎮子。
  雖然長壽鎮裡沒有善惡,可是外面的世界,比長壽鎮可怕……當武力不再成為人厲害不厲害的唯一憑證,長壽鎮的人在外面的世界,就會失去唯一的優勢。
  同時他們又有天然的劣勢——因為他們走進我們的世界,將會如一個出生嬰兒一樣,沒有任何的人際關係。
  或許嬰兒比他們還強一些,因為嬰兒有父母,他們能靠得住的,就只有他們自己。
  「我!要出去!」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站了出來。
  他是第一個願意出長壽鎮的人。
  接著,又有幾個青年站了出來,他們都要出去。
  呼延小哨這才眉開眼笑,說道:要出去的,一定能出去,還有沒有?
  這時候,又站出來了四五個人,就再也沒有人出來了。
  我數了數,一共是十二個人!
  十二個願意出長壽鎮的人。
  他們的年紀,都在十五歲以下。
  呼延小哨轉過身,對我說:那就有勞小李爺了!
  我又吼道:對了,這裡應該還有那些驢友吧?那天在血樓裡面喝酒的驢友,還在嗎?你們不是要出去嗎?怎麼到了現在,不願意出去了呢?
  我清楚的記得,在血樓裡,有很多驢友,是願意出長壽鎮的。
  這時候,奶糖告訴我:李大哥,其實不光是那些人不出去啦,我們救出來的二十多個人,也不願意出去了。
  「為什麼?」我問奶糖。
  奶糖偷偷的告訴我——他們怕了……他們突然失蹤了三四年,甚至更長的失蹤了十年,外面的世界,老早就不是他們想像的世界了,他們怕了,就想呆在這兒了,雖然外面的世界,有他們的孩子和老婆、父母,可那也是一種責任,他們習慣沒有責任的活在這裡,不願再承擔責任了。
  我覺得——與世隔絕——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
  我點點頭,說:奶糖,你出去嗎?
  「我當然出去啊。」奶糖說:我還想著到處轉一轉呢。
  「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對奶糖說。
  最後要確定出去的人,除了我們六個加上奶糖之外,還有那長壽鎮的十二個人。
  呼延小哨對那十二個青年、孩子說道:你們是長壽鎮最勇敢的人……去了外面,別再互相猜疑,勾心鬥角了,你們的團結,是在外面某個好出路的唯一方法。
  那十二個小孩都點了點頭。
  既然出鎮子的人都確定了,我找了個大缸,裡面裝滿了水後,劃開了小臂,把血水滴入了那水裡面。
  然後我們所有人,一人一碗,喝乾淨了裡面的水後,一起出了鎮子。
  晚上我們出鎮子,鎮子裡的年輕人、呼延小哨,送我們出的鎮子。
  出鎮子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那些穿著壽衣的老人。
  那些穿著壽衣,臉上長著屍斑的老人,我想,就是當年那些被呼延納關在血樓裡面,延續本不該屬於他們生命的老人吧。
  那些老人,也注視著我們,微微的笑著。
  我也終於知道……這些壽衣老人,為什麼臉上長著屍斑但沒有鬼祟的味道,或許,他們一直活著在。
  為什麼長壽鎮的人又看不見他們呢?
  也許,和長壽鎮的詛咒有關。
  我記得,我來長壽鎮的飯店裡……他們都好心好意的提醒著我們……讓我們不要上當,也咒罵那些黑心的長壽鎮人,我想,這才是最原本的長壽鎮的鎮民——淳樸,熱心,嫉惡如仇。
  我對那些壽衣老人,揮了揮手。
  呼延小哨並不知道我在為誰告別。
  我臨走前,告訴呼延小哨:也許解決長壽鎮詛咒的辦法,不止是我的血,如果有一天,長壽鎮的民風再度淳樸、熱心,也許長壽鎮還有重見天日的那天。
  「謝謝!」呼延小哨對我說:小李爺,出去了,就忘記我們吧,忘記我們這群最不值得記住的人。
  我笑了笑,帶著人,出了鎮子。
  說來也奇怪,我們一出鎮子,剛才還活生生的長壽鎮,徹底不見了。
  如果我不是看見奶糖和那長壽鎮出來的十二個孩子還在我們身邊,或許,我都以為這是一場夢呢。
  出了鎮子,我對那十二個小孩說道:唉!我先送你們去東北?那兒我熟。
  不過那十二個小孩裡最大的孩子告訴我:不用了,我們出長壽鎮是用了很大勇氣的,我們十二個兄弟在一起,一定會闖出名堂的,我們要靠我們自己。
  一個留著鍋勺髮型的小孩,衝我驕傲的抬起了頭:鎮長說了,你在外面的世界,很厲害,我們以後,不比你差!
  「你這小子!」我拍了一下那小孩的頭。
  那小孩衝我怪笑了一記後,和他其餘的十一個小夥伴,肩並著肩,朝著山林裡面,走去了!
  他們以後混得如何,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往後的二十年裡,有一個傢俱品牌,做得很大很大,聽說那傢俱品牌的創始人,是十二個兄弟。
  在那十二個孩子走了之後,我抬了抬肩膀,說道:行了!他們有他們的人生,我們得做我們自己的事情了。
  我看了看手機,說:對了……陳奕兒沒有短信和電話過來,崑崙仙宮,還沒有定到位置……我們先去武當山找空空道人,復活大蛇!
  「走!」風影喊了一聲。
  在我們再次整理心情,準備出發的時候。
  奶糖喊著我:小李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行啊!」我跟著奶糖,去了旁邊的小樹林裡,說:你想跟我說什麼?
  奶糖突然問我: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我心裡突然一緊,不自覺的掃了一眼奶糖的臉,說:你為什麼這麼說?
  「吶,長壽鎮裡沒好人,為什麼獨獨我一個人是好人呢?」奶糖的臉上,突然浮現了一抹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