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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佛陀

  一看還真是來了熟人,只見青年身穿暗紅色的僧袍,劍眉星目,鼻翼挺拔,雖說面帶微笑,但卻難以遮擋其週身凌厲的氣息,說實話第一次見到他時,並沒有這種感覺。可看其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他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置黃鼠狼與死地的。
  而此人便是那實勝寺的一誠和尚,說實話,如果將妙音上師比作活佛,他一誠更像是怒目金剛。
  蔣詩雨急切的在他身後跑向我,擺明了這就是她給我請來的救兵。
  可就算他來了也晚了,黃大仙以死,惡果已然種下,最讓我擔心的是到底我被罰了多少年的陽壽,還有沒有時間去看看劉若一。此刻我多麼想當面告訴她,她安全了!
  「大寶大寶,你沒事兒吧!」蔣詩雨跑向我。
  祖師爺既然說了會遭到報應,顯然這比受傷可怕多了。一誠和尚對我單手佛禮,聲音平和的說:「張施主看樣子並不是很好。」
  「一誠師傅,大寶怎麼了?」蔣詩雨連忙轉過身。
  一誠笑笑不語,我也笑笑,彼此心照不宣。這年輕的和尚不一般,雖說年紀與我相當,可我相信,他可不是廟裡只知修法的僧人。佛有怒目金剛,伏虎羅漢,任何的廟宇,一進門你看到的都是四大金剛,接著便是羅漢,這些個佛家弟子均以術法為主,我覺得一誠應該便是這一類的人。
  「無事,多謝大師前來。」我禮貌說。
  「降妖除魔,乃我輩義不容辭之事。」一誠看向那黃鼠狼,瞪著眼說:「此妖怪身有佛氣,多半是聽了佛經修煉成了精,倘若它一心向善,貧僧倒也能饒他修行不易,可卻連日傷了三條人命,實在罪有應得。張施主能犧牲小我,成全大我,貧僧實在佩服。」
  聽他的話我有點不太高興,那黃鼠狼本來就是修煉成仙的地仙,距離封正化人,也就只有一步之遙,怎麼到他嘴裡卻成了十惡不赦了?雖說它因我而死,可卻實在非我所願,見一誠這麼說話,我就有點不高興了。
  「大師此言差矣,佛家有雲,萬物平等,世間生命本無高低貴賤之分,他黃鼠狼雖為野獸,卻能修成人形,這本就是天意從之,今日因我而死,已讓在下心生難過,聽大師剛剛所言,好似他黃鼠狼倒是死得其所,恕在下不敢苟同。」我說的很認真。話裡話外就這個意思,人家黃鼠狼都被咱們給害了,現在反過來還罵人家是妖怪,這麼做有點太不地道了。
  蔣詩雨拉了下我,有些許嗔怪的意思說:「你倆別爭了,好在人沒事兒。」
  「謝謝關心,對了,你那兒有劉若一電話麼?」我問。
  蔣詩雨身形一頓,好像要說什麼又給憋了回去。但在我又問了一句時,那一誠和尚卻在蹲在黃鼠狼近前,沉吟了半晌說:「還沒有結束。」
  「什麼!」我著實驚了一下。
  一誠和尚給我點了三處位置,第一處黃鼠狼爪子;第二處黃鼠狼眼睛;第三處黃鼠狼肛門。
  「爪合攏,眼圓睜,肛門臭腺外突,她在臨死前已經把消息通知了給同伴,今天晚上會出大事兒。」一誠和尚嚴肅的說。
  想到了那漆黑如墨的黃鼠狼,我幡然醒悟,她不是一個人戰鬥,還有一幫的子子孫孫都在遠處候著呢。其實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本來就理虧在先,已經殺死了黃大仙,再殺他的子孫,確實過分了。人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那黃大仙死後,纏繞在劉若一等人的陰靈自然就斷了,剛剛它臨死的求救,顯然是針對在場中的人,例如。。。崔海他爺爺。
  「不好意思,我不會在插手因果了,還望大師三思。」我認真的說,擺明了不想再管的態度。
  可那一誠卻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從古至今,世人皆知道士下山,必逢亂世,扶危救困,太平盛世,避世清休。和尚反之,亂世關門閉廟,盛世開門斂財。殊不知,我等行者,依有我佛遊走世外,斬妖除魔,今日施主可不必摻和,一誠定不會讓妖孽肆意為禍。」
  眨眼間一誠眼神裡的精光讓我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殺意,按道理來說,佛門中人不可能會有這麼強烈的殺意,可一誠卻顯然是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與妙音上師眼神裡的溫潤如水,截然不同。
  眼見著一誠攙扶了起了崔老爺子:「老施主放心,將這妖怪拿好,咱們先回村子。」
  「謝謝佛祖謝謝佛祖!」崔老爺子不停的作揖。
  不可否認,不論外貌還是氣場,那一誠能甩我兩個來回帶拐彎的,尤其眼神裡的自身與那陣陣精光,更讓人覺得是他就是金剛轉世。
  一時間我成了被忽略的角色。蔣詩雨情緒多少顯得不太高漲,我當時還有點木訥,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將她的情緒想成了替死去的同學默哀。
  「蔣同學。」我招呼了一下。
  「什麼?」她低著頭。
  「對了,這個一誠和尚到底幹啥的?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我好奇的問。
  「你。。。你混蛋!」她扭過頭,氣呼呼的跟著一誠的身後跑了,留下一臉錯愕的我。無奈的聳聳肩,難道自己說錯了?
  郊區的公路並沒有完全鋪建利索,道路兩旁雖說整潔,但前些日子下過一場雨,我們這一路也是濺了一身的泥點子。好奇一誠的所作所為,我便在眾人身後跟了過去。
  剛剛回到了村子,就聽崔老爺子興奮的喊:「老少爺們們,謝謝各位幫助我家大海。這位是剛剛請來的活佛,那神通老鼻子厲害了。」
  一連番的吹噓讓我不由的摸了摸鼻子。這老爺子恭維人也是沒邊,難道他忘了,要是沒有我,他孫子早就死了?雖說心裡不快,但不好爭執什麼,於是我就躲在一邊。
  就聽見一誠聲音洪亮的說:「鄉親們,妖孽作祟,本不該驚擾大家,但今天若想幫助崔老爺子度過難關,也離不開諸位的幫忙。貧僧在此感謝諸位施主善心。」
  媽了個雞的!這和尚讓我感覺不舒服,怎麼不問個是非黑白,就先給黃鼠狼扣上了妖孽的名號?這要是讓五大仙家知道了,是不是得急眼?
  何況這次本來就是老崔家的不對。我耐著性子不言語,周圍的村民見識過了崔海的發狂,早就把一誠當了救星,畢竟誰也保不準萬一牽連到自己可怎麼辦?
  一誠繼續說:「各位把家裡的狗都牽到老崔家的院子裡,再把他孫子抬回來,我幫他恢復,然後請諸位施主家門緊閉,直到明日辰時方可出門。」
  我隱約中明白了一誠要做什麼。眼見著崔海被抬來後,一誠單手撫摸他的天靈蓋,念了三遍經,崔海竟然就這麼醒了過來。這種手段我有點不服,畢竟人體和魂魄有著聯繫,既然崔海沒死,最多也就一天,被擠出體外的魂也能自己找回來。
  崔海劫後餘生的嚎啕大哭,爺倆對著和尚是又磕頭又作揖。最後一隻到了傍晚,一誠只要了一碗白粥,其他什麼也吃。
  他的背很闊,盤膝坐在院中,腰背筆直,閉目擺弄著手裡的念珠口誦佛經,全村幾百條狗都集中了在了崔老爺子的大院中,可出奇的是,沒有一條狗亂吠,各個服帖的就好像等待點將的士兵一般。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蔣詩雨至少已經與我四個多小時沒說話了。忽然她率先開口說:「張大寶,你說一誠師傅在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打仗唄,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我說。
  「打仗?」蔣詩雨很不解。
  崔老爺子從旁倒是給蔣詩雨解答了,因為黃鼠狼最懼怕村裡人養的狗,以前他在山裡打獵的時候,黃鼠狼見到他養的狼狗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
  「沒錯,晚上就有好戲看了。」我說。
  一誠和尚一直盤膝而坐的唸經,天一點點的黑了,直到子時的時候,屋外傳來些許的響動。大家都是精神的要命,自然就趴開窗戶向外一看,只見崔老爺子家的院牆上坐滿了密密麻麻的黃鼠狼,它們的眼珠子閃著綠油油的光,數不清綠點趴在了牆頭,各個嗚嗚作響,給寂靜的夜色裡添了一分詭異。此刻村裡的狗也緩緩的退到了一誠的身後。
  月光灑在了大地,一誠背影寬闊坐在正中央,接著他緩緩的起身,周圍的狗也好似動了起來。忽然他扭過身,那雙如刀的眼神,讓我為之一愣,因為我在他的眼神裡看不到慈悲心。
  緊接著一誠冷冷的說:「我佛之中,有慈眉善目之菩薩,亦有怒目金剛。金剛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今爾等妖孽為禍人間,趁還未釀成大禍,讓貧僧種下佛印,方可活命!如若不然。。。」他的語氣一頓,空氣在這時都彷彿結了寒霜一般,一誠聲音很重的接著說:「灰飛煙滅!」
  這句話剛落,周圍的狗炸開了鍋,嗷嗷直叫的彷彿隨時要撲上前一般。眼見著黃鼠狼群中的那只黝黑的大個兒走了緩緩走了出來。
  這時我見它低頭嗅了嗅,忽然間後腿直立,前爪合攏,頭仰天就這麼直挺挺的拜了下來,而那些站在房頂的黃鼠狼群都學著他的樣子下拜。
  見到此處,我心裡一寒,因為這叫黃皮子拜月,要拚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