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5章 見風使舵,順水行舟

　　陝南山區，對山歌也是一種古老的習俗。小情侶之間，互相亮嗓子撩幾句，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半夜三更的唱山歌，有些詭異。
　　葉知秋往高處站了站，豎起耳朵來聽。
　　恰好一陣風吹來，山歌聽得清清楚楚，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高亢洪亮：「高高的山頂雲來摸，長長的梢林風來摸，亮亮的泉水瓢來摸，紅紅的茅草刀來摸，厚厚的黃土鏵來摸，妹妹的小腳……我來摸！」
　　男子的歌聲剛剛唱完，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對唱，婉轉悠揚，道：「日頭公公摸一把，年輕女娃想成家。月亮哥兒摸一把，半夜醒來想冤家。過路的山風摸一把，花褂褂下藏鍋巴。情哥哥悄悄地摸一把，日子定在正月八……」
　　葉知秋心裡一樂，這山歌唱的有意思，都特碼老司機啊！這摸來摸去，摸得沒完沒了的，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神曲十八……摸？
　　女子的歌聲剛剛停止，男子的歌聲又接著來。
　　這回唱得歌詞更厲害，簡直就是少兒不宜。
　　幸好葉知秋也是老司機，要不，聽這歌詞就能走火入魔了！
　　身邊風聲一動，柳雪施展奇門遁形，趕了過來。
　　「雪兒你聽，有一對小情侶在對山歌。」葉知秋低聲說道。
　　「早就聽見了，所以才趕來看看。」柳雪說道。
　　「人家唱的不錯……」
　　「妖怪唱的嘛，當然不錯了。」柳雪說道。
　　「什麼？是妖怪？」葉知秋吃了一驚。
　　柳雪微微一笑：「半夜裡唱這樣的歌，不是妖怪，還能是好人家的女兒？我聽那聲音，就是妖裡妖氣的。」
　　葉知秋想了想，低聲說道：「雪兒，你不是說，抓妖怪給蘇珍和幼藍練功，恢復她們的道行嗎？既然這裡有兩個現成的兩個妖怪，我們何不趁機抓了它們，給蘇珍和幼藍練功？」
　　「我就是這個意思。」柳雪一笑，低聲商量道：「知秋，我們一明一暗，把他們抓住。你先過去，正面迷惑他們，拖延時間。我從後面偷襲，一舉成擒……」
　　葉知秋聽得清楚，咧嘴笑道：「好，就這麼辦。」
　　柳雪點頭，悄然退去，帶著鬼童子前去佈局。
　　葉知秋整整衣服，抱著幼藍，循著山歌的來源，向西尋去。
　　唱山歌的兩個妖怪還在繼續，越唱越帶勁。
　　男子的聲音唱道：「山上的桃樹開花遲，哥哥我砍柴沒得吃；想摘個桃子來充飢，你還是兩個青米米……」
　　女子的聲音回道：「葛條花開成串串子，老娘有兩個奶蛋子。餵你的老子又餵你，養個娃兒你叫啥子？」
　　這時候葉知秋已經走了一里多地，還是站在山溝裡。
　　歌聲從山溝兩側傳來，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是葉知秋扭頭去看，卻看不見妖物的所在。
　　兩個妖物還在唱，不厭其煩。
　　葉知秋忽然咳咳兩聲，放開嗓子吼道：「大王叫我來巡山嘍……咿呀咿霍喲……」
　　唰地一下，山溝兩邊的山歌都不唱了，只有葉知秋的聲音。
　　葉知秋把大王巡山唱完了，故意大聲說道：「媽的，一個人唱歌沒意思啊，怎麼沒有人跟老子對山歌？」
　　人影一閃，北側的山坡上，一個男子緩步走了過來，問道：「什麼人啊，半夜三更在這裡唱歌？」
　　那男子二十多歲，眉清目秀，手裡卻拄著一根枴杖，臉色紅潤，穿著一身普通的衣服。
　　葉知秋打量著來人，故意裝醉，大著舌頭，結結巴巴地說道：「過路、過路的……唱歌壯膽。你、你……誰呀？」
　　枴杖男子皺眉：「原來是個醉漢！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趕緊走吧，否則有性命之憂！」
　　「放、放屁……我就是唱歌，為什麼……有性命之憂？」葉知秋瞪眼罵道。
　　枴杖男子大怒，手裡的枴杖拄地咚咚作響，喝道：「這裡有妖怪出沒，會一口吃了你，難道你不害怕嗎？」
　　「扯、扯……扯蛋！老子就是本地人，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妖怪！」葉知秋繼續裝醉。
　　枴杖男子冷笑，手指山溝對面：「你看那邊，不是妖怪是什麼？」
　　葉知秋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向對面看去。但是對面草木旺盛，什麼都沒有。
　　「吼——！」
　　身後忽然有一聲咆哮，腥風逼人。
　　葉知秋猛回頭，卻見剛才的枴杖男子，化作一隻斑斕猛虎，正居高臨下，衝自己大張嘴巴，發出雷鳴般的怒吼！
　　「臥槽，好大、好大一隻野貓，哈哈哈！」葉知秋繼續裝，手指老虎大笑。
　　「吼——！」
　　老虎更是震怒，氣吞萬里，頸毛豎起，作勢欲撲。
　　「畜生，你再吼也沒用……一隻病貓，裝什麼……大尾巴狼？」葉知秋醉眼朦朧，完全不拿老虎當回事。
　　山溝南側的山坡上，傳來女子的咯咯嬌笑，一個聲音說道：「這位大哥別怕，是我家裡養的大貓跑了出來，等我收了他。」
　　話音剛落，一個紅衣麗人飄然而來，站在了葉知秋的身前，笑吟吟地看著葉知秋。
　　葉知秋斜眼打量著紅衣女子，結巴道：「你、你家……養的大貓？」
　　「是的，是我養的貓，嚇到大哥了。」紅衣女子一笑，扭頭衝著老虎瞪眼：「你還不去抓老鼠，在這裡幹什麼？」
　　老虎倒是聽話，退後兩步，忽然一轉身，鑽進了樹林裡。
　　紅衣麗人看著葉知秋，笑道：「大哥從哪裡喝酒來，家住哪裡？」
　　葉知秋扭頭看看前後，隨口道：「我從汪大崗喝酒來的，迷、迷路了……」
　　紅衣麗人點頭：「在山間迷路很危險，大半夜的，大哥，不如去我家裡住一晚吧，明天趕早回家。」
　　「好……好啊，小妹妹你家住哪裡？」葉知秋見風使舵順水行舟。
　　「就在前面不遠，大哥跟我來吧。」紅衣麗人一笑，轉身向南坡走去。
　　那女人穿著一身紅裙，非常合身，跟旗袍一樣裹在身上。她上坡的姿勢，也格外妖嬈，微微彎腰，撅著屁股扭來扭去。葉知秋跟在後面，看得差點流鼻血……「呔，哪裡來的外鄉人，竟敢拐帶我老婆！」
　　忽然間一聲怒吼，從葉知秋的身後傳來。
　　葉知秋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凶巴巴的大鬍子，手裡挺著一把鋼叉，凶神惡煞一般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