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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飯館

  一聊天我才知道,背屍匠原名叫趙大膽,河北邢台人,沒事兒就活躍在京冀滬一代走買賣,而這次的死者是在北京護城河做清理工作的,掏淤泥的時候一個不慎掉河裡就淹死了。
  後來這死者的兒子通過關係找到他,意思是想讓他老爹落葉歸根。畢竟現在喪葬改革,老百姓死後必須立刻火化,屍體也是不允許隨意帶走的,由此背屍匠的買賣才越來越好做。這一趟活,起步價是四萬,還要付一半的訂金。
  趙大膽長得雖然粗狂,但還是很喜歡攀談,接著他就又問我:「你這是要去哪啊?現在的玄門中人實在太難見了,本以為你能有兩下子,可剛剛看你那手藝不怎麼樣啊,這麼點小事兒就差點就搞出了人命。」
  我被臊的臉通紅,確實丟人丟到家了,一般的符咒功夫對上普通人可能顯得很我們很神秘,可真要在高手面前倒也顯得不夠看了。
  他爽朗一笑:「媽了個巴子,也怪我管閒事,現在也到吃飯點了,咱倆去喝點?」
  我看他心眼倒也不壞,也應了下來,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和他這種老油條在一起也能省下很多的麻煩。於是我們倆出了火車站找了一間飯館。這飯店也就六十多平的樣子,飯店老闆聽口音是個東北人,點了幾個菜,倒也是也挺實惠的,就是桌子上油污多一些,不過這對我們這些走南闖北的人來說,卻也沒什麼關係。
  當他得知我也去吉林的時候,一腳踩著巨大的行禮袋,幹了一口酒笑著說:「我就說咱倆有緣,不瞞你說,到了長松嶺那邊就挨著長白山了。」接著他竟然壓低聲音,好奇的問:「我以前走活兒的時候見過穿鞋的,你們這些人到深山裡,那準沒好事兒,說吧,這回又逮著哪位大官兒的墳了。」
  「別瞎說,盜墓犯法,我是去找點藥材。」我也小聲說。這次可是奉命行事,我也就找了個借口隨便搪塞一下。那個趙大膽倒也沒那麼多說道。而且我發現自從穿上道衣後,整個人就比較沉悶,閒著沒事兒就愛抽煙,所以說這個酒的氣氛始終也喝不起來。轉眼,天就已經暗了下來,飯館陸陸續續來了幾個跑長途的司機進來吃飯。
  可就這時,我大感一陣陰風撲面,只見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進來,而她的身後竟然緊跟著一位40多歲的中年人,準確的說,中年人是飄著的。
  我和趙大膽對視一眼,他也覺得不對勁了,就在這時進來的婦女和飯店老闆說:「今天客人怎麼樣?」
  「還行吧,媳婦你最近身體不好就別亂跑,好好在家休息吧,實在不行我就雇個人。」男人關心的說。
  「沒事兒,雇啥人啊,現在人工多貴,攢點錢過年回家給大丫頭二丫頭添點衣服多好。」女人稍顯憔悴。
  我歎了口氣,鬼怪不找無事之人,這就像老百姓說的那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這個中年人鬼魂瞪著那老闆娘明顯就是滿臉的怒氣,何況他時而站在女子頭上,時而跟在她身後,這種在陰陽道上叫做『鬼騎頭』,如果沒點因果,鬼上人腦袋頂上得讓天燈燒死。
  所以說,我猶豫到底要不要管的。可這時中年婦女又說:「今天咱媽打電話了,說二丫這幾天生病了,發燒著要媽啊,我這可能也是跟著上火上的。」
  聽她說完我心裡便動了惻隱之心。是啊,紅塵滾滾,多數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掙扎著,婦女看面相倒也不是壞人,家中還有一雙女兒,觀他老公也是個憨厚人,於是乎我站起了身子想去管管。就見趙大膽干了口酒,無奈的搖搖頭:「多管閒事。」
  「你不也是一樣。」我指了指他手裡被掰斷了的筷子,常言道,竹辟邪,竹筷子便尖兒也殺鬼利器,所以說剛剛讓他剛才也是在猶豫中的。
  我走到了那兩口子面前,他們二人微笑的問:「需要點啥?」
  「我就是看看。」我瞇著眼盯著婦女身後的中年人,他也發現了我在瞅著他,瞪了我一眼表示警告。
  我倒是沒理他,直接對婦女說:「這位大姐,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好覺,脊椎特別的疼,脖子抬不起,有時候躺在床上想起身很費勁,胸悶,氣短,經常性的發燒。」
  這話一出口,飯店的人都不吃飯了,所有人都較有興致的看著我,等待著中年婦女的下文,飯店也變得出奇的安靜。
  「啊,你咋知道?」婦女發懵的問我。
  我又說:「而且晚上經常會做夢,夢見一個奇怪的中年人,他長得。」我瞄了瞄婦女身後的鬼影,接著說:「那人四十五歲左右,沒鬍子,抬頭紋很重,穿著個灰色的長布衣,頭髮有點白,我說的對不對?」
  這話一出婦女嚇得臉都白了,撲騰就要給我跪下:「真神了,你說的對啊,這段時間天天有個中年人找我,他在我夢裡說我殺了我,我這幾天嚇得根本就沒法睡覺,還不敢和我老公說。」他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連忙攙扶:「使不得,快起來大姐。」
  身後的幾個吃飯的男男女女也都站了起來,看向我這邊:「開玩笑呢吧,真的假的,這麼邪門呢麼?」
  「別說話,再看看。」又有人說。
  他老公也著急的說;「兄弟,聽你說話瀋陽的吧?我是朝陽那邊的,咱們也算是半個老鄉,我媳婦這幾天真像你說的天天頭疼,魂不守舍的,我們兩口子做個飯館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我媳婦怕花錢,就一直拖著不去醫院,這可都要急死兄弟我了。」
  我母親以前也是在飯店給人當過服務員,所以我非常理解服務行業特別的不好幹。
  那陰魂站在婦女的頭頂看向我威脅道:「真是多管閒事,你不怕我晚上纏上你。」
  我心裡有些不悅,他真是拿豆包不當乾糧了?我可是茅山第108代掌門,他敢和我這麼說話?要不是怕摻和因果損了陰德,我高低得打『它』一頓。
  「你威脅我呢?」我冷笑又說:「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滅了你!」
  鬼也怕惡人,一下子他就不說話了,只是眼神怨毒的看著我。
  周圍的賓客都急了,紛紛起身,指著我:「他在和誰說話,裝的吧?這也太像了。」
  那夫婦二人臉色煞白:「大兄弟,你。。你你跟誰說話呢?」
  「你們不用管,今天我就問你夫妻二人,可曾害過他人性命。」我聲音嚴厲。
  「絕對沒有!我們夫妻老實人,怎麼敢做那事兒!」男老闆說的特別認真。
  「可曾坑蒙拐騙路人,以次充好,用過破爛的材料!」我又問。
  「沒有沒有,我們店裡都是真材實料,最近我老婆生病了,要不然飯店的桌椅絕對是非常乾淨。」男的又說。
  我看向了那女人:「你再說一遍,可曾做過虧心事,害過人,如果有盡快說出來,我或許還能幫幫你,如若不然,三日後必有血光之災。」
  那女人都嚇的堆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說:「真的沒有啊,我們兩口子敢對天發誓,沒多拿過人家一分錢,本本分分做著小買賣營生,從沒做過一件虧心事兒。」
  讓他二人發過了誓,這我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們自己向老天爺發誓,那我插手就不算違背了因果。於是我瞪著眼,看向那飄在婦女頭頂上的陰魂,厲聲說:「我限你立刻給我下來,否則三個呼吸間取你性命!現在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你一個正在過著鬼壽的陰魂敢上來害人性命,今日我倒要去那陰曹問問判官,你這樣的算是什麼罪!」
  「你,你不講理!」那陰魂害怕了,怕我真的像是一些大能之輩隨意進出閻羅殿,真要是那樣,估計他免不了責罰。
  我和陰魂的對話讓飯店裡的人走了一大半,只有幾個膽子大的老司機還在看著熱鬧。那夫婦一言不發的看著我,額頭上冒著的汗水表出的非常緊張。
  屋外的天特別的黑,我的行為給這間本來光線就暗的飯館平添了幾分詭異。
  「講道理?那你給我說說你的道理。要是說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我冷哼了一聲,接著把天師令亮了一下,這天師令上的純陽氣足以讓任何鬼魂生畏。
  那陰魂立刻嚇得趴在地上:「上師不要抓我,都怪他們家女人的錯,她把我囚禁垃圾堆裡三天三夜,不折騰她半死我嚥不下這口氣啊。」
  這個讓我吃驚不少,飯店的兩口子明顯是普通人,怎麼可能禁錮鬼怪呢?
  當我問他,那陰魂給我講,原來他在一周前得知了兒子給他生了個孫子,就心癢難耐,偷偷的藉著祭祀的事兒,在墳裡溜出來。(守屍魂是人魂,人魂不能離開墓地,地府的叫爽靈魂,有著生前的意識。)
  可當他路過了婦女家樓下的時候,那婦女竟然把垃圾袋順著窗戶丟了下來,正好砸在了他的頭上,好巧不巧的裡面有著粘了血的衛生巾給他糊上了。
  女人那玩意兒對鬼來說是污穢的東西,這下子就給他囚禁了在了塑料袋裡,趕上收垃圾的人收走了,就在臭烘烘的垃圾箱裡帶了三天,直到反垃圾時候把他掉了出來,錯過孫子的滿月酒,中年人的氣兒就不打一出來,於是這才折返回來找她報仇。
  聽完了事情的原委,我給她講了一遍,那婦女聽後大感愧疚,於是我說:「她亂丟垃圾是不對,但總歸還是罪不至死,至於砸到你也是一個偶然,我現在讓她跪地下磕幾個頭,一會兒再給你送點金銀,這事就算結束了,行不行?」我歪著頭看向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