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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掏倉獵熊

  我往窗戶外面看,什麼都沒看見,就看到天上高懸著刺眼的太陽。
  「怎麼了?」我沒發現端倪,只能主動詢問成妍和黃馨。
  兩女蜷縮在被窩裡面不敢說話,我安慰她們很久,成妍才說:外面……外面……有個瞎了一隻眼的怪人,貼在窗戶上看我們。
  黃馨也說:是啊,那人不但是瞎眼,整張臉上全是刀疤,嚇死我了。
  暈!
  我知道她們說的是誰了。
  她們嘴裡口口聲聲的怪人,其實是竹龍。
  我搖搖頭:唉,你們看到的,是竹龍。
  「什麼?是竹叔?」成妍有些不敢相信。
  我說昨天晚上光線太暗,你們沒有看清楚竹龍的長相,他就長這個模樣,一隻眼睛,滿臉的刀疤,他一大早貼在窗戶上,估計是喊我們起床的。
  黃馨很驚訝,說竹叔那麼好的人,怎麼瞎了一隻眼呢?臉上刀疤又是誰砍的他?
  可能成妍和黃馨因為被竹龍的長相嚇唬到了,做出了很害怕的樣子,無意中傷害到了竹龍的自尊心。
  兩女對竹龍很內疚,所以我說竹龍臉上有刀疤和瞎眼的時候,她們開始惡毒的詛咒著在竹龍臉上留下刀疤的王八蛋,詛咒刺瞎竹龍眼睛的混賬。
  她們詛咒了幾句,我又歎了一口長氣,打斷了他們的話,我說竹龍臉上的刀疤和瞎眼,都不是別人弄得。
  「啊?」
  成妍和黃馨睜大了眼睛。
  我又說:鄂倫春人狩獵為生,是咱們中國最後一批獵人了,竹龍從小開始狩獵,臉上被野獸抓傷是很正常的,至於眼睛嘛……他的眼睛是自己挖掉的。
  「自己挖掉的?」兩女異口同聲,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我沒好氣的頂了一句,說自己挖掉的眼睛怎麼不可能?三國時候夏侯惇還吃了自己眼睛呢,倆小丫頭片子,沒事別多問,出來吃飯!
  說完我就穿了外套出門。
  實際上,竹龍挖掉自己眼睛還有一段故事,但這故事,我不能隨便講給她們兩個聽。
  出了裡屋,我看到堂屋的桌子上蓋了一個鋁鍋,打開一看,裡面是熱騰騰的饅頭和小米粥,桌子中間擺著一盤涼鹿肉。
  看來竹龍剛才貼著窗戶是準備敲玻璃喊我們吃飯的,結果自尊心被兩小丫頭來了個暴擊,現在估計很鬱悶的出去閒逛了。
  不過兩女也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尤其是她們看到豐盛的早餐時候,更是情緒不高漲。
  可她們吃了一口涼鹿肉之後,情緒立馬又恢復了,說這鹿肉怎麼這麼好吃,又不柴,又不膩,口味適中,很有嚼勁,太香了。
  然後我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妞把鹿肉一掃而空,看得哥們直搖頭啊,這倆小吃貨。
  吃過飯,我們三人聊天,聊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竹龍回來。
  我心說壞了,不會是竹龍想不開吧?
  剛好,竹龍的媳婦木刺堎買菜回家。
  她媳婦人高馬大的,比我還要高一點點,我陪笑著問木刺堎:我竹叔去哪兒了?
  「哦,今天是我們鄂倫春人掏倉獵熊的日子,他帶著娃娃和老姑娘去外面狩獵了。」
  哎喲,我還以為竹叔的自尊心是被傷著了呢,搞了半天是去掏倉獵熊去了,我問清楚竹龍的位置,借了木刺堎的摩托車,載著兩女出發。
  到了狩獵地,滿山滿野的東北紅豆杉、水曲柳、紅松等等高大喬木,像是給山蓋上了一層厚被子。
  再加上東北這邊天氣冷,我們市靠近廣州,現在的天氣才套袖呢,這邊都下雪了。
  五六厘米厚的雪,蓋得山腳下只能夠看見稀鬆的茅草。
  找到了竹龍的雪爬犁,我停好摩托車,順帶著把摩托車輪上的防滑鏈給取了下來,塞在了兜裡。
  東北這邊天氣太涼,尤其是黑龍江,全國最冷的地方漠河就在黑龍江,天氣零下四十多度呢。
  這麼冷的天,防滑鏈很可能給凍裂,為了安全起見,我收起了防滑鏈。
  「咱們去哪兒找他們?這兒都是樹,根本看不見人影啊。」成妍是城裡姑娘,一點沒有山裡生活的經驗,我指著地上的腳印:怎麼找,憑著腳印找。
  順著腳印,我在半山腰的位置,真找到竹龍他們了。
  竹龍和他兒子竹山正拿著一隻大棒槌,對著一顆七八米高、兩人環抱的紅杉樹一頓狂砸。
  砰砰砰的悶響,在密集的樹林裡,傳得很遠很遠,震得不少的雪花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我給兩位城裡大小姐普及,說這就是掏倉獵熊。
  現在已經冬天了,動物都冬眠了,他們找的坑,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所以鄂倫春獵人就敲樹,靠敲樹形成的悶響,震醒冬眠的動物,那些動物醒了,以為春天到了,一個個出洞覓食,落了獵人的圈套。
  「天啊,還有靠抓熊生活的人啊?」成妍壓根不知道山裡人是怎麼養活自己的。
  我笑笑,抽了一口煙,說現在鄂倫春人也不能抓熊了,熊是國家保護動物,抓了要犯法的,他們抓的,是別的小獵物,要不然也不會一家三口上陣了。
  要抓大棕熊,大野豬,非得十幾個人的大隊伍才敢動手。
  兩三個人去抓棕熊和野豬,那是找死,尤其是野豬,這山裡有句話——一豬二熊三老虎,野豬可是山林裡頭的王者,一身泥巴地滾出來的鎧甲,鋒利的獠牙,破壞力和坦克似的。
  「走!靠近點,竹叔似乎發現獵物了。」我看竹山跑遠了,估計有情況,喊兩小丫頭跟著我跑。
  當我們小跑到竹龍跟前的時候,果不其然,我看見前面上道上,竹山正揮舞著柴刀,趕著一直傻狍子往我們這邊跑。
  說是傻狍子,這狍子可以點都不傻,小羊那麼大的體型,那速度,那敏捷度,上竄下跳的,竹山根本抓不住。
  沒兩三秒鐘,傻狍子已經快要跑到竹龍身邊了。
  竹龍兩隻手拉開了一張線網,守株待兔。
  成妍突然喊出聲:別呀,竹叔,你站得距離差得遠呢。
  我呵斥成妍一聲,讓她別說話。
  成妍不說話,傻狍子依然跑著。
  它已經跑到竹龍身邊了,確實距離竹龍有個三四米的距離。
  這個距離,人要是靠兩條腿去撲,估計是沒戲了,你縱向跑都追不上狍子,橫移速度那都別提了。
  就在這時,我們頭上傳來一陣陣辟辟啪啪的聲音。
  我、成妍、黃馨三人抬頭看,發現樹上竄過一道黃色的影子,那影子速度極快,加上那樹冠也挺密集的,我們壓根看不清那黃色影子是什麼。
  黃色影子在樹上靈活的躲閃騰挪,沒有幾秒鐘,已經竄出去十來米,接著她猛的一落下來。
  這會兒,我們看清楚了,原來這黃色影子就是竹龍的女兒竹英。
  竹英也是標準的模特身材,手長腳長,身體修長,穿著獸皮衣服,裸露著一雙修長的手臂。
  她落點極其的准,剛好落在了傻狍子的身上,兩隻手一使勁,揪住了傻狍子的脖子,手上的彎刀一割,傻狍子的喉嚨噴射出一股熱血,掙扎幾下後,無力的倒地。
  竹英立馬下了傻狍子的身,一張大網,準確的拋在了傻狍子的身上——竹山拋的。
  竹英二話不說,抓住網,兜著被放血的傻狍子往回走。
  一次完美的人類撲殺,合作無間,在這一家三口輕描淡寫下,傻狍子被收入囊中。
  成妍和黃馨看得驚呆了。
  此時竹山吭哧吭哧的跑到了我們身邊,抽出兩根煙遞給竹山一隻,自己點上一隻,點上了就抽,同時笑哈哈的說:老頭,這傻狍子,能整幾百塊錢叻。
  「切,這算個球啊,當年你老頭我,一個人整死一頭野豬也沒你這麼得瑟。」竹龍心情好,和兒子吹著牛逼,接著又跟我說:小李,走唄,上午收工了,中午喝兩杯,順便談談你的事。
  「行啊!」我表示同意,反正帶成妍和黃馨過來,是讓他們參觀參觀鄂倫春人怎麼陶倉獵熊的。
  不過她們倆似乎已經成為了剛才撲殺最後一把刀竹英的粉絲,看著竹英的眼睛裡寫滿了膜拜。
  「這姐姐真厲害。」成妍說。
  「太厲害了,看了這我才知道,這人類為啥能站在生物鏈的頂端。」黃馨感歎萬分。
  瞧這倆丫頭,這算什麼啊?就佩服得不得了的。
  我笑呵呵的抽煙。
  中午回家,我們幾個沒坐摩托車,做的是狐狸拉爬犁,竹山沒有回家,他騎著摩托車去別的上頭放野獸夾子去了。
  我、竹龍、竹英、成妍、黃馨五個人坐在爬犁上。
  負重量太大,爬犁走得慢。
  竹龍和我嘮著家常磕。
  他問我跟娛樂圈那邊的導演熟不熟。
  我說當然熟了,就前段時間那拿飛天獎的導演,一年前還請我去招了一次陰呢。
  娛樂圈大大小小的導演,我都差不多認識,有幾個導演跟我關係挺不錯的。
  竹龍說那能不能給英子在娛樂圈找份活兒干,做個女打星也不錯。
  我吸了口煙,鄭重的瞅著竹龍,說咋想給「老姑娘」安排這麼個活兒。(東北老姑娘的意思是女兒)
  竹龍說現在陰人的活不好幹了,世道不太平,他說前段時間,他去「塔哈河」見一陰人朋友,那陰人朋友業餘時候是打漁的,猜他一網兜出來個啥?
  竹龍一幅諱莫如深的表情,看著我。
  「打出來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