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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執念9

    執念?我心裡難道真的生出一縷執念嗎,回家的執念?不過,捫心自問,我心裡現在想要回家的渴望,是比任何時候都強烈,幾乎都不敢聽見“回家”兩個字,只要一聽見,我就按耐不住自己、心潮澎湃,難道說,這就是“執念”在作怪嗎? 
    老婆婆這時候,還在繼續說著:“柏山老爺過後才發現你身體裡的執念,他要我跟你說,他對不住你,你成了這樣兒,都是因為他一時疏忽害的,後來,他不得已在你們跟前現了真身,領著你們上了東山,本來想幫你除去這縷執念的,誰知道,你沒能堅持住……” 
    “啥?”我一聽,眼睛珠子頓時瞪大了,沒能堅持住?我立馬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小山洞,難道說,大黑蛇叫我鑽那個上不來氣兒的小山洞,就是為了給我去除執念嗎?還沒等我想明白,就聽老婆婆又說道:“柏山老爺還有句話,叫我務必轉告給你。” 
    我點了點頭,“那您說吧。” 
    老婆婆隨即語重心長的說道:“柏山老爺叫我告訴你,對於你心裡的執念,它已經無能為力了,他對不起你,現在,你想要除去心裡的執念,除非重生。” 
    “重生?”我愣了愣,一口氣問道:“老奶奶,啥是重生,是啥意思,死一次再活過來麼?” 
    老婆婆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柏山老爺沒跟細我說,只說了那麼一句……除非歷劫,才能重生,他還說……說你一生淒苦,今後會有生離死別、重重劫難……” 
    一生淒苦?生離死別?還有重重劫難?老婆婆這幾句話,說的我心裡直冒涼氣兒,要真是這樣兒,那我現在還不如直接死了呢。依著老婆婆這話要是再往前推敲,我打一生下來就只會哭不會笑,好像根本不想來到這個人世上似的。難道說,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會一生淒苦、生離死別、劫難重重,所以小時候才只會哭不會笑的麼? 
    心情一下子變的糟糕了,整個人怔怔地都不知道該說些啥了。老婆婆這時候,似乎把柏山老爺交代她的話也全都說完了,她也不再吭聲。 
    兩個人坐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我先回過了神兒,從身上掏出一根煙,把煙點著,狠狠抽了起來。 
    抽了幾口以後,感覺心情好了一點兒,回想起小時候,奶奶跟我說過的:人一生下來就是來受苦的,沒有幾個人能享一輩子的福,受苦不見得是壞事兒,享福不見得是好事兒…… 
    一想到這些,我心裡更好受了一點兒,朝老婆婆看了一眼,老婆婆這時候盯著眼前的飯桌,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啥,我就感覺,她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是又不忍心說出來。 
    我衝她一笑,說道:“老奶奶,要不您也替我給柏山老爺傳句話吧。” 
    老婆婆聞言,當即回了神兒,答應道:“你說吧,柏山老爺啥時候再過來,我一定告訴他。” 
    我說道:“您就告訴他,我沒事兒,就算我心裡真的留了啥執念,也是我的命,跟他沒關係,叫他別往心裡去。” 
    老婆婆點了點頭,隨後臉色一暗,歎了口氣,說道:“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看著你跟別的孩子不一樣,沒想到……你的命,能有這麼苦。”說完,老婆婆露出一臉悲慼加同情。 
    我一看,老婆婆這是咋啦,現在我都要上飯了,再苦還能苦到哪兒去? 
    我笑了,從凳子上站起身,沖老婆婆展了展胳膊,說道:“老奶奶,您別這樣兒,您看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活蹦亂跳的。” 
    老婆婆看了我一眼,臉上的悲慼之色一點兒都沒見少,老婆婆說道:“活蹦亂跳?那我來問你,你今天一大早起來,是不是渾身沒勁兒、頭暈眼花的?” 
    我愣一下,確實,點了點頭回道:“對,是有一點兒頭暈沒勁兒,不過,那是因為我……我昨天晚上沒睡好。” 
    老婆婆把頭一搖,“不是因為你昨天晚上沒睡好,是因為那縷執念在作祟,執念不除,你會一直這樣兒下去的,而且還會越來越嚴重,到最後……”老婆婆把嘴合上了,沒再繼續說下去,又輕輕歎了口氣。 
    我頓時一皺眉,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老奶奶,到最後……我會怎麼樣?” 
    老婆婆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滿眼的同情,我不理解老婆婆搖頭啥意思,不過,從老婆婆同情的眼神兒裡我能看得出來,到最後不會是個啥好結果,弄不好我死掉的可能性很大。 
    我強行扯起臉上的肌肉,沖老婆婆笑了笑,說道:“老奶奶您放心,我福大命大,我們家祖上、還有我奶奶,都積了很多很多的陰德,我不會有事兒的!” 
    老婆婆擺了擺手,似乎不想再說這個,用手扶著飯桌,也從凳子上站起了身,問我:“小兄弟呀,你大半夜的還不睡覺,是在等我醒過來吧?” 
    我旋即點了點頭,老婆婆勉強衝我微微一笑,“真是個有心的孩子。” 
    我一聽,當即想起來了,連忙對老婆婆說道:“老奶奶,不是我有心,是我想等您醒來以後,跟您道別的。” 
    “道別?”老婆婆一愣,“你們要走呀?” 
    我點了點頭,“嗯,我們打算等您醒來以後就走。”說著,我轉身走到了床邊,喊起了床上的強順跟傻牛。這時候,兩個人已經睡熟了,老婆婆連忙過來攔下了我,“小兄弟,這半夜的,在我家裡再住一夜,等明天再走吧。” 
    我說道:“我們幾個在您這裡,那瞎子說不定還會再回來,我們不能再連累您了。” 
    老婆婆說道:“小兄弟,你咋說這樣兒的話呢,你們是柏山老爺的客人,說啥連累不連累的。” 
    傻牛跟強順這時候,睡的還挺死,喊了幾聲居然不見動靜兒,估計都累壞了。 
    不過,聽老婆婆這麼說,我心裡的疑問又來了,連忙趁熱打鐵問老婆婆:“對了老奶奶,您這次問過柏山老爺了沒有,他為啥要這麼幫我們,我們跟他到底有啥關係?” 
    我這話一出口,老婆婆就是一愣,說道:“這個倒是忘記問咧。”隨即,老婆婆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小兄弟呀,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你們也得再住一夜,你們是柏山老爺的客人,也是我老婆子的客人,哪兒有讓客人半夜走路的。”旋即,老婆婆拉著我的胳膊死活不再撒手,最後我沒辦法,把我們的行李又打開了,鋪蓋鋪到地上,躺下睡了起來。 
    老婆婆這時候呢,可能因為昏迷了這麼久,一點兒都不困了,在屋裡摸摸索索的,弄出了一點兒動靜兒,我躺在鋪蓋裡一時間也睡不著,打鋪蓋上抬起身子一看,老婆婆居然正在和面。 
    我忍不住問了她一句,“老奶奶,大半夜的和面,您是餓了嗎?”老婆婆衝我笑了笑,沒吭聲兒。 
    一會兒的功夫,面和好了,老婆婆端著面出去了,似乎是去外面做飯了。 
    我一骨碌身兒,躺回了被窩裡,不過,依舊還是睡不著,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身體又累又困,就是怎麼也睡不著,這心裡邊兒呢,亂糟糟的,就好像一團亂麻似的,要說自己在想啥吧,天地良心,可真的啥都沒想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秸稈燃燒的嗶剝聲,好像是老婆婆把火點著,開始燒火做飯,沒一會熱,從外面飄進一股子香味兒,我一聞,好像不是在做飯,是在炕烙饃。 
    我聞著久違的烙饃香味兒,迷迷糊糊的,就感覺這腦子好像睡著了,不過,鼻子裡還能清晰的聞到烙饃的香味兒,這種感覺,恐怕很多人都有過,鬼壓床的前兆。 
    忽然間,我發現自己好像醒了,打眼一看,自己居然在一條小路上站在。在小路的不遠處,有一條白色的人影,看身形,像是個女的,正背對著我。恍惚間,我感覺這人影好像有點兒眼熟,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眼看就要走到跟前的時候,人影似乎察覺到了我,慢慢朝我轉過了身子,我連忙朝她臉上一看,心裡頓時一跳,是個女孩,一身白色連衣裙,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石頭殿裡那個。我一怔,這女孩,不是已經給大黑蛇吞進肚子裡了麼? 
    女孩這時候一張滿帶陽光的笑臉,眼睛忽閃忽閃看看我,看了我幾眼以後,調皮地說道:“劉黃河,你終於回來啦!” 
    我看看女孩,又看看身邊,整個只有這條小路,彎彎曲曲的通向遠方,看不到盡頭,小路兩邊,全是綠油油的野草,看上去一望無際。 
    我問道:“怎麼又是你,這又是哪裡?” 
    女孩笑著說道:“這裡是回家的路呀,你忘了?” 
    我冷瞥了女孩一眼,又問:“你不是讓大黑蛇吃了嗎?” 
    女孩把嘴輕輕一撇,“它怎麼可能吃掉我呢。”說著,衝我一抬手,“來,跟我回家吧……” 
    我站著沒動,冷冷地又問道:“你到底是誰?” 
    女孩臉上表情變的真快,立馬兒露出一臉委屈,“你不是已經問過了嘛,又忘啦,我是你的丫鬟呀。” 
    我一皺眉,又是丫鬟,現在都啥時代了,哪兒還有丫鬟,我說道:“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沒有丫鬟,你趕緊走吧,還不然那條大黑蛇一會兒還來吃你。” 
    女孩聞言,咯咯咯笑了起來,笑完以後,陰測測說道:“它這次想吃掉我,就得先把你吃掉!” 
    我臉色頓時一變,我這時候,腦子異常清醒,連忙問道:“你難道就是留在我心裡的那縷執念?” 
    女孩沒回答,看著我咯咯咯笑了起來,我兩隻耳朵裡頓時全成了女孩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