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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大陰陽師

  泰山以壯麗著稱,眼前的累疊山勢,厚重形體,隨處可見蒼松巨石,雲煙嵐光的變化,使泰山在莊重肅穆中透漏出神奇,一步步邁上登山的台階,水洛莎依的呼吸漸漸的微弱,她的身體幾乎讓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當天邊的紅日漸漸升起,陽氣回升,杜鵑鳥在我周圍環繞鳴叫,我只是一個比普通人腳力稍強一些的道士而已,常言道,長路無輕擔,何況水洛莎依那一百多斤的體重了,漸漸我的體力不支,四肢發軟,汗水『滴答滴答』順著脖子往下流,身上布衣已經濕透,肌肉的酸痛挑戰著腦海裡繃緊的神經,我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棄!
  高虎焦急的問過我,他說他的體力沒問題,如果換做他來背,可能會更快一點。
  不過,我又一次拒絕了他善意,登泰山求壽,可壽又是那麼好求的來的?所以,我想盡所能的去贖我所造下的罪孽,如果求壽沒有成功,她若是真的命歸陰曹,那我欠她的,就用腳下走過的6366個台階去償還。
  然而水洛莎依擁有170多公分的高挑身材,由於已經昏迷,四肢鬆垮,使我每一步都是無比的艱難。我一邊走一邊低聲說:「依依你醒一醒,我會給你求壽,如果上天不准,拿我的命換也可以,你一定不要死。」
  不管再怎麼著急,路還是需要一步步的走上去,不管再怎麼累我也沒有停過一次,沒多久,我覺得自己腿腳彷彿已經不屬於我自己。
  在古代,古人認為:「天以高為尊,地以厚為德」、「天高不可及於泰山」,於是泰山就成了天的象徵。甚至封建社會,帝王登封泰山,被視為天下太平、國家興旺的標誌。
  高虎說我太固執,可這又如何?面對過往遊人的駐足觀看,我也毫不在乎,日出到日中,日中再到日落,回想張福德給我的提示,不管他是什麼意思,或者這當中又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一切我都不在乎,然而我在乎的,只是希望她這個啟明星一般的女孩不要隕落。
  快到玉皇頂的時候,有一塊極特殊的石碑,它高約六米,通體不著一字。其形制古樸,高大渾厚,我明白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玉皇頂前的「無字碑」了,此碑來歷神秘,歷史上從未給出它是何人所立,亦或者立意何為?
  按照泰山祈壽的規矩,我是要帶莎依去玉皇頂求玉皇大帝開恩,整個三界之中,只有他開口,才能扶正陰陽,決斷他人生死,像是封禪祭祀,以求天恩降臨的這種事的人,非九五之尊不可為,而我並非天子,假若效仿古人的唯一結果,那就是得被雷劈死。
  邁著沉重的步伐,此時我以氣喘吁吁,而之所以能堅持至今,除了毅力以外,修道者體內滋養的浩然之氣也起了一定的作用,泰山之上遊客眾多,由於我背著莎依,所以始終都會被人所關注,唯獨到了無字碑前,有一個人使我不得不起到了關注。
  按道理,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堅持登上玉皇頂,可此人體型消瘦,可身高卻有180公分之多,除了他穿著日本本土的和服使我不得不注意以外,還有一點,在他的身側坐著一隻頭戴斗篷的大黃狸!
  狸也稱為大山貓,是日本神話中最傳統的妖怪,它們喜歡惡作劇,善於變化婦女、老人、小孩,甚至在一些日本餐廳經常會看到狸的卡通圖案,其中關於狸的傳說,有一個日本最有名氣的『文福茶釜』,說在日本的大山裡,有這麼一對狸夫婦,家裡日子清貧,公狸就想到了一個辦法,它自己變成茶壺,讓妻子拿到街上去賣,等到了夜裡,他再變回原樣,逃回家中,起初幾次都很成功,後來茶壺讓一個僧人買去了,等到了夜裡,狸發現自己變不回人了,幾次三番的努力,變為了一個半茶壺半狸貓的怪物。
  但這樣也引起了寺裡住持注意,但不管住持怎麼幫忙,狸就是變不回來了,和尚對這對兒夫妻上了一場思想教育課,後來索性讓狸徹底成了茶壺,接受香火供奉,而它同樣獲得了很厲害的法力,公狸成就了以後,便約束子孫不允許作惡,千百年來成為寺廟的守護獸。
  但到了日本飛鳥時代,大陰陽師安培晴明曾去寺廟拜訪,與寺裡僧人論道下棋,傳說在那次之後,安培晴明贏了茶壺,也得到了妖精狸的族人追隨,在後世之中,陰陽師身側都有一隻大狸貓做護衛。
  腦子裡回想著傳說,在一瞬間我知曉了對方的身份,他正是日本與九菊一派對立的陰陽師。
  不遠處的狸手舞足蹈的與日本男子交談著什麼,由於我目光的聚焦,引起了對方的察覺,那狸停止了自己的動作,與男子同時轉過了頭,對方面色蒼老,與他挺拔的身姿不正比例。
  我覺得老者至少得年過八十歲,滄桑的面容下,遮擋不住那即將消散的死氣,面前,一人一妖怪交談了幾句後,那老者緩步的走向我。
  以我對於九菊一派的敵意,甚至在心裡上,認為小鬼子就特麼沒一個好人,結果那老頭到了我近前,用流利的中國話打招呼:「你好,你能看見它?」
  「你是誰?」我反問。
  曾與九菊交過手的高虎,同樣警惕的站在我旁邊,老者對我輕點了頭表示禮貌,之後又說:「我叫松井建安,是一名陰陽師,它是我的夥伴狸川。」
  大狸貓擬人的對我擺手表示打招呼,松井建安?一瞬間我的思緒回到了與爺爺交談時的場景,他曾對我說,假如要找九菊一派報仇,一定要找一個叫松井的陰陽師,可松井二字本為姓氏,冥冥之中巧合使我有些沒反應過來,於是我問:「請問,您認識李孝章麼?」
  松井建安瞳孔一縮,抓住我的肩膀,高虎見狀以為他要對我不利,揮起拳頭便要動手,結果不遠處的大狸貓化為一道閃電般抓向高虎。
  松井建安趕忙鬆開後,身體向後滑行半步,提前在狸貓動手前攔住了它,歉意的對我道:「實在抱歉,是我魯莽了,請問您認識孝章?我來中國已經三個月,按照他給我的地址,找了好幾次,還是沒有找到,您知道他在哪麼?」
  瞧他焦急的樣子,全無任何做作的姿態,面前的老者按照面相上看,恐怕他已經時日無多了,一個將死之人,完全沒必要撒謊來騙我一個不相干的人。
  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將爺爺已經去世的事情告知於他,松井建安滄桑的眼神中居然掉下了眼淚,老頭告訴我,他曾是日本少數的反戰者,可因為侵略戰爭的事情,造成了太多的人的死亡,抗戰末期,松井建安主動來到中國幹起了超度亡靈的活,有一次被民兵俘獲,老百姓對於日本人的恨已經到了極致,幾個激進派提議給松井建安點了天燈。
  此酷刑是在人的腦上鑽個小洞,倒入燈油並點燃,讓犯人在極痛苦中被活活燒死,眼看著松井建安被刑罰時,是我爺爺救了他。
  他告訴我,曾經我爺爺說過,術法本無國界,害人的是當權者,超度亡靈本為正道,他雖為倭寇,卻有向善之心,百姓濫用酷刑殘殺,又與禽獸何分?
  由於爺爺德高望重,村民聽了他的話,放了松井,可沒多久又趕上了日本投降,海外不通船隻,沒辦法,松井建安受困於北方,隨隱姓埋名與爺爺生活了一段時間,直到後來回國,他始終惦記著我爺爺的恩情,最近因為壽命將至,所以更加懷念老朋友,今來泰山,也是為了向天求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