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成長的痛苦

　　老闆娘被安排到門口放哨。
　　老闆有些鬼鬼祟祟請我們坐下，裡面有個隔間,他還拉起了簾布遮擋。
　　給我們一人拿了一瓶紅牛飲料之後，老闆坐下來直接說道：「對我來說，活給誰幹都是干，只要能保證質量,我一分錢也不會少給。你們和邱哥是一起的，這一點我放心。但是吧,你們畢竟不怎麼瞭解這個行業,賺到錢大家都開心,賺不到錢我也養不活那些工人。」
　　感覺,他說話有點繞。
　　我沒有打斷他,讓他繼續說，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頓了下,老闆繼續說道,「一般情況下,我們這是做一半,押一半,也就是說,只可以拿一半的酬金,年底或者不想幹了，提前一個月通知我，尾賬一起結清。現在你們來接手,工人的問題我不擔心，但噴漆這一塊你們必須找一個厲害的師父,要是出了質量問題，你們得照單賠償。」
　　「現在，我有倆個方案供你們選擇。」
　　「第一,工人這些,加工製作，全部歸你來管,酬金每個月發一半留一半，但出現問題你們都要負責。」
　　「第二，由我和工人交涉洽談，一切都是我來操心,然後你們啥也不干,就負責萬一有事幫我們擺平,一個月給你們一萬。」
　　說到這，老闆停了下來,看著我，等著我的答覆。
　　從他言語之間我聽出了一些老奸巨猾,還聽出了一些傲慢不屑。
　　心思轉動，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麼摳門的老闆，剛才為什麼那麼大方的給邱哥三萬塊呢？而且他好幾次提及讓我們幫他擺平事情，莫非他是想要坑了之前那色老闆的錢？
　　想到這，我回應道：「我只能這樣答覆你，我們是講道理的，誰做缺德沒良心的虧心事，我們就和誰過不去。」
　　聽到我這話，他微微一怔。
　　下一刻,他眼珠子一轉，語氣有些不爽道,「咱們都是求財的，你們要是不想賺錢，那我也沒辦法。但如果你們想賺錢，咱們就可以好好的合作。」
　　這話,顯然是否定了我的意思。
　　我猛地意識到，這傢伙就是想要利用我們。
　　我立刻起身：「是,我們是求財,但我們講道理,而且有良心。好了,不聊了,這事過幾天再說。」
　　說完話，我直接和藍燕走人。
　　老闆還一臉懵逼的追著我們,讓我們和他再聊聊。
　　我沒有搭理他們。
　　出門後,我朝著廠子那邊走去。
　　藍燕忙問：「大雷，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我凝重道：「這個老闆很不簡單,說話很有底氣。前兩天,有人來抓走了邱哥,足以證明這些商人都是有後台的。所以我們如果在局勢不明朗的情況下亂下決定,事情就會變得很被動。」
　　「還有,這些商人爾虞我詐的厲害，我感覺他想利用我們，坑了之前那個承包他家活幹的老闆,要不然他不會那麼大方的給邱哥三萬塊。」
　　「如果我放任不管，讓他直接和華子他們這些工人去談,我敢肯定，那幫工人還會繼續被坑。可如果我答應接手，那接下來他肯定會有接二連三的事情來麻煩我們,到時候我們反而會被他利用,被他當槍使。」
　　我說出自己的見解，就覺得這社會太險惡,一旦踏足進去，怕是每天都要膽顫心驚。
　　藍燕齜牙，拉住我，「大雷,這也太繁瑣了，你現在是打算去找那幫工人嗎？你去了又能怎麼說？」
　　我深吸了口氣,「兩條路,讓他們自己選。一是讓他們自己和老闆接洽，我也省心。二是聽我的安排和指揮。可我對處理這事的把握沒有太大信心,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商家的後台到底有多大。」
　　藍燕想了想，「我建議你還是讓他們自己接洽吧,那些人氣場很差的，你強行幫他們，只會消耗你自己的福報。而且你也得不到多少好處，好處都讓邱哥他們拿去了，那麼多人要分錢，咱們圖什麼呀？」
　　「有道理！」我點頭，「我也是這麼琢磨的，現在他們至少也能多爭取一些酬勞。」
　　「嗯！」
　　藍燕連忙點頭。
　　隨即，我和藍燕來到廠裡，這一幫人連忙圍了過來。
　　我開門見山,把老闆的意思傳達，讓他們自己去和老闆洽談,如果有問題，就打我和邱哥的電話。
　　留下電話號碼後，我便和藍燕離開。
　　誰知，我剛走沒幾步,那老闆的車就開了過來。
　　還真是冤家路窄。
　　看到這車，藍燕嚇了一跳,連忙拉我。
　　我心中一動,淡淡道,「沒事。」
　　老闆把車停在路口,下車後,我看到他腿和胳膊都打著石膏，腦袋上還有繃帶。
　　他激動的揮手,吐詞不清的喊著,「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開車的司機是一個光頭,這傢伙個頭不大,兩腮無肉,眼神有點窮凶極惡,他下來後,拿著扳手就朝著我衝了上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傢伙腳下一滑，居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面前。
　　還有這麼巧的事？
　　我瞬間作出反應,猛地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
　　這傢伙被我踹得哇哇叫，爬起來又朝著我衝了過來。
　　可誰知,意外再次發生，這傢伙眼看到了我的面前，卻突然驚恐的連忙往後退。
　　感覺,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連忙回頭,那華子突然嘶吼著猛衝過來，一腳再次將他踹翻。
　　其他人也紛紛趕了過來。
　　有人踹司機,有人圍住了老闆，讓他立刻結帳。
　　工人們都很激動，被吸血了這麼久，有點骨氣的都會站出來,就算沒骨氣,為了錢也要站出來。
　　我上前,蹲下身子，剛要問司機剛剛看到了什麼,他就驚恐的叫道，「不要過來,你是鬼，鬼啊……」
　　我微微一愣，難道是狐狸精媳婦回來了？
　　「媽的，敢罵我們的恩人，你找死！」
　　工人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
　　我起身，看向藍燕。
　　藍燕卻拽著我繞過他們，逕直離開，「大雷，這事你別管，這是他們的糾紛，這麼多工人，他們不會吃虧的。」
　　「也是……」
　　我摸了摸身上的小魚掛件,心裡一陣納悶，如果狐狸精媳婦回來，那我為什麼沒有感覺到呢？
　　帶著疑惑回到藍燕的住處,邱哥卻打來電話，得知我們到了住得地方，他說馬上就到，有件大事和我們商議。
　　沒等幾分鐘,邱哥小跑了過來。
　　進屋坐下後，邱哥一臉興奮的笑道,「剛剛吃飯,裝飾城的王董事長和我說,他讓我找幾家門市,然後開一個分店,這個分店他來供貨，讓我們來經營。我覺得可以,不怎麼操心,穩穩的賺取差價利潤。大雷,藍燕，你們覺得怎麼樣？」
　　「這個王董事長,為什麼這麼好心？」藍燕連忙疑問。
　　邱哥一笑：「我找了那麼多兄弟,整天在裝飾城裡面,搞得氣氛不大好,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趕我們走，所以給我們行了個方便吧。也無所謂了，能賺到錢,怎麼樣都行。」
　　我覺得這事不靠譜。
　　我問，「找門市怎麼找？他提供租房的資金了嗎？」
　　邱哥咂嘴，「人家免費供貨,房租肯定要我們自己想辦法了。」
　　我頓時無語，「你找店，他銷貨,能給你賺多少薄利？再者，店舖怎麼找？以強凌弱？逼著人家讓出店舖？」
　　聽到這話,邱哥的表情微微有些尷尬：「大雷，那你說該怎麼辦？」
　　沒有否定，他果然就是想要倚強凌弱！
　　我忽然覺得很鬱悶，邱哥身上的流氓習氣太重,動不動就想著欺負人，這樣下去怎麼能行呢？
　　我打心底不喜歡跟心術不正的人做朋友，我甚至開始反感賺這些錢。
　　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是我邱哥？誰讓我缺錢？
　　頓了下，我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邱哥,我想聯合這裡所有的工人,成立一個工會。抓住這些工人的人脈,為他們謀取福利，再從中賺取一些幸苦費……」
　　邱哥一抬手，打斷了我,「大雷，你就是心太善,也太單純。這都什麼年頭了，你還搞工會？那些商家老闆隨便找個借口，說你聚眾鬧事就把你給抓起來了。我跟你講，你要是真想賺錢，那你就從這些奸商身上下手，去琢磨，他們才是肥羊。那幫工人瘦不垃圾，賺點血汗錢，你還從他們身上賺錢,到時候你又該於心不忍了。」
　　這番話，非常有道理。
　　我發現,邱哥在這一塊的見識比我好一些。
　　藍燕輕輕歎了口氣：「要我說啊，邱哥你說得對，大雷就是心善，太想著幫襯窮人了。按理說,這個想法沒有錯。可這現實社會多麼殘酷啊！你真為窮人謀福利，就必然要得罪一大幫的富人。這種情況下咱們想贏，怕是沒那麼容易？」
　　邱哥一笑,「這不是過去,斗地主,打土豪的社會了。大雷,你要是真有那個心,咱們就聯合起來跟商人鬥。賺到商人的錢，再分給工人,那就又不一樣了,到時候大家都記你的好。」
　　聽了這些話,我就有種被上了一課的感覺。
　　我深深意識到,我在識人善惡方面還行,但闖蕩社會什麼的實在是不怎麼樣。
　　我深吸了口氣,「你們說得對,我想好好靜靜。」
　　邱哥一笑，起身道：「那你們先歇著，我再去和董事長周旋下,盡量讓他出錢，我們只負責出力。」
　　藍燕連忙送邱哥離開。
　　我雙手抱頭,一陣糾結，忍不住自言自語了起來。
　　爺爺到底哪裡去了？
　　我這玄學學的不到位，社會經驗又沒有,這日子過得空有雄心壯志。
　　想跟六爺學本事,可他根本沒怎麼把我當回事，就知道拿話忽悠我。
　　我駕馭不了這個世道,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我越想越痛苦，壓力越大。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為什麼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
　　但我知道，我想要實現理想報復,真的很難很難。
　　這和我的命理一樣,這些年只是成長,想發財根本沒有可能。
　　可是我不甘心認命，我想逆天改命！
　　到底怎樣和商人周旋？怎麼去賺商人的錢？
　　我又拿什麼和他們周旋？我不可能用毒計，更不可能去害他們，那又何談周旋？
　　正琢磨著,一股熟悉的異香突然出現。
　　呃！狐狸精媳婦，她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