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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夜叉

  毛石拿出地圖看了眼,指著前方說:「距離松花江口大約還有五里不到的路程,我們還是快點跑吧,那特勤處的消息向來都是非常準。」
  山路十分難走,所以我們幾人以前先紛紛繫緊了鞋帶,不過我還是擔心的問毛石:「真要是特勤處的人來,怎麼解決?對上真槍實彈,誰也扛不住啊。」
  他無所謂的說:「國家對於奇人異士多數都採用外鬆內緊的套路,只要不是對國不利,一般不會有什麼大的措施,至於這次真龍出世,他們也只不過是想防止各派系之間的爭鬥,想提前將真龍控制在手中,再把所有奇人異士全都匯聚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研究。」
  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如果真的是像毛石所說,我估計只要不出亂子,那多半就不會有什麼事兒。二師兄拿著地圖在前面奔跑領路,我盯著不遠處的長白山,想到那個每時每刻都勸我好好學習的小老頭,我的心都懸了起來,離家出來尋爺爺已經快一年了,即將重逢的心情是激動喜悅的,不論誰敢傷他,我一定要滅其滿門!
  可就奔跑時,突然一具人形的骸骨絆了我一個踉蹌。
  趕忙穩住身體,只見前方的樹林下,四周凌亂的躺著十幾具乾屍。仔細看死者衣物好似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損害,每位死者的眼睛和嘴巴張開,模樣猙獰。
  毛石和與大師兄分別對屍體進行了簡單的檢查,沒多久大師兄表情凝重的說:「是夜叉做的,先擊碎了死者的頭骨,而後分別吸食血漿,所以這些人才會化為乾屍。」
  「死亡時間不足1個小時,這夜叉已經可以不避光了。」毛石說。
  自淮南子便將殭屍分為毛僵、飛僵、夜叉、旱魃,人死後不腐,身體長白毛,吸食家畜鮮血,可稱為毛僵。當初在通遼殺死的殭屍,已經能騰控躍起,稱為飛僵。
  飛僵速度奇怪,以人血為食,但卻畏懼陽光。一旦到了夜叉,可像常人一般行走陽光下,力大無窮,獠牙可碎鋼斷鐵。至於傳說中魃,那可已經超脫三界外的天地靈屍,所到之處,湖水乾涸,伴隨天災大旱,魃不死不滅,與仙齊名。
  旱魃自搜神記以後,還沒聽說後世有出現過,但歷朝歷代每逢大旱,均會有旱魃的傳說。
  由於密林遮光,哪怕正午的太陽都無法驅散此處的昏暗,大師兄說:「一會兒大家都不要離我太遠,你們還不是夜叉的對手。」
  高虎翻看屍體的過程中,在他們的腰間撿起了一枚木質的令牌,上面寫著『太上』二字,他疑惑的說:「看令牌,死者好像是道士。」
  「道士?」我很驚訝。
  大師兄回道:「沒錯,『太上』是全真教的信物,十二名全真教火居道士被殺,可見夜叉非同小可,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火居道士是真正的道士,他們潛心修道隱居深山不出,術法可能有高有低,但那些人是真正的修士,與龍虎山的天師道相同,如今看來真龍的事情也把他們也給引出來了。
  十二人渾身衣物未損,則代表著他們是死的毫無反抗。但全真教起是泛泛之輩?胡仙姑得全真教道士講經開靈智,化形為人,而且金庸筆下的全真教也曾是華山論劍的第一名。十二人被殺,那夜叉到底有多強?
  就當我們繼續趕路的時候一件怪異的事兒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因為跑數百米的距離,周圍連隻鳥都未曾發現過,寂靜林間小路顯得陰寒而又充滿著肅殺之意,朗朗晴天,突然自地下開始向上浮動霧氣,胡仙姑忽然停住腳:「有屍氣。」
  胡仙姑本體為狐的敏感性,讓我們極其相信她的判斷力,並且我也發現了這霧絕對不簡單。
  大師兄拿出一道靈符,手指掐訣,眼見著靈符自燃,可當灰燼隨著風散去的時候,他忽然神色凝重的攔在我們身前,沉聲說:「往後退!」
  毛石反應最快,他拉著我和胡仙姑退了幾步。騰出了空間的大師兄,極其瀟灑的抽出符筆,長衫舞動,手持符筆對著天空一筆寫下『山』字。
  空氣中緊隨著傳來莫名的巨響,『轟』的一聲,距離我們腳下不足十米的土地突然裂開,一身穿古代官服的男子忽然出現。他的臉是青色,眼神宛若野獸的望著我們幾人,嘴角又向外凸起了兩隻獠牙,模樣似人似獸,格外的猙獰恐怖。
  「夜叉!」我忍不住一聲驚呼。
  可接著又一聲悶響,大師兄的山字纂將那夜叉半個身子再一次打入到了土裡,夜叉渾身服裝崩潰,筋骨變得扭曲,就好似身上壓著無與倫比的重量。
  他又對我們幾人說:「你們繼續趕路,這裡交給我。」
  「我來幫你。」毛石急忙說。
  「你去幫小師弟,一定要記住,真龍哪怕落在國家手裡,也絕對不能落入任何私人手中!」大師兄又說。
  大師兄的話有著無法抗拒的威嚴,他的長髮隨著蒸騰的空氣飄蕩,流露出的除了是一種英雄豪氣外,卻又不失道骨仙風的氣質。至於那好似要被壓斷了的夜叉,則像是關在籠子裡的野獸,他扯著脖子,口中發出「嗷嗷」的聲音。
  我們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可剛準備繞行趕路時,密林深處的霧氣中傳來尖銳的笑聲。隨後就在我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被抬著的太師椅在陰霧中緩緩飄出。
  原來模糊中太師椅是由四個身高體魄相同的男子扛著,椅子上坐著一名枯乾瘦小的老頭。老頭的皮膚很黑,乍一看好似減掉了毛髮的大猩猩,更醒目的是他的太師椅上方居然掛著一個人頭骨,懷中抱著一台羯鼓,兩隻手裡中分別把玩著小孩兒的腿骨,瞧腿骨的大小,我覺得像是他用來演奏樂器的鼓槌。
  「小心點。」毛石長神色凝重。我問這小黑猴子是誰,毛石吸了口氣回道:「他就是巫門最神秘的大巫師阿達目,好像他今年已經230歲了。」身高體魄完全一樣的四個人,步伐也是出乎的一致。那四個抬著太師椅的人臉上帶著面具,低著頭,不緊不慢的走向我們。
  毛石告訴我,這個阿達目曾經還當過趕屍先生,軍閥混戰的時候當過土匪頭子,四處燒殺搶掠,佔山為王。後來被袁世凱派人打了山頭,讓人奇怪的是,除了寨子裡擺放的成堆屍體外,就他一個活人。
  當即,帶頭的將軍就把事情報告給了袁世凱。正直用人的國民政府,立刻把阿達目奉為神人,並且派來專人去接去北平,可就在途中,他居然神秘的消失了。而後便消失了整整十幾年的時間,再後來到了抗日戰爭打起來了,阿達目那個時候只是一戶寨子裡的醫生,本來應該就此一生,但村子卻被小日本兩顆炮彈給炸了。
  打破了寧靜的歲月,讓這老傢伙重新操起了老本行,帶著他的『手下』每每夜裡騷擾日軍駐地,愣是幹掉了滇西一帶的日本駐軍。被國民黨招安的時候,人家問他部隊呢,他把人家帶到了一片亂墳崗,指著就說這裡是他的兵營,當時兩名當官的就把他當做精神病看待,離開了滇西也就再無音訊。
  再後來成立特勤處,是袁北堂親自去村裡找的他聊的,那時才知道,這老傢伙一直潛心不出,是在琢磨著煉出一個魃,也就是剛剛我們看到的夜叉。
  猶如沒毛猴子的阿達目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他咧嘴時,牙齒顯得非常白,禿頂沒毛,滿臉的褶皺,就好似在墳墓裡剛爬出來一般。
  他尖銳的說道:「小伙子,這麼著急,要幹嘛去啊?」
  毛石攔在我身前,小聲說:「黎巫的鬼婆和鬼公,是他的後代血脈,小心點。」而後他又上前一步說:「巫祖前輩,您從南邊跑到北邊,這幾千公里的路,您老人家覺得身體怎麼樣?」
  「還是小毛會說話。」阿達目陰陽怪氣的繼續說:「看你這麼懂禮貌,一定是我那後人先得罪你的,我覺得你教訓的對,教訓的好啊。你們回去吧,現在這條路不通了,本來我是設迷霧在這兒等那些當兵的,卻真沒想到還把你們給等來了。」
  聽他的意思,他若是鎮守道路的人,那他究竟是在此處鎮守什麼?
  額頭不由的流下了冷汗,我幾乎暴怒的上前,質問阿達目:「你們到底把我爺爺怎麼了!」
  原本還在笑呵呵的阿達目突然把臉板了下來,目光陰冷的看向我:「這位是誰啊?怎麼這麼沒禮貌?」
  我說我是李孝章的孫子,又一次質問他,我爺爺到底怎麼了?
  阿達目陰沉著臉,忽然拿起手中的腿骨棒,對著羯鼓輕輕敲了幾下,清脆的鼓聲徐徐傳入我的耳朵裡,瞬間腦海裡響起數百道冤魂同時在咆哮的聲音。隨後阿達目陰冷的對我說道:「我最討厭有人打斷我說話,現在掌嘴,什麼時候打爛了什麼時候停!」
  我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居然真的緩緩的舉起手,眼看便要打自己耳光。
  可我不甘心就這樣被他凌辱,昨日我在張家鋪子靜站悟道,尋到了『道』的真諦,可如今,阿達目以煉屍殺人,違背天道綱常可稱為『邪』,既然我為正,他為邪,那我怎可能對他低頭!
  而且道德經所寫,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
  『道』它廣大無邊而運行不息,運行不息而伸展遙遠,伸展遙遠而又返回本原。所以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純任自然。
  如今,我以明『道』既我以是『道』,又怎能由邪魅支配自身!耳畔的冤魂嚎叫消失不見,我道心如磐石,自然要堅信這世間萬物,邪不勝正!
  緩緩的,我又將手放下,大步向前一邁,拉近了我與阿達目的距離,週身浩然之氣迸發而出,朦朧間,我覺得自己好似穿上了道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