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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頭七

  蔣詩雨的電話將我在思緒中拉回,是啊,她劉若一有自己生活的軌跡,我現在既然陽壽已經罰了,確實不該在消沉下去,何況夜遊神囑托了我的那句「九龍門」,也並不是沒有一線生機。
  「行,明天在哪集合?」我說。
  「早上六點我去接你,咱們直接去靈骨塔那邊燒紙。」蔣詩雨聲音很輕。
  對於蔣詩雨的態度,我已經猜出了十有八九,但我前路未知,加上心緒被劉若一攪的有點亂,合計著還是裝糊塗吧。畢竟明天過後,大家終歸還是會分道揚鑣。
  有句老話講啊,最難消受美人恩。我發現自己居然也面臨了這種情況,蔣詩雨對我有了好感,這我都看在眼裡,可是呢。。。感情這事兒誰也說不清楚。並且,我這人還有點強驢性格,幫劉若一是為了結自己的心結,可現在知道她安全了,我就想著見她最後一面,也算是給自己畫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所以,一大早蔣詩雨來接我時,我盡量不去直視她的眼睛,岔開一些敏感的話題。那天劉若一哭著求我說的那件事兒,讓我很是觸動,所以今天我想當著她的面,把以前的事兒說清楚,當初我因為沒錢上大學所以就覺得沒臉見人家,加上那個時候已經開始接觸到了風水,和爺爺去了大山做事,也根本就回不來。
  等我們到了火葬場,只見大門外聚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東北人講究排場,在哪都這樣,不管誰家人去世了,那燒頭七和燒週年都是一堆堆的車,更何我那三個同學都是用一天去世的。
  傳統風俗上來說,頭七那天是死者回家看最後一眼,接著便會被陰差押入地府,但這個時候家屬多半為死者準備紙馬,紙人和盤纏。看的出,我的三名同學的家屬都希望孩子能在陰間過上好日子,那一車車的扎紙活抬到了焚燒爐旁邊。
  可是我同學他們被黃鼠狼咬死,算是死於非命,骨灰是需要放置三年才可以下葬,這種風水當中的意思,是怕對家裡的祖宅造成影響。
  來祭祀的人很多,我環顧幾圈多數的同學都來了,可崔海和劉若一倒是未見蹤影,正當家屬開始哭嚎的時候,我身邊的周涵說:「哎,你說這人怎麼就說死就死了,崔海惹的禍,怎麼最後他還沒事兒。」周涵平時說話無所顧忌,加上家裡有點權利,所以也就是他能不慣著崔海。
  另外有同學也說:「你說對啊周哥,殺黃鼠狼那個是崔海,吃肉的也是他,廣斌,建華,王雨他們三個只不過就是跟著湊熱個鬧,怎麼還被活活咬死了,還真是沒天理了。」
  又有人說:「昨天我還看見崔海了,這小子拉了一車的佛像回家了,還在蘇家屯那邊要修廟,好像聽說是得到個高僧的指點才僥倖活過來的。」他的話音一頓,看向我說:「張大寶啊,那天你和崔海一起走的,到底發生啥了?給我們講講唄。」
  「對啊,在山裡我們可見到你和那黃鼠狼交談了,大家也是佩服得狠啊。」周涵盯著我的眼。
  對於崔海的活命,我沒發說,只能說他是命不該絕,或者祖上積德,否則怎麼會碰到一誠和尚執意要保他。我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看了看正在燒紙哭泣的家屬,我看向周圍的同學:「你們相信因果報應麼?」
  「啥報應,我看崔海挺好的。」有人小聲嘀咕。
  為此我笑了,我說誰膽子大,可以給他們看點嚇人的事兒。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周涵等人五人的贊同,蔣詩雨小聲問我要幹什麼,我倒沒告訴她,而是把這五個人拉到了一邊,小聲叨咕了幾句。
  周涵說:「大寶,你開玩笑呢吧?真的假的。」
  「試試就知道了,這兒的火葬場我熟,燒紙還得等一會兒,你們現在就去鍋爐房,想要的東西裡面的都有。」我說。
  周涵的好奇心很重,五人風風火火的跑到了鍋爐房,不到五分鐘拎著三個小板凳和一耍猴用的破鑼,到了我近前問我該怎麼辦。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讓他們三個跟著我,把凳子分別放在三匹紙馬下。死者的家屬這時正在跟著陰陽先生念叨文,根本就沒人理我們。我將焚燒爐旁的灰抓了點撒好,讓他們五個分別蓋好了黃表紙。
  「一會兒陰陽先生喊『上路』的時候,你就敲鑼,先生會喊三次,第一次你敲三下,第二次敲兩下,第三次敲一下,然後把鑼扔在地上。」我說。
  「這麼簡單?」周涵瞪大了眼。
  我讓他們照做便可,沒過了多久儀式開始舉行了。當富有陝北唱腔的陰陽先生高呼「上路嘍」的時候,周涵光光敲了三聲鑼,我們引起了所有人的圍觀,可是這祭祀的關鍵時刻,誰也沒說什麼。
  就這樣三次鑼鼓敲剛敲完,整個焚燒爐範圍平地刮起了一陣微風,地面上的紙灰被捲了起來,大家一時間有點睜不開眼。就在此時,我走到了三匹紙馬旁邊,把那三個凳子上的黃表紙揭了下來,對周涵說:「看看就行了,別太張揚。」
  那五人也都湊過來,其中有一個叫吳文傑的同學驚訝著低吼:「我這兒怎麼是驢蹄子。」
  「對啊,我這裡是雞爪子。」旁邊人說。
  「瑪德,居然是豬蹄!真是奇了怪了。」周涵也嘀咕。
  見三位同學家屬圍過來時,我一把打翻了這些個灰塵,他的父母已經夠傷心了,如果得知子女會下輩子成了牲口,那就實在太殘酷了。
  馬上要面臨氣勢洶洶的指責時,那個陰陽先生跑來:「別吵,這是祈福,我和他們事先就商量好的。」指了指我。
  我對那先生點頭微笑,對方也對我稽首,看得出館主新請來的陰陽先生,應該也算半個紅道中人,要不然他也不能明白我的做法。有了這麼個打岔,大家算是過去了無端的麻煩。
  不過,周涵我們再次聚集到了一起,他們幾個卻顯得憂心忡忡,因為這些人當中多數都多少吃了幾口,你想換誰知道自己下輩子會當牲口,他會不害怕?
  如果尋常殺生倒還好說,前文咱說過,這黃鼠狼天上有人啊!這打擊報復也是必然會有的。。所以說啊,這天上的神仙和地上的人,在某種程度來說,都是一樣的。
  頭七在一片哭嚎聲結束,我出了火葬場的時候同學家屬要安排吃飯,可我們都拒絕,因為就在剛剛不到十分鐘的時候,崔海給周涵打了電話,他準備做東,慶祝這次大家的劫後餘生。
  我本來想不去了,可周圍同學不幹,都說我是大功臣,我要不去,這酒就沒法喝了。生拉硬拽的,被帶上了周涵的車,隨後十幾人直奔向喜來登大酒店。
  對於同學關於陰陽的問題,我都巧妙的避開,或者不予以回答。這事兒說了無用,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只會當做一件好玩的事兒。到了飯店,服務生對周涵都比較熟悉,我們被身材高挑靚麗的經理領著去了包廂。
  剛一開門,就見崔海手挎著佛珠,衝我們擺手:「阿彌陀佛!」
  「霧草,剛剛他們還說你信佛了,我都沒當真。就你小子能戒色戒肉麼?」周涵調笑著。
  崔海一臉很得瑟的說:「出家人不可特麼的說髒話!今天花了三萬塊錢,辦了個居士證,又請了兩尊金佛,那黃銅的,花了我八萬多呢!以後我也有法號了,請叫慧能師傅!」
  周圍轟然大笑,大家彷彿都忘了黃鼠狼的可怕,還有因果輪迴時那凳子上的詭異。也許是崔海活的好好的,又給大家增添了一線希望,甚至我也懷疑,他們多少還會認為是我搞的戲法。
  「慧能,我看你是無能吧。菜都點了麼?」周涵笑罵。
  「必須點了,今天我做東,上回出去玩的人少,今天咱們人比較齊,咱們班的四大美人,終於都被我找到了!所以啊,今天大龍蝦我就要了三隻。」崔海笑著說。
  聽著他們的調侃,我覺得與這裡的氣憤格格不入。坐在角落裡,彷彿被忽略的角色,這個時候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劉若一好像刻意遠離我一般,坐在了我的斜對面。
  沒多久,所有的同學落座了,這人一多,話就雜,此時有位上次沒去參加露營的同學端起酒杯說:「張大仙兒,這杯酒我得敬你,沒想到怎麼班還出了個人才。」言語之中的輕蔑讓我有些不舒服,忽然他又說:「我聽周涵說了,說你老厲害了,還抓了個成了精的要怪,那玩意兒厲害不厲害?」
  「你喝多了。」我非常討厭他的態度與對黃大仙的態度。
  「呦呵,生氣了?」他將酒杯放下,哼了一聲:「告訴你張大寶,就你這樣的,在文革時候就得被掛著皮鞋遊街批鬥睡窩棚,跟我在這兒裝什麼大頭蒜,誰知道你們幾個是不是嗑藥嗑大了,胡說幾把到,要是真有妖怪,特麼的,哪裡有狐狸精,給我叫來幾個嫖一下。」
  崔海也忽然站起來指著我說:「他怎來了!誰把他叫來的,趕緊滾,次奧尼瑪的,你個和妖精一夥兒的煞筆,老子差點被你害死了。」作勢他就要上前來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