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2章 孤家寡人,回天無力

    能從地藏王的口中逼出實話，讓葉知秋很意外。
    同時，葉知秋也有些難言的失望。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解決，但是依舊難以接受。
    人死如燈滅，最終都會歸於虛無。
    陰陽輪迴之道，被徹底否決，也就否決葉知秋一直以來的信念和世界觀、生命觀。
    地藏王似乎有讀心術，打量著葉知秋的臉色，問道：“葉施主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很失望？”
    葉知秋點點頭：“也覺得很憤怒，因為你們冥界……欺騙了世人幾千年。”
    地藏王一笑：“欺騙世人的，難道僅僅是冥界？你們三清道門，也同樣承認陰陽輪迴之道，並且以此教化人心。為什麼，你對冥界憤怒，卻不憤怒自己的門派？”
    葉知秋苦笑：“是的，這很諷刺……我拜入道門，師尊們就告訴我，道是陰陽輪轉，有天有地，有人有鬼，要我遵循大道……誰知道，這個道是假的，是騙人的！”
    冥界和道門，是同樣的陰陽理論。地藏王說的沒錯，如果說冥界在騙人，那麼三清弟子也在騙人。
    地藏王緩步走了兩步，轉身問道：“那你覺得，天地間沒有道的存在？”
    葉知秋想了想，搖頭道：“我目前沒看到道的存在。”
    地藏王合掌：“阿彌陀佛，那是因為葉施主的修為，還不夠，眼界還不夠。宇宙之大，都在道中，無物可以脫身於道外。柳雪姑娘也是，看不透大道，所以才會胡亂推測。”
    葉知秋呵呵一笑：“這麼說，菩薩可以看見道的存在？請告訴我，道在哪裡？”
    地藏王搖頭：“我的修為也不夠，看不見大道之行。但是我知道，大道三千，無處不在。”
    “等於沒說。”葉知秋搖搖頭。
    地藏王也不抬槓，繼續說道：“我們構建冥界，苦心經營幾千年，實際上，是在創建人鬼之道，以上應天道。可是……幾千年努力，終究毀於無極之亂。”
    葉知秋無情諷刺：“我覺得，你們創建冥界這個巨大的鬼窩，是為了自己的私慾，為了控制陰陽兩界。”
    地藏王一笑：“你覺得我有私慾？控制陰陽兩界，對我有好處？”
    “難道菩薩真的四大皆空，無慾無求？”葉知秋冷笑，又說道：
    “控制陰陽兩界，對你們當然有好處。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你們聚集了百萬鬼魂，冥界的陰氣得以凝聚，你們才可以長生。沒有這強大濃厚的鬼氣，你們也會消散。還有，你們欺騙世人，凝聚世人的香火念力，也是維持靈體不滅的手段。”
    關於香火念力的作用，有個傳說可以佐證。
    哪吒三太子被他老爹逼迫，割肉還母剔骨還父，一命嗚呼，唯有魂魄不死。百姓們感念三太子斬除孽龍的恩德，在海邊建了一個三太子廟，泥塑三太子之像，晨昏祭拜。結果，因為眾人的香火念力，泥像竟然活了！
    李靖聽說三太子復活，視為妖孽，趕去廟中打碎泥像，再一次追殺自己的兒子——這才徹底激怒了哪吒，後來以蓮藕重塑金身，數次追殺父親李靖。李靖被追殺的屁滾尿流，抱頭鼠竄，數次命在旦夕。幸虧如來佛出面，賜給李靖一座玲瓏寶塔，並對哪吒說，見塔如見佛祖，化解了他們父子之間的恩怨。
    所以李靖被稱為托塔天王，塔不離手，是害怕兒子收拾他。
    雪兒也說過，吸收世人的香火念力，可以增加修為。
    太上老君和如來佛很強大，那是因為世人都拜他們。
    如果沒人拜他們，他們也會靈體消亡。
    故而有俗語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大家都信他，他的靈力就越發強大；大家都不信他，他也就無力可使。
    地藏王看著葉知秋，點頭道：
    “你的話有些道理，但是只適合秦廣王他們，對我不適合。因為，如果我要保存靈體，可以有更好的地方去，比如天人道。我留在冥界的唯一目的，就是構建陰陽之道。”
    “現在的酆都城徹底被毀，冥界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幾個老鬼倖免於難。菩薩，你也可以休息了，不必再為構建陰陽之道而勞心勞力。”葉知秋不無諷刺地說道。
    酆都城被毀，冥界也就沒了基業，還怎麼玩？
    而且酆都城的冥界鬼兵，都被無極殺氣剿滅，就是秦廣王等老鬼逃脫，也是孤家寡人，回天無力！
    地藏王點頭，說道：“陰陽之道，毀於無極之亂，在斗轉星移之前，我的確是沒有辦法重建了。不過葉施主放心，一切都會恢復的。”
    葉知秋冷笑：“誰來恢復？冥界經營了幾千年，毀於一旦，誰還有這個本事將之恢復？”
    地藏王盯著葉知秋，說了一個字：“你。”
    “我？”葉知秋一愣。
    “你毀了陰陽之道，自然要將之重新建立起來。”地藏王說道。
    葉知秋哈哈大笑：“陰陽之道本就不存在，只是你們的一個騙局。而且，這個騙局毀於無極之亂，為什麼要我做背鍋俠？再說了，就算是我毀去的，我也不會重建，否則我何必毀它？”
    “阿彌陀佛，宿命中注定之事，分毫不差，因果循環，絲毫不爽。葉施主，你不用懷疑，重建幽冥道的人，必定是你。”地藏王說道。
    “不知所云。”葉知秋搖搖頭，轉身就走。
    地藏王在葉知秋的身後合掌，長宣佛號。
    葉知秋走回來，對齊素玉說道：“齊素玉，你有什麼打算？”
    齊素玉說道：“我繼續追隨菩薩。”
    “也好，多保重。”葉知秋一點頭，招呼鬼童子，向著鬼門關而去。
    許兆麟問道：“老大，不收拾秦廣王那些老鬼了？”
    葉知秋搖搖頭：“我改變主意了，冥界已經一蹶不振，秦廣王等老鬼，也是孤家寡人。我讓他們就這樣活下去，他們更痛苦。收拾他們，隨時都可以。他們只要想到我的存在，又會增加無限痛苦，哈哈！”
    譚思梅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崑崙山，接回雪兒。”葉知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