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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收鬼

    整件事下來,也就是那婦女陷害小兩口,女的氣不過上吊自殺,之後變成吊死鬼來找婦女尋仇,在我們這些人看來,算是很稀鬆平常的一件事情了,擱著以往的話,也就是把女鬼收住,讓婦女給女鬼賠個禮道個歉,化解掉女鬼的怨氣,然後把女鬼送走就行了,但是,眼下這件事真有這麼簡單嗎?男人那條胳膊又是咋回事兒呢?強順的陰陽眼開了以後,說男人胳膊上趴著一條大青蛇,這個,明顯跟那女鬼沒一點兒關係。
    那時候我雖然小,不過我也能感覺出來,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於是,我問陳道長:“道長,那男人說的只有這些了嗎,還有沒有別的?”
    陳道長搖了搖頭。
    我又問:“那您有沒有問問那男的,過去還做過些啥事兒嗎,比如說,打死過青蛇啥的。”
    陳道長又搖了搖頭,說道:“問了,男人說,他從小膽子就小,從沒殺過生,連彆扭都沒跟人鬧過,他老婆也沒殺過生。”
    我頓時皺了皺眉頭,陳道長問我:“怎麼了,你也覺得他們家這事兒有蹊蹺嗎?”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我感覺男人的胳膊跟那女鬼就是兩碼事兒,弄不好是兩件事剛好湊到了一塊兒。”
    陳道長輕輕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問道:“那你覺得,咱們現在該咋辦呢?”
    我朝陳道長看了看,感覺陳道長這時候已經沒轍了,把希望全寄托在了我這個半大孩子身上。我那時候還小,經驗不足不說,還涉世未深,他們大人的世界,我一個半大孩子真的不太懂。
    我說道:“不行咱再回去問問那個男的吧,這回讓我來問。”
    陳道長又歎了口氣,一臉無奈,這時候,別說陳道長,我也挺頭疼的,真的有點兒黔驢技窮,要是奶奶在這裡就好了。
    三個人腆著臉又回到了婦女家裡,一進院門,我就感覺他們家裡氣氛不對,陰森森的,進屋裡一看,就見那婦女在椅子上坐著,男的居然在地上跪著。
    我朝那婦女一看,眉心的血不見了,這時候臉色煞白雙眼通紅,又朝那男的一看,戰戰兢兢渾身哆嗦,婦女見我們進門,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就像換了個人,一扭頭,婦女朝我狠狠瞪了一眼,沒等我反應過來,陳道長大叫一聲不好,我這才反應過來,婦女這是給啥東西附上了。
    陳道長朝婦女那裡可勁兒邁了一步,把我跟強順擋在了身後,我頓時喊了一嗓子,“道長,您別擋著我,我身上的陽氣比您還重呢……”
    話音沒落,陳道長把手往他自己身上一掏,因為我給他擋在身後,看不到他從身上掏出個啥,幾步衝到婦女跟前,一抬手,把手裡的東西照著婦女腦門兒拍了過去。
    婦女當然不會傻站著給他拍,“嗷”地一聲,跳了起來朝陳道長反撲過來。
    這時候,我已經從陳道長身後繞到了側面,就見婦女伸雙手就掐陳道長的脖子,別看陳道長快七十的人了,這時候居然格外麻利,朝旁邊一側身,躲開婦女的雙手,把自己手裡的東西“啪”地一下貼在了婦女的眉心,動作很快也很老練。這時候我也看清楚了,陳道長手裡拿的是一張黃符。
    黃符貼在婦女腦門上以後,婦女渾身哆嗦起來,沒一會兒,嘴裡冒出了白沫兒。
    我扭頭狐疑地朝陳道長看了一眼,心裡有點兒奇怪,不過還沒等我想明白,陳道長衝我喊了一嗓子,“黃河,快去拍她後腦。”
    我先是一愣,隨即衝過去在婦女後腦勺上狠狠拍了一下,就這一下,婦女身子猛地一抽,緊跟著“噗通”一聲,整個人像灘泥似得軟地上了。
    陳道長頓時長長吐了一口氣,把黃符從婦女眉心拿下來,疊了兩疊又塞回了身上。
    這時候,跪在地上的那男人爬到婦女跟前,用他那條管用的胳膊摟住婦女,衝著陳道長大呼小叫,“道長,道長,俺老婆咋了,你把俺老婆咋了?”
    陳道長看了男人一眼,沒等他說話,我趕忙對男人說道:“嬸子剛才是被啥東西附身了,那東西已經給陳道長收住,現在已經沒事了,嬸子一會兒就能醒。”
    說完,我朝陳道長看了一眼,這時候不知道為啥,我覺得眼前這位陳輝陳道長很陌生,因為我感覺他的道行好像沒有我想像的那麼低。
    我和強順兩個幫著男人把婦女抬到了臥室的床上,婦女這時候依舊昏迷著,氣色很差。
    安置好婦女以後,三個人一起從臥室裡出來,我忍不住問男人,“大叔,剛才您咋在地上跪著呢?”
    男人臉色微變,說道:“那女的來了,說要我老婆償命,要找地方上吊,我就給她跪下磕頭,求她饒了我老婆。”
    這男人對這個凶婦還挺好,我又問道:“你給她磕頭,她就饒你老婆嗎?”
    男人說道:“她哪裡肯饒呀,不過……不過她走不出我們家這個房子,要不然早就到外面上吊了。”
    我疑惑的看了男人一眼,“走不出你們家這個房子?”
    男人使勁點了點頭,“是呀,她走到門口哪裡慘叫一聲就退回來了,走了好多次都沒走出去,最後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她,她還問我,我們家是不是有啥東西,為啥她來我們家裡以後就再也出不去了。”
    “啥東西呀?”強順冷不丁問了一句。
    男人看了強順一眼,回道:“我哪兒知道啥東西呀。”
    說著話,三個人回到了客廳,陳道長這時候正在客廳等著,見我們回來,陳道長問我婦女怎麼樣了,我說,還沒醒,不過已經沒事了。
    陳道長鬆了口氣,隨後又問了男人幾句,跟我剛才問男人的差不多,不過他問的比較婉轉,這可能就是大人跟孩子的區別吧。
    隨後,陳道長問我,送這種吊死鬼,用啥法子送最合適。
    像送鬼這個,啥樣兒的鬼,用啥法子送,這樣送走的可能性最大,陳道長應該也知道這個,如果說,吊死鬼,你用送淹死鬼的法子送,暫時能送走,不過,送走以後又跑回來的可能性很大。
    我想想,對陳道長說,送吊死鬼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到它生前上吊用的繩子,也不見得非得是用繩子上吊,也可能是其他物件兒,把那物件兒用火一燒,然後再送;要是找不到上吊的那物件兒,就在它吊死的地方,朝正南方走五十步,然後用紙燭香火啥的,在那裡送。
    我給陳道長一邊說著,朝男人看了一眼,男人也朝我看了一眼,頓時一愣,緊跟著似乎明白我看他啥意思了,戰戰兢兢開口對我說道:“小、小師傅,你、你別看我,我不知道那女人在哪兒吊死的,也、也不知道她上吊用的東西在哪兒。”
    我扭回臉又對陳道長說道:“要是找不到上吊用的東西,又不知道在哪兒吊死的,這可就不好辦了。”
    陳道長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家不是有送孤魂的法子麼,外來鬼魂,無論咋死的都能送走,送孤魂的法子不能用麼?”
    我沖陳道長苦笑了一下,說道:“道長,這個可不是孤魂呀,孤魂一般都是遊蕩過來的,誰倒霉誰碰上,這個女鬼是專門過來報仇的,不能算是孤魂。”
    說著,我又一尋思,說道:“要是真的找不到她上吊的地方,只能去她生前熟悉的地方了,比如說,她家裡。”說著,我又朝男人看了一眼。
    男人連忙對我說道:“他們家是外地的,我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
    “那你總該知道他們那個菜攤子在哪兒吧?”我問道。
    男人不吭聲兒了,點了點頭,我轉而又對陳道長說道:“咱可以到菜攤子那裡試試,總比在十字路口送要好點兒。”
    這時候,已經快晌午了,我給男人寫了個單子,讓男人照著單子上的東西去準備,男人的胳膊不方便,把單子給了他父親,也就是那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老頭兒帶著老花鏡看了看,一句話沒說,拿著單子離開了。
    晌午吃飯的時候,老頭兒回來了,東西準備齊全了,我看了看準備的那些東西,還行,又到臥室裡看了看那婦女,婦女這時候沒怎麼恢復,陽氣還是很弱,估計要等到第二天才能醒過來。
    這個男人呢,人確實不錯,帶著我們到他們巷子口旁邊的飯店吃了一頓,葷菜素菜上了一大桌,還有白酒啤酒,這回可讓我跟強順吃了個酒足飯飽,連路都快走不動了。
    吃完飯,男人問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菜市場把女鬼送走?我反問男人,“現在菜市場裡沒人了嗎?”男人說,“咋會沒人呢,這時候有些菜攤子還沒收呢。”我說,“等啥時候沒人了咱再過去送。”
    男人想了想說,“那只能等到晚上十二點以後了……”
    晚上,十一點半,我們再次來到婦女家裡,我給婦女又看了看,還是沒醒,不過臉色好了很多,估計明天早上就能醒了。
    幾個人拿上中午準備好的物件兒,由男人帶著路,來到了他們鎮上的菜市場……
    有些事兒呢,好像都是一件趕著一件的,本來是來菜市場送女鬼的,沒想到,給我們發現了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