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邪談樊無相

    我很是好奇的看了眼老鬼，緩緩一笑，收起了紅符。
    快要餓扁了的老鬼鬆了一口氣，無力的趴下，在那兒不動彈了。
    我蹲下，撿一根樹枝點點這廝的腦袋，問：「你不是鬼嗎，難道還能餓死？」
    「少俠，咱們枉死城中的鬼和普通的鬼不一樣啊，因怨氣太重，對俗世有著諸多牽掛，如，仇人死沒死，父母和老婆孩子生活的好不好之類的，這些都是枉死鬼的執念。
    因著執念，還和陽世間有著一份牽連，這各種感覺就比普通鬼要靈敏了多倍，只說這飢餓感，就不是普通陰魂所能想像的。
    本就是鬼了，自然是餓不死的，但要是吃不飽，就會飽受飢餓的折磨，我就是例子了。」老鬼有氣無力的說著。
    「那你們食用什麼果腹呢？」我更好奇了。
    「就是城內『管制區』裡山河湖泊中野生的植被，都是陰氣催化的，鬼魂可直接食用，算是果腹之物。但你這樣的生人是不能食用的，於活人而言就是劇毒之物。」
    「管制區，山河湖泊，城內還有這等去處？」我驚訝的挑挑眉頭。
    「當然有，這裡可是地藏王菩薩施展無邊法力創造的枉死城，說是一座城，其實，更像是在陰司中單獨隔開的空間，具體有多大，鬼……呃，仙神才知曉。
    我在這裡生活三十多年了，還是不曉得這座城有多大，但是，有好些由陰兵軍團管制的區域，內中別說山河湖泊了，大江都有，神奇著呢。」
    老鬼好像是說的來了興致，艱難的爬坐起來，就坐在街邊和我說話。
    我聽的還真是有點懵圈，不過轉念一想，這也對，地藏王可是傳說中的超級大能，創造的枉死城自然很是神奇，內藏無數秘密才對，要是可被一眼看透，我反要驚奇了。
    「既然管制區有枉死鬼們可以食用的陰氣植被，你就去吃唄，難道，不讓嗎？」我狐疑的問。
    「當然不是隨意能吃到的了，小子……，呃，少俠。」老鬼一時脫口來了一句『小子』，看我臉一變，急忙改口。
    「你也別少俠了，這稱呼我聽不慣，我名方鋼，你歲數不小，喊名字即可。」我蹙眉看向老鬼。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方鋼，我名為樊無相。」
    「知道了，喊你『樊老鬼』即是。」我不耐煩的擺擺手，撇掉樹枝。
    「呃，這個，你隨意吧。」
    樊老鬼為之語塞，但不敢反駁我的話，只能憋屈的認下這稱呼。
    「樊老鬼，我看你混的很慘啊，餓成了這幅德行，虧你還是厲害的紅衣厲鬼呢，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那些白衣鬼都混的比你好，有房子住著，雖然狼狽，但也不像你一般流離失所並餓成這樣啊，這是不是太扯了一些？你一個紅衣厲鬼，為何還不如怨鬼們混的好呢？」
    我和楚念謠蹲在樊老鬼身邊問著。
    「方鋼，這可是枉死城啊，不是說道行高深就可以混的好。
    這樣說吧，道行越高，維持境界不墜，所需要的陰氣就越多，這城的陰氣這樣重，但不允許隨便吸收的，陰氣植被食材也不是隨意能弄到的，甚至，這街邊的小土房，也不是隨意可住的，看似自由的環境，其實限制極多。
    舉例而言，如我這樣的紅衣厲鬼，每月需上繳的『冥晶』就需要三百塊，低於這數量，我就會被懲罰，一個月之內沒有居住的房子，更沒有陰氣食材供應，要被餓著，吸收陰氣的供應量也是最低限額的，不允許多吸收一點，還要去努力做工，爭取下個月完成定額，然後，就會分配到住所和食材享用了，而陰氣的吸收量也會變大。
    白衣鬼們只需要上繳『冥晶』三塊，即可以享用住所、陰氣和食材。
    所以說，我才混成了這般模樣，實在是，上個月沒有完成規定的工作量啊。」
    樊老鬼哭喪著臉解釋。
    我聽明白了，原來，實力越是強的鬼魂，居住在枉死城中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無怪乎他身為紅衣厲鬼，卻混的溫飽不濟了。
    「冥晶是什麼鬼東西？」我蹙眉問著。
    聽他這些言語，最關鍵的好像就是這玩意兒了，不知道枉死城的鬼魂為何要收集此物？
    「這冥晶啊？喏，就是這東西。」
    樊老鬼看我一眼，在身後摸索一下，手中多出個奇怪的麻布口袋。
    我看著這東西眼熟，猛然想起，地鐵上的神秘太太裝桶面使用的就是這東西，只不過，老太太的那個很完整不說，還很潔淨，但樊老鬼的這個髒亂差不說，還有好幾個孔洞，只說表象，遠遠趕不上老婆婆的那隻。
    老鬼伸出瘦骨嶙峋的爪子進口袋中，掏出一長條狀的晶體出來。
    一股股的陰氣猛然從長條晶體上傳來，我好奇的接過來觀看，只見此物大概五厘米長，寬度和厚度只有一厘米，其上流轉密密麻麻的符文，很小的那種，沿著奇怪的軌跡流轉，亮晶晶的、閃耀黑光。
    「這就是冥晶，其內蘊藏壓縮好的陰氣，適合藍衣鬼以上級別的鬼物吸收，每一枚都很金貴的，低於藍衣級別的陰魂，無法引導出內中蘊含的陰氣。
    這東西，只地府才有，據說，出產地只有三處，其中一處就在本城西北角的『噬魂沼澤』之中，你看見我身上的這些泥了吧，就是因為我的工作就是要深入噬魂沼澤尋找冥晶，每個月都有相對應的數量，完不成就像是我一般挨餓受苦沒有居所。」老鬼解釋著。
    我點點頭，已明白這裡的生活方式了，將此物遞給老鬼。
    他忙不迭的收到麻布口袋之中，黑光一閃，口袋不見了。
    「咦，這口袋很有意思嘛。」
    我感興趣的指一指口袋消失的位置。
    「這是『魂袋』，每一隻枉死鬼都有資格領取一隻，用它裝晶石、陰氣植被食材之類的，不會丟失，但只有陰魂才能使用，你這樣的生人用不了。」老鬼小聲的說著。
    「枉死城中奇怪的玩意兒還真是多呢。」撇撇嘴，忽然問：「我這樣的生人怎麼過活呢？」
    「嘿嘿，你還沒死，可不遵守此地的規矩，不必工作，隨便找個空屋子就能住，城內有很多水道，那裡的水連接著陽世間的地下河，所以，生人能喝，只是，沒有生人吃的食物，方鋼，能活多久端看你的運氣了。至於這位姑娘……？」
    老鬼扭頭看向一直默不出聲的楚念瑤，輕笑的說：「這姑娘和我們這些死鬼不太一樣，感覺上，她陽世間的身軀還沒死呢，這樣的魂魄也不受約束，可隨著你居住，也不必做工，但等她陽世的身軀崩壞了，徹底死亡了，她就和我們一樣要勞作過活了，要不然，就等著挨餓受苦吧。」
    「樊老伯，我是楚念瑤，以後請你多關照。」楚念瑤急忙回應一句。
    「唉，好說，好說。……那個，方鋼，我告訴你這麼多事兒，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啊？」老鬼笑著看向我。
    我不解：「你這是何意，我倒是想表示一二，但初來乍到的，沒有陰氣食材，更沒有冥晶，如何有所表示呢？」
    「你是生人啊，隨意找個地方住就可以，也自動生成了幾項特權，比如，若是同意我跟著住，我就就可以混到住處了。你放心，我找個位置就成，不給你們惹麻煩。
    你們不知道啊，這枉死城的氣候總在變，有時候會刮淒風下苦雨，落在鬼軀上，像是刀子割一般的疼啊，只有躲在房間中，才能免除苦楚，方鋼，你慈悲一回好不？」
    老鬼期待的看向我。
    我認真的打量老鬼幾眼，扭頭看向楚念瑤。這姑娘心腸軟，馬上點了點頭。
    琢磨一下，我對樊老鬼說：「想和我一道住可以，但你需發誓，在枉死城之內，永遠不可害我和楚念謠，你發誓了，我才敢讓你跟著住，不然，誰敢讓一隻紅衣厲鬼跟在身邊？指不定何時你就將我的陽氣吸光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不會輕易答應。鬼魂發誓比什麼都好使，所以，才有這種要求。
    樊老鬼臉一變，我覺著，他指不定打我身上陽氣的主意呢，他快要被飢餓感折磨瘋了，雖然他沒說，但我也知道，除了那所謂的陰氣植被能做食材，生人陽氣對枉死鬼們一定是超級大餐，這廝指不定何時就控制不住想進食的本能了，所以，必須約束住。
    「這？好吧，我樊無相用靈魂發誓……。」
    老鬼看我一眼，只是一眼，就被我眼底的寒意嚇到了，自然明白我不是好糊弄的，他抬頭看看高空開始聚起的黑雲，可能是害怕被地府的苦雨淋到，到底是發誓了。
    「那就走吧。」
    我淡淡一笑，當先而行，身後跟上楚念瑤和一步三顫、感覺上快要餓死、但永遠不會真的餓死的樊老鬼。
    楚念瑤好心的攙扶老鬼，這廝倒是謝了兩聲。
    「樊老鬼，枉死城之內，陰魂之間有彼此吞噬的現象嗎？」我小聲的問。
    按常理，陰氣吸收受到了限制，那麼，陰魂們增強道行最快捷的手段，就是吞噬同類了。
    但這裡是菩薩心的地藏王所建立的地府大城，我希望這種陰暗之事能被杜絕，這才會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