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人生鬼途大戲台

    「叔叔，怎樣了？」最小的女孩著急的問。
    「呃，叔叔的法力不夠高強，需要多一點的時間，你們不要急啊。」我只能先好言安撫住，額頭卻青筋直跳，冷汗直流。
    騙鬼這種技術活，果然不是我這種老實人可勝任的。
    「那叔叔先休息一下吧。」小姑娘們都很懂事，看我著實累的不輕，就這樣說著。
    我順勢坐下來，隨口問：「你們在這裡居住，有沒有看到這麼個女孩子？她叫做趙曉冉，是我的好友，先前走丟了……。」
    我將趙曉冉的樣貌說了一下，著重說明了她的尖下巴和大眼睛，那是很突出的樣貌特點。
    「咦，你說的是那位大姐姐啊？我看到了。」最小的那個鬼丫頭忽然喊道。
    好吧，她喊我叔叔，喊趙曉冉卻是『大姐姐』，這讓我有些受傷……。
    「你真看到了，在哪裡？」
    我不過是隨口一問，不想瞎貓碰到了死耗子，真的有線索！這還真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抱著死人頭的小丫頭一笑，嘴快的要說出來了。
    「嗚，嗚……。」
    她的嘴被最大的那個小姑娘給摀住了。
    「師傅，幫我們了結了心願，我們自然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邊說，一邊放開了捂著小丫頭嘴的手，最小的鬼丫頭抬頭看看姐姐，閉嘴不言了。
    我看了大丫頭一眼，這個來氣啊！眼看著就套出話了，卻被攪合了，擱誰都會生氣的。
    不過，人家這麼做也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說做的很對，我真就挑不出什麼錯來，多個心眼兒，總比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好吧？
    「你倒是狡猾。」我指一指大丫頭。
    她尷尬的笑笑，沒有接話。
    咕嚕嚕……！
    我的肚子不爭氣的響起來。
    「叔叔，你是不是餓了？」最小的鬼丫頭眨著漆黑鬼眼問我。
    「叔叔都快要餓死了，你們家中可還有吃的？」我隨意回了一句。
    』師傅，你等一下。」
    大丫頭想了一下回應一句，轉身飄進裡屋。不一會，竟然端著一盤香噴噴的熟牛肉飄了出來……。
    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指著這東西問：「你確定是牛肉，不是死人肉……？」
    我有點信不過此時的視覺和嗅覺，很擔心吃下了什麼不對頭的東西。
    「師傅，這是我爹娘被害之前準備的，過幾天要給我們的二弟過百天，提前備些吃的……，亂子開始之前，他們藏在炕頭櫃中……。裡面還有許多，不信的話，自己去看好了。」
    大丫頭解釋一番。
    我一聽眼睛都亮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急忙衝進了裡屋，拉開上次搜查時沒見過的炕櫃，果然，裡面儲備了不少新鮮的熟食，還有酒呢。
    雖然懷疑是幻覺，但我此時餓的肚子咕咕叫，顧不上那許多了，直接開吃。
    一盤子熟牛肉入肚，解決了飢餓問題。
    其他的都打包，帶回去給大傢伙吃就是。
    希望眼睛和舌頭都沒騙我，不敢想像吃的若是死人肉，自己會是什麼反應？是不是會吐死……？
    總不會那麼慘吧？
    吃飽喝足了，下面還要『招魂』，五個鬼丫頭等著呢。
    吃人的嘴短，何況吃的是小鬼們給的美食？更不能『白食』，這可是因果債，必須還。
    但我心裡很明白，她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魂魄應該是被吞噬了，即便我招魂一萬次，也找不回他們的爹娘了。
    看著五個鬼丫頭期待的眼神，心中很是不忍。
    算了，我這人不願意撒謊，但善意的謊言是不是可以被原諒呢？、
    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其實，只要是謊言，不管是惡意還是善意，都不能擺脫謊言本身的惡劣。只是，人生也好，鬼途也罷，本就是一場場大戲，謊言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這一點誰都否認不了，即便去問聖人，他也不敢說自己從不撒謊。
    這本就是常態。
    暗中，心念聯繫上外頭隱身的金禾娜和蕭寶兒，『如此、如此』吩咐一番。
    屋內，持著桃木劍，圍著『簡易法壇』步罡踏鬥，口中繼續吟詠我都不清楚含義的咒語，裝模作樣一通，然後，好像是用力過度般跌坐椅子上，左手並指，向著西北方一指，口中喊著「急急如律令，魂魄歸來兮。」
    嗚、嗚嗚……！
    陰風打著旋兒的在屋子的西北方吹響，然後，在漫天迸濺的陰氣之中，兩道幽幽的白影，像是被無形之物托著一般，緩緩的向前飄來，是一男一女，看面相，可不就是那黑白照片上的山村夫婦嗎？
    他們神態木然，幽幽的飄到法壇之前，這才懸空停住，然後，漆黑鬼眼緩緩轉動，從我的面上掠過，又很是意外的看向五個激動的飄起來的小丫頭。
    「你們是……？」
    其中的長髮女鬼看著五個孩子，懷疑的問了一聲。
    「媽媽，我是你的孩子啊……。」
    最小的那個鬼丫頭最先受不住的飛了過去，一頭撞進女鬼的懷中。
    「孩子？我的孩子不是你啊。」女鬼下意識的抱住小丫頭，很是不解的說著。
    「媽媽，爸爸！
    剩下的四個孩子才不管那許多呢，一窩蜂的衝進男鬼和女鬼的懷中，霎間，這裡鬼哭聲震天。
    我痛苦的用手堵住耳朵。
    鬼哭聲最是瘆人了，不知道聽到多少回了，每一次都感覺渾身發炸，有轉身逃跑的衝動。
    之所以鬼怪這麼可怕，就是因為它們的一切都和正常人不一樣。
    對不一樣的東西，活人本能的感覺畏懼，比如說這鬼哭聲，要是有可能，我真就不願聽到。
    鬼怪哭泣的時候聲音刺耳，偏偏還沒有眼淚，這和活人實在是太不同了！
    「不哭，不哭，你們不要哭啊，我都傷心了。」
    女鬼下意識的摟住三個女娃，一邊安撫著，一邊不解的看向我，看那意思，是想要向招魂的法師請教一二。
    我輕咳一聲，看向這對鬼夫妻說：「你們休要慌亂，這五個孩子，確實是你們的骨肉，事兒是這樣的。」
    我緩緩的將五個未見天光就被做掉的孩子的事兒說了一遍，還沒說完，鬼夫妻就抱頭大哭起來，同時抱緊了五個孩子，一迭聲的喊著：對不起，是爸爸媽媽錯了，今生對不住你們，來世一定補償……。」
    我暗中對鬼夫妻豎著大拇指，這演技，真是絕了！
    沒錯，就是我讓蕭寶兒和金禾娜幻化成鬼夫妻模樣，來安慰五個鬼娃的，不想這兩位超常發揮，演技高絕啊，堪比影帝影后了，不拿小金人之類的大獎，都說不過去了。
    七個鬼魂抱頭痛哭，沒有眼淚，只是鬼哭聲快要刺穿我的耳膜了。
    我下意識的退出房間，雖然這是假的重逢，但能有這感人的瞬間，也值得票價了。呃，不是電影啊，我想多了！
    「方哥，你出來了……？」
    熟悉的話響起，我大驚，回頭一看，就對上蕭寶兒幽幽的、有些傷感的鬼眼。
    她旁邊正是金禾娜、小仙和香香，還有哭的眼睛紅紅的鄭梅和劉洋。
    「咦，你倆不是……？」我指著蕭寶兒和金禾娜。這兩位不是奉我命令假扮鬼夫妻安撫鬼丫頭們嗎，怎麼……？
    「難道，裡面的那對……？」
    我驚訝的轉頭，透過沒有關嚴實的門縫，看著那個長髮女鬼不停的抱起那個、摟緊那個的場景，感覺眼眶發熱了。
    「方哥，我倆還沒來得及假扮登場，正主們就回來了，我們自然不會摻和了，能如此了結鬼娃們的執念，我心底暖呼呼的。」
    蕭寶兒牽住我的手，幽幽的說著。
    可不是，方公子，這幾個孩子太可憐了……，我們的孩子一定不能這樣的可憐。」
    香香撫著肚子，一副為了孩子不惜去死的神態。
    我的頭髮快要立起來了！
    很想跟香香說，這能一樣嗎？這是不一樣的！人家那是正常的人類誕生方式，你肚子中這位，鬼知道是如何產生的？想想都害怕啊。
    要是爬出來個大怪物，讓我如何是好啊？秉持我的壽元和心血而生，等同骨肉，但它若是大怪物，可怎麼辦才好呢……？
    這種想法在腦海中來回的衝突，我的神經都快崩潰了。
    沒接香香的話，裝成關注屋內的模樣，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屋內的七隻鬼不停的哭著、說著，我聽明白了，那兩個男娃被殺之後，魂魄被吞噬了，這對夫妻卻因為運氣而逃過一劫，不敢在家待著，慌忙逃出去躲藏起來，這才沒有和五個鬼娃相見，直到於冥冥中感覺到招魂，這才飛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在怎麼沒看到兩個男孩的魂魄？原來，真正不幸的是那兩個孩子，這是不是罪孽轉移了？
    本來，不應該那兩個男孩出生的，他們是踩著姐姐們的血降生的，本就帶著罪孽，所以，災難降臨的時候，因為罪孽機就該死絕的鬼夫妻，卻意外的保全了魂魄，那兩個男娃倒是成了替罪羔羊……。
    我去，要是這樣的話，兩男娃豈不是死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