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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月薪兩萬的窮人

  我問胡糖,淚皮在樹老客裡面,還有誰會做?
  「誰會做?誰都不會做了。」胡糖說道。
  我說我最近就見到了一張淚皮。
  胡糖笑笑,叼了根煙,點著後,吐了口煙沫子,說:我就這麼跟你說吧,這淚皮的製作當中,有一味草藥很重要,叫銀灘花,在神農架一條叫「銀灘河」的邊上才有這種花,可這種花,早就絕跡了。
  「為什麼?」我問胡糖。
  胡糖沖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被資本主義的混蛋給搞掉了……銀灘河是山林裡最涼快的地方,十幾年前,山西有個煤老闆,來神農架投資,在銀灘河邊上,修了個避暑山莊,大量的建築與垃圾,往銀灘河裡面丟,那銀灘花很敏感的,當污染開始在銀灘河裡面蔓延之後,那銀灘花就都死掉了,而且再也沒有長出來過。
  他又說:你說有錢人是不是腦門有包?城市那麼大的地方,你可勁的糟蹋就好了,來糟蹋我們神農架幹啥?好好的地方,污染現在都不少了。
  他說那銀灘河的水面,以前就像一面鏡子,直接能夠看到水底,木頭筏子在上面行駛,都像是飄在空中一樣,現在呢?水質差了很多,或許很多外來的遊客見了……以為這水質很牛,其實,銀灘河的曾經,比這漂亮十倍。
  「再說神農架裡的野生動物!」胡糖說:那裡有最美的金絲猴,有全世界最獨特的白化動物,有水裡面游耍的娃娃魚!這些美麗的動物,吸引來了全世界凶殘的捕獵者。
  買賣,造就了殺戮。
  貪婪,毀掉了美景。
  大金牙拍了拍胡糖的肩膀,看不出來啊,你頂著個大簸箕,人看上也有點迷糊,其實是個環保主義者叻。
  「環保怎麼了?你之所以不環保,那是因為那些資本主義沒有毀掉你的家鄉。」胡糖戳著大金牙的胸口,說道。
  「這……唉……有建設就有損毀,我老家就沒遭罪?我老家以前也特別漂亮,那時候,天是藍的,水是清的,山上枝繁葉茂,現在天上蓋著一層霧,水裡泛著綠,有時候還漂著一層油,至於山嘛,早就炸得稀巴爛,被那採石場的人,一天到晚的蹂躪。」大金牙歎了口氣。
  我對胡糖說:對不住,刺激起你的傷心事了。
  「沒事,沒事!」胡糖對我說:那淚皮,現在沒有人做得出來,應該是祖傳的……我們和餘毒他們打過,樹老客裡面……只有一個人有,叫余四海……余四海早就死了,估計淚皮,到了他兒子的手上。
  「他兒子叫什麼?」我問胡糖。
  胡糖想了想,說道:他兒子叫余佳,女孩兒的名字,其實那人長得很醜的,嘴巴上還有一顆紅色的痣!醜死了!
  紅色的痣,樹老客……那余佳,鐵定就是鬼戲師。
  我對胡糖說:這余佳,現在換了個名字,叫鬼戲師,是個開門老師,自己悟出了一手鬼戲的手法……通過唱腔,控制人皮殺人!
  「啊?」胡糖看了我一眼,接著,他哈哈大笑,說道:兄弟,你這是被人蒙了啊,他那是什麼鬼戲?是什麼開門老師……那就是我們神農架裡的「堂戲法」,以前我表哥也會……不過我表哥,後來也死了,病死的,死在神農架。
  「堂戲法?」我猛的拍了拍大腿。
  對啊!鬼戲這玩意兒,雖然幾百年前就失傳了,可是神農架是什麼地方……那地方常年閉塞,一代傳一代,應該還有人會使。
  胡糖說:以前神農架那邊的人窮,幾年幾十年的才來一個戲班子,戲班子唱戲,整個大村子裡的人都出來看,看個熱鬧還不行,還有一些聰明的小孩去學,學個幾天後,就開始在村裡面的祠堂裡唱,我們那現學現賣的戲,就叫堂戲。
  「後來吧,玩堂戲的人沒那麼多,畢竟唱戲這事,不是你說能玩就能玩的,對人要求可高了,要模樣好,唱腔亮,我們那地方,能找到幾個這樣的?於是有人,給死去的屍體吃草藥,用一種叫「連線香」的草藥,讓屍體和他產生通靈,他控制屍體唱戲,唱堂戲……這門陰術,一直就流傳了下來,多少年也沒丟過,畢竟我們那村子裡的人,每年過年都要聽上一段,不聽堂戲,心裡都不舒服。」胡糖說。
  我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特麼那村子一過年,一大家子人都去祠堂裡,看屍體唱戲?這不滲人嗎?
  不過這畢竟是他們的風俗,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還有些民族,還生吃肉呢,都是各地的風俗,要尊重。
  我問胡糖:這叫余佳的,作惡多端,能幫我找出他來嗎?
  「能啊!」胡糖說:樹老客天生陰毒,生活環境有很大的限制,在城市裡面,找出他來,挺容易的。
  他咳嗽了一聲,說道:我這些年出了神農架,家裡兄弟也都沒得七七八八了,有的採藥摔死了,有的出去打工,一出去就不回了,有的病死了,有的老死了,反正幾乎沒人了,我也不怎麼回神農架了,所以,餘毒嘛,我也懶得逮他們了……打了上百年的仗了,算了,好好在城市裡活著,過點安生日子,比什麼都強。
  而且,我現在這手藝,估計比不過余佳了,去了也是送死。
  「我有人,可以幹掉余佳,只要你幫我找到他!」我對胡糖說。
  鬼戲師的陰術雖然詭異,但要說高明,也不見得多麼厲害,尤其是喪失了「淚皮」之後,真不見得很厲害。
  喬拉,能搞定他!
  胡糖想了想,說:如果你有人,我倒是樂意去,對了,你得給我開點工資。
  「要多少?」我問胡糖。
  胡糖打了個響指:三十萬。
  「這麼多?」我盯著胡糖。
  胡糖嘿嘿一笑,又從簸箕裡面,抓下了一片「三針草」,往嘴裡一扔,嚼了嚼,說:這不算多了……畢竟余佳很難逮住的……沒了我,你一輩子都抓不到他。
  「錢可以給你,不過,你可別賭了。」我勸胡糖。
  看胡糖的穿著打扮,不像挺有錢的,他人豪爽,我也想幫他一把,勸他戒賭。
  胡糖嘿嘿一笑,說道:賭?我真不怎麼賭,雖然我每天晚上都來這賭場,可那是有人請我玩的,要是我自己掏腰包,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可捨不得玩。
  「今天見了你,我還以為你真的能夠指點我,我自掏腰包,大贏一把,我好回去給那些兔崽子加點餐,吃頓肉呢,現在看……你這個錢,沒指望了。」胡糖搖搖頭,說:李兄弟,你決定好了沒有?如果決定好了……我就回家拿傢伙,我幫你找余佳!
  「決定好了,三十萬。」我點點頭,鬼戲師,你死期不遠了。
  胡糖聽我決定了價格,這下心裡痛快了,說:那成!那成……只要有這三十萬,一切都好說話。
  ……
  我、大金牙、帝子歸,三人,跟著胡糖,去了他家。
  他家在村子裡,估計是最破的房子。
  紅磚壘出來的,沒有塗外牆,磚頭岔子四處延伸,虎牙交錯,非常不工整。
  門不是現在的鐵門,是木門,裂縫很多的木門,往樓門口一站,就能聞到一股貧窮的味道。
  我問胡糖:你似乎挺有本事的,怎麼混得這麼慘?
  「我樂意唄。」胡糖笑哈哈的說:「其實我也混得不慘了,雖然和你們這些賺大錢的陰人比不了,但我每個月,也從賭場老闆那裡,領上兩萬塊錢的工資,每天晚上,還能在那兒玩牌,雖然不管我輸了還是贏了,那籌碼我都帶不走,可工資是實打實的,我每個月幫老闆平事……一般好幾個月才輪得上一回事,可這事辦完了,我還有個萬把塊錢的紅包領呢,這才我們農村,算是高薪了。
  一個月兩萬多,這放在哪兒,都算不錯的薪水。
  不過,在農村一個月拿兩萬多,至於住這麼破舊的房子嗎?
  我剛想到這兒呢,忽然,胡糖家裡的門,打開了。
  七八個小孩,一窩蜂的湧了出來,喊胡糖「爸爸」。
  「爸爸,天還沒亮你們就回來了?」
  「爸爸……牌姐正在給你做早飯呢!」
  「早飯有茶葉蛋,專門給爸爸做的,我們都不愛吃,爸爸愛吃。」
  一群小孩嘰嘰喳喳的。
  胡糖抱起其中一個,對小孩們說:去,告訴胡牌,讓她做肉絲面,家裡來客人了。
  「好叻!」
  小孩們又一窩蜂的湧進了老屋裡面。
  大金牙看了這一幕,目瞪口呆,給胡糖豎起了大拇指:兄弟……你晚上很能幹啊!我總算知道為啥兩萬多的工資,你還不夠花,這麼多小孩,「計生辦」的人,得把你罰破產吧?
  帝子歸也是大開眼界,說道:胡糖兄弟,你是計生辦的財神爺啊!
  「計生辦的財神爺?我呸……他們誰敢罰老子。」胡糖說道:我實話跟你們說,我家裡小子姑娘,可不止這幾個,加上胡牌,差不多有二十多個呢!
  噗!
  我們三個差點吐血,胡糖有二十多個小孩?他年紀也不大啊,挺天三十多接近四十歲吧……他老婆該多能生?
  結果,胡牌來一句:這些小孩啊……跟我都沒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