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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退出茅山

  後來這條真龍是由我爺爺、袁北堂,以及一些老一輩的能人合力捉走的,為了研究真龍,他們便把此事當做了絕密事件,加上我爺爺他們怕真龍會吸取本國的地脈生氣,就忽悠朝鮮科學家,把地點選在了朝鮮,也造成了消息的隱蔽性非常好。
  直到樹妖突襲,真龍被樹妖打傷,最終化為巨蟒,再後來直到袁北堂死後,事情才再次被正式傳開,而最最讓人吃驚的是,所有的事情,居然與推背圖上的卦象越來越接近了,這自然也震驚了玄、奇、妙三門。
  從調查真龍,到袁北堂去世,所有的玄門之中唯獨我大師兄太瞭解事情的始末。原因很簡單,由於毛石悟道,大師兄坐守茅山幫他看管,又趕上了有海外術師過來找麻煩,大師兄一符懾群雄,隨後又以一種極其霸氣的姿態挑戰了整個華夏的奇人異士,後來自然是被各門給孤立了,也就是說,我們茅山特別的不受人待見。
  大師兄歎了口氣安慰我道:「小師弟,我等為道者本該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結合推背圖以及那蟾蜍吐嬰的兆頭推斷,真龍不死,九州不寧,真龍若死了,哪怕發生了天災,以華夏國力能也是一定能挺過去的。但若是九州覆滅,無家無國,我等為道者,自然難辭其咎。」
  我愣在原地,真龍必須死?可我爺爺與真龍精血相連,如果龍死了,那我爺爺怎麼辦?事到如今,到底那句『九龍門前躍,成凡或成仙』的真龍,是躍還不是不躍?
  再看江面上,爺爺乘著江河浪潮,站在巨蟒的頭頂,面對著相國寺禪師度惡重襲,巨蟒狠狠搖擺尾部,與度惡手中的金剛降魔杵撞擊在了一起。度惡退回了獨木上,吐了口一大口鮮血。此時的和尚身披金光袈裟,手拿金剛降魔杵,乾枯的身軀卻在陽光下閃爍金光,我知道那應該就是佛教的羅漢金身。
  天下武學出少林,和尚有燒香禮佛的比丘,也有行走天下的武僧,亦有降妖除魔的法僧,顯然度惡算是一個全才。
  龍虎山的馬道長,手拿『師刀』,掐訣唸咒,除了龍虎護體外,青光煞氣直接打在了蟒蛇的身體,旁邊趁勢抓住機會的匠門,手持諸葛連弩,源源不斷的射向我爺爺。
  江面上匯聚了華夏大地幾乎一半的能人,這些人有許多都是避世不出,專心向道的修士,因為真龍,眾人匯聚一堂,可我卻不知道這些人當中,有誰是為了天下百姓,又有誰又是為了真龍膽。
  河水滔天,瀰漫的江河已經開始向平原擴散,週遭一望無際,許許多多的林場已經被徹底的淹沒,可江面上的戰鬥還在繼續。
  我粗略的看了一眼,一共六十多人參與這次真龍的圍剿,而我爺爺以江河水煞傷人,江水在我爺爺周圍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忽然間出現的水箭射在了其中一人的面部。
  爺爺趁此機會,踩著巨蟒襲擊過去,殊死搏鬥下,雙方誰也沒有留手,巨蟒咬住人頭,一對兒獠牙將活人刺穿兩個大血窟窿後丟入江中。隨後,蟒蛇翻起浪潮,打翻了幾根樹幹上的人群,可是那些被貼上符篆的樹幹,卻有著很強的靈性,不管如何漂浮,最終還是會被真龍吸引到距離它不遠處的位置。
  龍吟虎嘯,當馬道士以龍虎氣打我爺爺的瞬間,堂門的門主居然在水下突然躍起,驚訝的發現他的兩腮鼓起,就像是功夫電影裡的火雲邪神一般。蛤蟆的聲音陣陣迴盪在空中,竄出水下的他,奔著我爺爺後背突襲而去,我爺爺由於措不及防,被對方一掌命中後背,再當第二掌的時候,蟒蛇忽然低頭躲避,才算是躲過一劫。
  因為我是被銀針洩陽導致的身體虛弱,只能站在江邊上扯著脖子的大喊大叫,我特別急的對大師兄說:「給我回陽符,快啊,大師兄我要救我爺爺啊!」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師兄並沒動,由此我的心瞬間就冷了。回過頭看向毛石,發現他也是低著頭不再看我。於是我顫抖著問:「二師兄,回陽符很容易的,給我一道,讓我恢復身體的陽氣啊。」
  動則生陽,如果損了陽,人是動不了的,就像是睜著眼會說話的植物人一樣,這種情形與鬼壓床,鬼上身時候很像,可以去找老人或者身邊有過經歷的人打聽打聽,就知道洩了陽是什麼感受了。
  可現在二師兄不看我,他只是低著頭。再看遠處,爺爺駕馭真龍躲避,隨後水面出現了一副巨大的九宮圖,漩渦升起將堂門門主包裹其中,帶有吸力的水柱將他拖下江河漩渦。
  再看周圍的人,至少也有三分之一被水下的九宮圖吸入江河不見蹤影。蟒蛇大發神威,變得專門打那些人腳下的樹幹。我爺爺以一人之力,對抗傳說中的玄門高手,雖說看起來有俾睨天下的英雄之氣,可只有我清楚,爺爺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
  於是,繼續祈求的說:「大師兄,我是你師弟啊,讓我回陽吧,我要救我爺爺,真龍的死與不死,我真的不在乎,但我爺爺不能死啊!他是我的親人,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親人了,求求你,給我道回陽符好不好。」
  大師兄重重的歎了口氣,眼神裡透露著掙扎,足足一分鐘的時間,大師兄開口說:「小師弟,我不能看你送死,李前輩以精血飼龍,所以也是在卦象中的人。」
  他的話讓我渾身發冷,心口哆嗦,用盡全身力氣的喊了一聲:「胡宗炎!你特麼胡說!」這也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從我聽說過大師兄這個人的時候,便始終對他抱有著一種心理上的崇拜感,而且我始終認為,大師兄乃是厚德之人,所以他的君子之道才可以承載萬物。
  但是今天,他阻攔了我!
  「小師弟,你別激動,大師兄也是迫不得已。」毛石從旁解釋,繼續說:「攔下那各門各派的時候,大師兄帶著夜叉拼了命,逼的龍虎山和大相國寺用了祖上法器,而且剛剛他還破了自己的殺戒,他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保護你!」
  我不語,盯著大師兄那偉岸的身姿。是啊,他幾次三番救我性命,我也崇拜它,視其為兄長,可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我救爺爺是邪,那我甘願為邪!
  毛石又說:「後來直到那馬道長拿出推背圖,又由鬼谷相法的傳人耗費十年壽命推演,這才說服了大師兄放他們過來。可那相師又說必須也要將你殺掉,原因是他看不透你,但大師兄以命相搏,不接受這個解釋,最終才讓那些人不再追究你的任何事,甚至包括你開啟九幽黃泉的秘術,玄門的所有人也將不再插手。」
  聽完了毛石的話,若在平時,我一定會被胡宗炎的護佑而感到高興與感激。
  可在我爺爺被諸葛連弩射在後背的時候,我的心又一次變得冷了,從小到大,我就是一個幫親不幫理的人,不管發生了天大的事兒,自始至終我都是站在自己人的一邊。
  然而我的道,是無愧於心的正義之道,心中無愧,就像天下人死,還是全村人死,於我而言,我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可如今,再次面對師兄,我心裡又一次浮現了那曾經困擾我的話,於是我問:「大師兄,一人死與天下人死有分別麼?
  大師兄沉默少許,隨後回答我說:「對於逝者,沒有分別。」
  「好。」我笑了。隨後我長呼口氣,緩緩的說:「為了天下大義,我可以把命交出來,但唯獨今天不行,江面上拚殺的人,他是我爺爺,是養我長大的爺爺!所以,現在的我,就是大師兄你口中所說的逝者。」說到這兒,我停住了語氣,看向毛石以及大師兄,瞪著眼,用盡全身力氣的大吼:「既然我已經死了,那天下人若死,又與我何干!」
  大師兄不動了,他眼神異樣的盯著我。而我繼續吼著:「真龍死了,雍州會有很多人死,那你說對於雍州的人命公平麼?對於我爺爺公平麼?」
  「小師弟。」大師兄叫住了我。
  心已又一次提了起來,因為就在剛剛,巨蟒被降魔杵砸在了頭部,馬道士趁勢一劍刺向我爺爺。倉促間爺爺雖說躲了過去,又以神煞發過來打傷了馬道士,但同樣他也被利劍劃破了身體,所以,我是緊張而迫切的希望他能給我回陽符。
  但,理想總是很豐滿,只是現實卻很殘酷。
  大師兄聲音緩緩的說:「我們茅山道士,門派的規矩便是濟世天下,救世間苦惡,但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真龍必須死,如果龍死後不管引起任何後果,我胡宗炎願意以命承擔!」
  「那你的命能換回我爺爺的命麼!」我又是怒吼,心已經快要瘋了。
  毛石忽然站在我與大師兄面前,唯一一次對我聲色俱厲的說:「小師弟,長兄如父,大師兄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要指責他了!」
  聽到這兒,我笑了。費力的仰著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我承認我偏激,可那又能怎麼樣呢?當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被一群人像是獵物一般的圍剿,自己卻無能為力,這彷彿一雙大手用力的揉碎了我的心臟。
  面前站著的是我親如手足的同門師兄弟,可他們不但不幫我,卻反而助那些我眼中的敵人。這一刻,我的心很涼,因為一人死,與天下人死,與我無關。就像爺爺對我一樣,他寧願以死相逼脅迫真龍,布下洛書中的先天九宮圖,洩洪煞,也要逼迫的真龍放過我。
  而且我相信,如果真龍不從,爺爺是真的會為了我拚命的!
  眼淚順著眼角控制不住的滑了下來,我壓抑著那胸腔彷彿要爆炸的感覺,忍著眼眶裡滾熱的淚水,我幾乎一字一頓的說出這輩子我最不想說出的話。
  「既然如此,我張大寶願退出茅山,從今往後,我與茅山再無任何瓜葛,我不再是你師弟,你們也不再是我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