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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土灑酒罈

  我跟在後面把偏房的門給關上,追了上去。
  和師父一塊兒進了屋,其中一個房間門開著,喊聲正是從裡面傳出。
  師父沒猶豫,直接跑進了房間,我則是站在房門口往裡看去。
  房間裡的木床上正躺著一個中年男人,臉色死灰,雙目圓瞪,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嘴巴一張一合,,如水桶般粗的腰左右扭動著,兩隻腳彎曲用力往後伸著。
  怪異的樣子的確有些嚇人,我從未見到得過這種怪病的人。
  「老王啊,你可不要嚇唬我,你這是怎麼了?!」之前出來接我和師父的那個婦人一直趴在木床邊,頭髮凌亂,雙眼通紅。
  婦人看到我師父進來後,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九師傅,你可算是來了,你快看看我家男人到底是怎麼了?這、這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都快嚇死了!」
  師父走到床前,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王,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胸膛,馬上讓婦人把房間裡的燈給關掉。
  同時將一根蠟燭點燃,放在了老王床下。
  這說也奇怪,燈滅燭燃後,老王的嘴巴慢慢閉上了,腰也停止了扭動,安安靜靜,像是躺著睡著了。
  「九師傅,我家男人是不是喝蛇酒喝多了,才得了這種怪病?」看到自己的丈夫好了一些,婦人鬆了一口氣,起身看著我師父問道。
  師父沒有說話,走到老王腳跟前,伸出手把老王的襪子給脫了下來,襪子一脫,我藉著燭光看到那隻腳後,噁心的差點嘔出來。
  那隻腳上的五個指甲全部脫落,上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鱗片,而且在鱗片之間有很多白色的小蟲子正在蠕動,就像是蛇皮下生出的那些寄生蟲一樣!
  一條條在鱗片中來回挪動的白色寄生蟲,看得我,頭皮陣陣發麻,這哪還是一隻人腳。
  師父估計也被噁心的夠嗆,忙用床單把老王的腳給蓋了起來。
  「老王媳婦,跟我說實話,你丈夫這腳生出蛇鱗到底多久了?」師父在問人話的時候,總是喜歡盯著人的眼睛,他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從人的雙眼中分辨出真話假話。
  婦人幾乎沒有猶豫,直接開口道:
  「肯定不到一個星期!九師傅,你能不能看出來,我丈夫他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什麼病現在還不好說。老王媳婦,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先去鄰居家裡待著,兩個小時後再回來。」師父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回頭看了我一眼。
  「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老王媳婦雖面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背上一個布包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看來老王媳婦這人對我師父還是很信任的。
  等老王媳婦走後,我走進房間裡,看著躺在木床上的老王問道:
  「師父,這老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真的如他媳婦所說,是和他喜歡喝蛇酒有關係?」
  師父把木箱子放下,這才說道:
  「他能有今天,跟喝蛇酒沒有任何關係,問題不是出在酒身上,而是在蛇的身上。」
  說著師父再次把房間裡的電燈打開,本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王又開始張嘴、扭腰、彎腳丫,看著就讓人心底發寒。
  關上電燈,老王也跟著慢慢停了下來。
  於是我接著問道:
  「師父,你說老王他現在這樣子是和蛇有關係,那蛇是指死在酒罈子裡的那些蛇?」
  師父一邊從箱子裡翻出一塊土坯和雄黃酒,一邊解釋道:
  「那十幾個酒罈中,有一條蛇成了道,待會兒你自己去把它給找出來。」
  話音落下,師父把雄黃酒全部都倒在了土坯上,以雄黃酒和泥,不借助拉坯機,僅用雙手就在短短幾分鐘內把土坯給拉出了一個泥罐。
  泥罐剛成,師父立即用白色粉末定型,最後抓了一把乾土,放入泥罐之中。
  我站在一旁看著,越來越佩服師父,從未想過,一個陶匠居然可以僅憑雙手便可拉坯成瓷器,這得苦練多久,才有今天這登峰造極般的制陶技藝?!
  「王成,帶上這個,去偏房在每一個酒罈上面都灑一把土,要是土被黏住,馬上把酒罈摔碎。記住了,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只要不出聲就行。」師父說著遞給了我一包裝滿乾土的袋子。
  我答應了一聲,拿過袋子就轉身出屋,來到院子,往偏房走去。
  之所以答應的很果斷,不是因為我膽子大,而是因為我怕師父九焱會對我失望,所以才咬牙答應了下來。
  聽我師父話的意思,在這偏房中的酒罈中,有一條被泡死的蛇成了道,那萬一我這進去落得老王一個下場,豈不是太慘了。
  害怕歸害怕,師父吩咐的事情,還是得去做。
  走到偏房門前,我把裝滿土的袋子打開,想到自己背後的黑色印記,也沒多少日子可活,就當是破罐子破摔吧,這樣想著膽子也就變得大了起來,心一橫,推開門走了進去。
  摸到偏房的燈繩,我把電燈拉開,昏暗的燈光照亮了這個並不大的偏房。
  自進入偏房後,潮冷的氣息徑直朝我湧過來,這大夏天我居然會覺得冷,實在是太奇怪了。
  看著不遠處腳下那十幾個裝著死蛇的酒罈子,我吐出一口氣,從袋子裡抓起了一把土,走過去灑在了第一個酒罈子上面。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乾土順著玻璃做製成的酒罈子滑了下去,並沒有被黏住。
  我繼續抓出一把乾土,去試下一個酒罈。
  乾土剛落到第二個酒罈蓋子上,突然在我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隨著「吱呀——」一聲,偏房的木門自己關上了!
  見木門關上,我急忙轉身跑過去去開門,可這房門就像是被人從外面反鎖住了一般,無論我怎麼使勁,門還是一動不動,紋絲不動。
  「嘶——」像是蛇吐信子的聲音在偏房裡響起,我忙把身上一直帶著的那把刮刀拿了出來,緊緊握在手中,警惕地看著那十幾個酒罈子。
  我大腦快速飛轉,師父囑咐過我,遇到事情只要不出聲就成。
  其實我還懷疑這條成了道的死蛇害怕我手中的乾土,所以關門是在虛張聲勢,既然它害怕,那我可千萬不能慫。
  於是我一咬牙,再次抓出一把乾土,準備灑在第三個酒罈上,但讓我毛骨悚然的一幕卻在這時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