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不辱東方青雲之名：那年

    什麼叫一見鍾情？
    從相遇那刻，到相知相識。從兩小無猜，到青梅竹馬。
    從見到東方艷月的第一天起，東方青雲就已經知道，他這輩子，要淪陷在這個女人的美麗之中。
    那年五歲。她琥珀般的眼睛猶如月牙，長長的睫毛訴說著可愛的天真。嬌小白嫩，卻有股靈精怪，宛如一隻小鹿，傳進了他的心房。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卻讓他分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感情。
    那年七歲，他看著這個姑娘，與其他的小男孩玩得開開心心，歡聲笑語。那一天，他覺得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外湧酸酸的很難受，彷彿有時想要嘔吐，卻偏偏吐不出來，當時他還在疑惑，明明自己沒有吃早餐，為什麼會有這種異樣的感覺。
    那年八歲，她是東方家的掌上明珠，而她則是偏房的一個窮小子。她有最好的老師教導，每天都用最好的材料修煉道法。他還在母親的教導下識字，一邊認字一邊學習法術。因為買不起的她只能折下一根樹枝，躲在院子裡練習，又偷偷看著遠處的她把玩著漂亮的長刀。
    那年十歲，東方艷月終於知道什麼是，道法的門檻，而他已經一鳴驚人，進入乾坤兵之境。
    也是在那一年，他們的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是掌上明珠的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疼愛，每天都只能呆在教室的角落，傻傻的看著記載著道法的小書，而他已經成為歷史上最年輕的乾坤師，每天都受到萬眾矚目，在最好的教育下，學習著最好的道法。小小的她看出了世界的人情冷暖。興許是因為氣惱，興許是因為難過，她將東方清雲四個字寫在練習紙上，又寫了許多“豬頭”、“笨蛋”、“傻瓜”之類的話語。
    東方青雲瞧見了，他奪過練習冊，用好看的小手在上邊認真的寫了四個字。
    東方青雲。
    哦，原來青沒有三點水，這個名字，也有點怪好看的——她這麼想。
    他回到家裡，卻是紅了眼睛。在那一天，東方青雲明白了這世上最讓自己害怕的事兒。他不怕此生沒落，也不怕痛苦折磨，最怕她記不住自己的名字。
    就是這點小小的奢求，已經讓他難過不已。
    那年十二歲，天下所有的泰山北斗前往南方七十二家之一的東方家。緣由是在這東方家裡，有個名為東方青雲的少年，竟以是乾坤師之境。
    蒼天庇佑。
    東方家所有長輩感謝天恩，任由道教所有最強的老爺子們聚集在此，猶如看一顆璀璨的明星，打量著東方青雲。而她躲在遠處，就好像看一個萬眾矚目的萬人迷，幻想著自己站在那個地方。一個個傳說中的人物為了收徒鬧得面紅耳赤，她看著東方青雲穿得光鮮亮麗，又不由得扯了扯自己身上骯髒破舊的裙擺。
    為什麼差得這麼遠……
    明明自己的起點比他高，為什麼差得這麼遠……
    那些寶物是這麼璀璨迷人，漂亮的鎧甲，鋒利的長刀，尤其是那發光的夜明珠，都讓她羨慕不已。
    東方艷月承受不住眼前發生的一切，頹廢的躲在院子裡哭泣，由小聲抽泣改為嚎啕大哭。原本疼愛她的族人們對此視而不見，任由小小的她哭到眼睛紅腫。
    直到深夜時，才有人來到她的身旁。她抬起頭，看著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本想轉身離去，誰料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等她紅著臉回過頭，才發現那少年早已比她更是羞澀。
    他拿出一顆自己做的手工燈泡，裡邊裝滿了螢火蟲，在這黑夜裡散發著漂亮的光芒。
    如果那算是告白的話，就算是東方青雲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我原本想為你換一顆夜明珠，最後就自己做了個夜明珠。”
    她當時還有些不高興，就撅起了嘴：“小氣鬼，就知道騙人，那你為什麼不拿真正的夜明珠給我？”
    如果那算是告白的話，就算是東方青雲人生中的第二次告白，他低下頭，說話的聲音猶如蚊子一般細小：“拿了就要拜他為師，就要跟他走。我可以放棄東方之名，但不想離開你。”
    她愕然。
    他湊近。
    她微微閉眼，吐氣芬芳。
    那年，他矮她半個頭，微微踮起腳尖，青澀的吻上她的朱唇。
    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那一夜，他們都沒有睡著。
    她躲在床上，擦著自己的嘴，腦海裡思緒萬千，猶如一團亂麻。
    他在院裡練刀，時不時傻笑起來。他為此三天沒刷牙，直到被母親發現，強迫他滾去刷牙。
    那是東方家天翻地覆的一年。
    道教創建以來最強的男人，在那之後竟然再無成長。無論東方家的長輩們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著他，他就是不願參加公正的考核。
    人們都知道他有乾坤師的實力，他卻就是不肯去一次考核，永遠抱著道童的名聲。從一個拚搏三百六十五個日夜的少年，變成了安於現狀的頹廢少爺。
    沒有人知道，他在等她。
    當聽說了正式考核的危險，他就決定好了。這個姑娘，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麻煩。如果有的話，他會親手來掃平一切。
    時光飛逝，人們彷彿忘了東方家有個強大的存在，就連東方家自己人也快忘了這件事。只有他在一次次擊敗強大的陪練時，人們才終於感受到這個少年的天賦從未消失。
    厚積薄發。
    正是平步青雲之時，他卻選擇銷聲匿跡。為的是住在隔壁的那個灰姑娘，那個曾經讓他不敢多看一眼的女孩。
    那年，她十八歲生日。
    他們並肩走在家門外的小道上。
    月光正好，微風撩人。她的秀髮在風中微微搖曳，而一向沉醉於修煉的他，卻是模仿電視上的明星，去給自己剪了一個斜龐克的髮型。
    皮衣夾克，背後是一個骷髏。緊身的黑長褲，配上尖頭皮鞋，恨不得在腦袋上抹一斤發蠟。
    這一晚，他自信且迷人。而她只是看著他，微微笑著一言不發。
    當四周無人之時，他終於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小盒遞去，又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為了自己的面子淡淡開口：“給你，那老爺子的夜明珠，我買下來了。”
    她驚訝的接過夜明珠，隨著小盒子打開，光芒在這黑夜之中綻放，璀璨迷人，雖不能炫彩奪目，卻讓人沉浸在這寧靜之中。
    他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從口袋裡取出一根黃鶴樓1916點燃，用尼古丁讓自己冷靜。
    她微微蹙眉：“我討厭男人吸煙。”
    他連忙丟掉剛點燃的煙，又將一整包塞進垃圾桶，表現得一本正經：“剛學，再也不抽了。”
    她看著這傢伙傻傻的模樣，又是笑了：“你這裝扮，模仿電視裡的嗎？”
    “嗯，就是你最喜歡的那幾部。”
    “那些都是幾年前的了，現在非主流已經沒人玩了，你穿的很土。”
    這次。
    他愕然。
    她微笑。
    他侷促不安。
    她微微閉眼，睫毛顫動，吐氣芬芳。
    這一年，他高她一個頭，克制著顫抖的身體，鼓起勇氣吻下。
    一吻，便是永恆。
    “東方青雲……”
    戰場之上，東方艷月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彷彿早已猜到了男人的舉動。在他雙腿一軟之前，就將新月長刀刺入地上，擋住了他的膝蓋。
    她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努力展現出笑容：“不要跪，不要屈服。我的男人，可以轟轟烈烈的死去，但不會苟延殘喘的屈服。”