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南山土坡

    我說道：“大嬸，那您先說說，我想求老姑仙辦啥事兒，您要是能說出來，我就答應老姑仙的事兒。”
    婦女瞥了我一眼，“真要我說呀？”
    我衝她淡淡一笑，沒吭聲兒。
    “那好吧，那我就給你說說，你求的這個事兒……是兩兄弟，對不對？”
    我心裡頓時一沉，把臉上的笑收住了，婦女接著說道：“這兩兄弟是西邊一個村子裡的，離這裡有十里地，對不對？”
    我乾嚥了口唾沫，點了點頭，婦女接著又說道：“你想求老姑仙辦的事兒……”
    我連忙一抬手，沒讓婦女再繼續說下去，“大嬸，您別說了，您說的對，再說下去，您就洩露天機了。”
    婦女看著我得意一笑，“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問我，我才不說哩，對了，你剛才不是說，只要我能說出來是啥事兒，你就答應老姑仙她老人家嘛，你現在，算不算答應了？”
    我又乾嚥了口唾沫，怪自己嘴太快，把話都說死了，我耍賴道：“您先說說是啥事兒吧，要是這事兒我辦不到，我就算答應她老人家也沒用呀。”
    婦女頓時叫道：“哎，小兄弟，你咋這麼說話呢，說話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呀，你剛才可是親口答應過的……”
    我連忙又一抬手，無奈道：“行行行，大嬸，您說吧，老姑仙到底想叫我幫她辦啥事兒。”
    婦女笑了，說道：“老姑仙她老人家說了，這件事兒呀，非得你來辦才行。”
    我狠狠點了點頭，對，非得我來辦才行，每個人拿我當驢使喚的時候都這麼說，早就見怪不怪了。
    婦女繼續說道：“從咱這裡往南走二十里，有個南山坡，坡上邊兒住著一戶人家，三年前，那戶人家來老姑仙這里許了願，說是願望成了就來還願，老姑仙就幫了他們，頭一年就圓了他們的願，到現在你看看，都三年了，也不來還願，老姑仙就想叫你到他們家裡去一趟，告訴他們家裡人，該來還願了。”
    婦女說完，我暗自鬆了口氣，笑道：“就這麼點兒事兒呀？”
    婦女一點頭，“嗯，就這麼點兒事兒。”
    我說道：“那隨便找個人到他們家裡說一聲就行了，為啥非得要我去呀。”
    婦女嘖了下嘴，說道：“我跟你說幾遍啦，老姑仙她老人家說了，非你去不可！”
    我看了婦女一眼，真的非我去不可麼？難道這事兒，又沒有表面看著這麼簡單嗎？
    就在這時候，婦女突然對著神像，嘰裡咕嚕又說上了。這在我看來，就好像有病似的，雖然過去跟著奶奶到廟裡也看見過這樣兒的人，但是我總是接受不了。
    婦女兀自嘰裡咕嚕一通以後，扭頭對我說道：“老姑仙剛才又跟我說了，兩兄弟現在就在她老人家這裡，你要是幫她把事兒辦成了，她老人家就把兄弟倆留下，你要是不答應、或是沒辦成，她老人家就要把兄弟倆送走了。”
    我一聽，抽了抽鼻子，這老姑仙，這是在要挾我麼？
    我一尋思，沖婦女一點頭，“中，不就是去送個信兒麼，我答應她老人家！”說著，我扭頭沖神像笑道：“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一定把信兒給您送到，不過，我送到以後，您就得幫我了昂。”
    我話音一落，婦女居然又嘰咕上了，沒一會兒，婦女對我說道：“老姑仙她老人家說了，你這小後生，說話太奸滑，光把信兒送到了可不行，你得讓他們家裡人來還願！”
    “啥？”他親奶奶的，看來仙家真沒人好糊弄，我在心裡暗歎了口氣，感覺自己真是劫難重重，眼下這信兒肯定不好送，要不然婦女就能跑這個腿兒，用不著我去送。
    隨即前後一思量，那兄弟倆挺可憐的，他們父母更可憐，這忙，怎麼也得幫一下，有道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就是送個信兒嘛！
    我最後一咬牙，沖婦女狠狠一點頭，“中，我叫他們家裡人來還願……”
    二十里外，南山坡。
    依著婦女的要求，也就是老姑仙的要求，我一個人過來了，陳輝他們都留在了廟裡，婦女還給我打保票說，管他們幾個吃喝住，不過，婦女不這麼說還好，這麼一說，叫我感覺好像把他們三個留下當人質了。就像《西遊記》裡有那麼一出，鎮元大仙押下唐僧八戒他們，讓孫悟空出來找醫好人參果樹的仙方，我感覺自己這時候，比《西遊記》裡的劫難還多。
    在我腳下，是一條小土路，周圍有莊稼地也有荒草地，亂七八糟的，看上去十分荒涼，在小路的正前方，是個大土坡，土坡上稀稀落落有幾座土房子，所謂的“南山坡”，其實根本就沒有山，就是眼前這個河堤一樣的大土坡。
    等我順小路走上土坡，左右看看，有那麼五六座破舊老宅子，到老姑仙那裡許願的，應該是其中一家。
    我想了想，挨個敲起那幾家的房門，敲開以後，我就跟他們說，我是北邊老姑廟上的人，三年前你們家裡有沒有到老姑廟許過願？
    一連把幾家全都問完，居然沒一家說許過願的，有兩家甚至根本不知有老姑廟是啥，還有一家家裡可能沒人，我敲了半天都沒人應。
    最後沒辦法，我圍著幾家的房子來回溜圈兒，肯定是其中一家，難道，會偏巧是沒人的這家？
    這時候，已經晌午了，我過來的時候是輕裝上陣，包袱、水壺、吃的，啥都沒帶。肚子餓了，沒辦法，我只好再次敲開其中一家的房門，舔著臉跟人家要飯吃。
    這家人還不錯，是老兩口兒，看著都有六十多歲了，給我盛了一碗麵條，我蹲在他們家門口吃上了。
    老兩口見我蹲在大太陽底下吃飯，於心不忍，就招呼我進屋吃，進院吃，院裡有樹蔭，比外面涼快。
    我沖老兩口感激地笑笑，端著碗進了院兒，他們家院裡，有棵梧桐樹，不算大，不過樹蔭還是有的，在樹蔭下面，放著一張木頭小圓桌，只有倆凳子，我不敢往凳子上面坐，蹲在了圓桌旁邊。
    老兩口走過來，讓我坐凳子上，我搖了搖頭，老兩口一人一個坐上了。
    我一邊吃著，老兩口坐在凳子上一邊跟我說著，老兩口說，老姑廟他們每年都去，聽說很靈驗，不過，他們從沒在那里許過願。
    一聽這話，我就問他們，聽沒聽說你們鄰居誰家去那里許過願呢？
    老婆婆想了想說：“倒是沒聽說過，不過，左邊那家鄰居，前幾年天天往老姑廟那裡去，家裡好像出了啥事兒？”
    我忙問，“出了啥事兒？”
    老婆婆說道：“前幾年，他們家兒子結婚，娶了一個媳婦，好像是……不能生孩子，到老姑廟那裡求了求。”
    我一聽，當即把筷子放下了，左邊那家鄰居，我剛才已經問過了，他們說沒去老姑廟許過願，態度還挺不好。
    我又問道：“那他們現在有孩子了嗎？”
    老婆婆一點頭，“有了，還是個男孩。”
    我一點頭，“那挺好的。”
    老頭接口說道：“好啥呀，他們家現在，一直懷疑，那孩子不是親生的，男人懷疑他媳婦兒跟別的男人生的，兩口子因為這事兒，經常吵架。”
    我一聽，又埋頭吃起了飯，這要真是他們家許的願，可就不好辦了，他們家裡人不但不會去還願，搞不好還會認為，是老姑仙給他們家戴的綠帽子。怪不得我當時問他們家裡人的時候，他們家裡人看著不太痛快呢。
    吃過飯，辭別老兩口，我圍著左邊這家鄰居的房子轉了轉，我在想辦法，想辦法怎麼融入他們家，怎麼讓他們家裡人相信我。
    最後，我把他們家的院門又敲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之前給我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中年婦女。
    年輕人上下打量我幾眼，問我找誰。
    我沖年輕人一笑，說道：“我剛才就來過，後來我發現你們家裡有霞光，可能要出貴人，所以，我想再來看看。”
    年輕人又打量了我一眼，“啥霞光，啥貴人，走走走……”
    年輕人“嘩啦”一下把院門關上了，我在門外大聲說道：“我不是騙子，也不要錢，你最好讓我進你們家看看，你們家真要出貴人了！”
    說完，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裡面沒一點兒動靜，我一尋思，看來裝大師這個行不通，還得另想辦法。
    轉身離開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我回頭一看，之前給我開門的婦女出來了，婦女衝我吆喝了一聲：“哎，小兄弟，你剛才說我們家裡要出貴人，真的假的？”
    我轉回了身，說道：“大娘，我從來不說瞎話的，我剛才看見你們家房頂有霞光，應該是要出貴人了。”
    “真的嗎？”婦女顯得有點兒興奮了。
    我說道：“當然是真的，我還能看出誰是貴人。”
    我這話一出口，婦女猶豫了一下，隨後招呼我，“那你進來我家看看吧。”
    我站著沒動，說道：“您要是真相信我，我就進去看看，您放心，我不要錢，就想看看貴人，沾點兒貴氣。”
    婦女笑了，“別說了，進來吧。”
    我隨婦女走進了他們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