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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霜穢

  狂風大作,捲起的飛沙走石刮得我只能瞇著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事兒,原來這石板竟然是為了鎮壓一口井,雷聲轟鳴不斷,週遭的怨鬼嚇得那是瑟瑟發抖匍匐在地上磕頭,好似祈求上天的垂簾。
  最最讓我難以置信的是那井口下方竟然傳出野獸般的怒吼,大雨傾盆,如那銀河倒瀉,水天連成一線的瞬間,只見一團黑影緩緩的自井中爬了出來,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隻足足一米大小的黑色烏龜!
  烏龜貝殼黝黑錚亮,成人拳頭大小的頭顱左右觀望,雷聲滾滾,閃電落下竟然只是劈在了烏龜的周圍。狂風持續的肆虐,黑雲壓下讓這世界彷彿末日襲來般的恐怖,我矗立風雨中被雷聲震得雙耳發麻。突然間,烏龜身下的井口居然開始不斷升起蒸汽,而我也在這時彷彿聽到了嘈雜的啼哭聲從那井口傳出。
  白色霧氣宛若濃煙滾滾升起,據而不散的盤旋在空中,讓四周的空間平添了幾分詭異,我脖頸的位置突然微微發熱。
  一個念頭升起,是神打!是祖師爺的護體神打!難道說有煞氣奪體?才會讓體內殘存的浩然氣自動護體?
  大雨越來越大,由於此處地勢較高,水流呈現八方流下,就見那烏龜笨拙的爬到水邊,突然電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等到雷電停歇的時候,那烏龜竟然沒了蹤影!
  白色的霧氣讓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詞「霜穢」。凡是天地邪物,均會彷彿人呼吸一般釋放出某種氣體,以鎮物鎮壓在密閉的環境下,穢氣得不到散發,久而久之就會變得更加凝實,從而形成的霜氣。
  不由退後半步,我覺得頭皮發麻,霜穢可是天地間最陰邪之物,凡人吸入一口便會迷失心智,做出大逆不道忤逆人倫的事兒,它很像是罪惡的催化劑,反之。。也是惡鬼的養分。
  當狂風停止,雷電不再,霜穢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緩緩的蠕動,而那些原本跪地拜塔的惡鬼居然像是蒼蠅見了臭雞蛋一般飛奔到了霜穢。
  我看到新娘裝扮的惡鬼居然撲到霧氣中左搖右擺顯得十分陶醉,緊隨而至的鬼魂至少有著數以百計。我徹底傻了,自己今天算是做了孽了,人吸入了穢氣都會變得迷失心智,那鬼吸入呢?簡直不敢想像。
  剛剛天雷之威還不見了,這些個遊魂野鬼就像是脫了韁繩的野馬一般四散奔逃。就在這時袁北堂在樹中疾步跑向我,嘴裡還喊著:「你快點去取舍利子,我去想辦法把那些鬼捉回來!」
  「到底怎麼回事!」我驚訝的問。
  「我怎麼會知道,剛剛算出師卦後,我就在這裡布下了攔鬼陣,可怎麼也沒想到這裡會有霜穢,那些惡鬼順著陰路走過去了,希望陰差能快點上來,要不然可是會死大批人的!」他一臉的焦急。
  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可現在沒有回頭路了。怨鬼順著陰路直奔向了塔灣街的街道,攔鬼陣只能保證惡鬼運行的一個方向,但卻無法將鬼困在一個範圍。
  眼看著那些怨鬼上了街道,路燈也隨之紛紛熄滅,夜裡子時,塔灣街百鬼夜遊,生人避退,碰著就死,看著就瘋。服裝各異的孤魂野鬼好似趕路一般在街道上飄蕩著。我眼看著一輛運載貨物過城的卡車狠狠的撞在路邊。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如果繼續下去,那在這期間不一定會死多少人。
  袁北堂拿著桃木劍便追上游鬼,而我看看那枯井又看看遠去的背影,毅然的選擇走的向井口。匍匐向下用手電一照,發現井深大約五六米,下方是以方磚砌成的八角形圖案。光亮向下,左邊能看到有個黑洞,我當時想都沒想的跳進去。
  可一落地就壞了菜了,因為睜眼我發現這竟然不是漆黑狹小的井口,反而成了一處超大的空地。面前蹲坐著一隻金毛犼。清代東軒主人的《述異記》中記載:「東海有獸名犼,能食龍腦,騰空上下,鷙猛異常。每與龍鬥,口中噴火數丈,龍輒不勝。康熙二十五年夏間,平陽縣有犼從海中逐龍至空中,斗三日夜,人見三蛟二龍,合鬥一犼,殺一龍二蛟,犼亦隨斃,俱墮山谷。其中一物,長一二丈,形類馬,有鱗鬣。死後,鱗鬣中猶焰起火光丈餘,蓋即犼也。」
  而金毛犼最大的名頭則是觀音菩薩的坐騎。我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落入陣中了,古人利用奇門遁甲可利用磁場變化迷惑他人心智,造成幻象,可幻象不代表是幻覺,在幻象當中遇到的一切,都可能會影響到自身,假如在幻象中死亡,那真實上就會變成腦死亡。
  定了定神,明白自己是落入困陣了,這個金毛犼則是陣眼。就見它用前爪撓著自己的耳根,見到我時竟然停了下來,隨後緩步走向我,站在它面前,我顯得非常非常的渺小,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它火紅的毛髮像是燃燒著的火焰,其低頭用那碩大的頭顱碰向我時,我甚至感覺到了一股子燥熱。內心當中不由的升起了一陣怪異的想法。
  比如,我現在想到蔣詩雨,我想救她,哪怕萬劫不復我也要救她。
  可緊接著,我腦海裡又出現了百鬼夜遊時的場景,想到會被救護車成批的拉走屍體時我不由落淚,心中雖說懊悔,但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我沉浸在自身世界裡的時候,金毛犼突然沖天怒吼,這時我竟然明白了此陣的意義,它是在審視內心,邪者不得入內。
  陣陣吼聲震得我雙耳發麻,但也正因為這聲怒吼,我想到了破陣的方法,原因金毛犼又名「朝天吼」。傳說是龍王的兒子,對天咆哮,被視為上傳天意,下達民情,辨忠奸善惡的本事。
  以吼守此陣,凡是能入塔者,必須正直不阿。我唯一不能破陣的便是明知道會造成一些後果,但還是存在僥倖心理,以至於釀成大禍。
  只要斷了我這份愧疚,那自然便可以破陣!可事已至此,唯有一種辦法。於是,我摸出了七星劍,對金毛犼躬身說:「尊者在上,今日大禍已成,張某無法原諒自己,唯有以死謝罪!」語罷,拿起七星劍對著心口狠狠一扎。
  我在賭,如果賭贏了,陣法自會破解,可一旦輸了,那等待我的也必然是命隕當場!心口的刺痛猶如實質,我要緊牙關,讓這一劍狠狠的刺入。
  當我一口鮮血噴出,面前的黑暗竟然一掃而空,我也不由的有了一絲虛脫感,剛剛實在是太過於驚險,包括此時的胸口竟然還隱隱作痛。再次觀看,前方原本金毛犼的位置竟然是一處小石門。我走上前狠狠一推,石門竟然滑動的打開了。
  不由感歎下民間工匠的機關水平,入了小門是一處漆黑的隧道,用手機的亮光探路,終於穿過了隧道,剛一邁出腳,我發現這裡並不是塔下的地宮,或者說,這裡應該是另外一處地宮。
  週遭的巖壁不知用什麼材質雕刻竟然可以吸附光線,本來手機微弱的光亮卻在那巖壁反射下降四周照的特別明亮。
  地宮足足有五米大小,我甚至覺得這裡更像是一口棺材。正對著門的位置盤膝而坐一位僧人的屍體。那屍體出奇的竟然散發著檀香味兒,雖說已經風乾,可卻完全沒有絲毫腐爛的痕跡,但他身上的袈裟也早已爛的不成樣子,牆壁雕刻著西天佛國所有的菩薩與佛。
  而這位僧人更讓我吃驚的是他竟然面壁而坐!一個念頭升起,難道著老和尚做了錯事,所以才會選擇在此處面壁而亡?
  玄龜,僧人,金毛犼,霜穢,還有今日跪拜的惡鬼,這一切到底有沒有什麼聯繫?
  我深吸了口氣,感覺問題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可這裡既然是面壁的地方又怎麼會有舍利子?找不到舍利子,蔣詩雨怎麼辦?
  當看到井下的金毛犼的陣法時,我就聯想到了那天雷為何劈下,經過我的分析,是石板上的雕像被入了陰氣,否則菩薩怎麼會橫眉?這菩薩刻本來是鎮壓下方邪物,可因為有泥土的覆蓋,擋住了菩薩的本身,讓鎮壓的力度變得越來越小,而下方的邪物顯然還沒有死,日積月累的侵蝕下,邪物想著脫困,就一點點把自己融合到了石壁當中。
  今日我來,不小心的一口鮮血,恰恰激活了石刻中的邪物,又因為菩薩佛像完全揭露,此舉引起了上蒼的不滿,這才落下天雷懲戒,至於那邪物到底是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可邪物雖說灰飛煙滅,它自身遺留的怨氣早就積累成『霜穢』,那霜穢又因沒有靈智,不在天雷懲戒的範圍當中,由此才導致了後來的百鬼爭搶,造就了現在的游鬼害人。
  抬頭看著背影的僧人,我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誠懇的說:「師傅你好,我這次來也是迫不得已想要救人,今日誤入此處也無意破壞您的金身,只是晚輩救人心切,想借用大師舍利子,用完了以後晚輩必然會上交佛塔,讓百姓好好供奉。」
  我是道他是僧,不管多麼大的恩德也不能跪拜,這便是規矩。鞠了拱後,我深吸了口氣走向了那和尚的金身,伸手剛一觸碰僧人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蒼老的聲音「施主不必動老衲金身,這舍利子你拿去便是。」
  我猛的一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